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四十九年？
「你這人看著機靈，有時候卻又意外的糊塗。」
李洛的聲音再次變得虛無縹緲，不知來自何方，「既然入了這無漏絕界，爾等便是瓮中之鱉，再也不可能逃得出去，本座又怎會親身犯險，給你留下一絲翻盤的機會？」
「是落影陣么？」
望著眼前這道李洛的虛影，鍾文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之色，張口譏諷道，「想不到堂堂六壬殿主，竟是個無膽鼠輩，當真令人好生失望！」
「什麼叫『無膽鼠輩』？」
小寶在一旁小聲嘀咕道，「罵人便罵人，幹嘛要帶上偶們老鼠？」
「住嘴！」
炎瀟瀟沒料到在這要緊關頭，它居然還有心思計較用詞，當真是哭笑不得，忍不住狠狠瞪了它一眼。
「這樣幼稚的激將法。」
遭他嘲諷，李洛的聲音里卻聽不出半點怒意，「就莫要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炎師姐，對不住。」
眼見這位六壬殿主心思縝密，油鹽不進，鍾文愣了好半晌，終於無奈地搖了搖頭，看向炎瀟瀟的目光中，滿是歉疚之意，「小弟恐怕無法將你們帶出去了。」
「鍾文，莫要氣餒。」
炎瀟瀟還道他士氣受挫，一蹶不振，柔聲安慰道，「咱們還有時間，你的陣道造詣這樣厲害，未必不能破解了這無漏絕界。」
「其實不需要破解陣法，小弟也是出得去的。」
鍾文眸中的痛苦之色一閃而逝，很快便恢復了平靜，「只是你們……」
「好漢，咱們可是一夥的，共生死，同進退！」
小寶瞬間明白了他的想法，不禁大驚失色，肥碩的身軀撲倒在地，抱著鍾文的小腿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地大聲嚷道，「您可不能拋下咱們啊！」
「小寶……」
望著躺在地上撒潑打滾的肥鼠，鍾文一臉歉疚，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去罷，不必理會咱們。」
炎瀟瀟突然開口道，「你已經儘力了。」
「主人！」
萬萬沒料到炎瀟瀟會說出這番話來，小寶猛地抬頭看她，烏黑的小眼睛里滿是訝異之色。
「小寶，鍾文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炎瀟瀟輕輕撫摸著小寶身上的絨毛，眼神迷離，嗓音前所未有的溫柔，「況且我畢竟是『火皇門』真傳弟子，待他離開之後，咱們只要束手就擒，想來不會有性命之虞。」
呵，女人！
看見小白臉，連腦子停止運轉了！
自己逃出去，和被逮住了送回去，能一樣么？
那得受多少罪啊！
小寶氣得牙痒痒，暗自腹誹不已，卻終究不敢抱怨出聲。
它知道自己和炎瀟瀟之間，畢竟還有嫌隙，若是把這個女主人得罪得狠了，說不定還沒等李洛出手，自己就要先一步去見閻王。
「謝謝。」
鍾文凝視著炎瀟瀟艷麗絕倫的臉蛋，口中緩緩吐出兩個字，內心五味雜陳，翻江倒海。
從對方臉上，他沒有看見絲毫的怨懟與不滿。
那雙靈動的眼睛里，閃爍著柔和的光芒，嘴角燦爛的笑容就彷彿春日裡的陽光，一直暖到人內心深處。
「應該是我謝你才對。」
炎瀟瀟吐了吐舌頭，俏皮地對他做了個鬼臉，「放心去罷，若是日後有暇，記得請我喝酒便是。」
「再會了，炎師姐。」
鍾文愣愣地注視著她沉魚落雁的臉蛋，許久之後，才吐字艱難地說道，「若不是在這裡遇見你，該有多好。」
言語間，他身上的色彩漸漸淡去，整個人漸漸消失在原地。
炎瀟瀟靜靜地注視著鍾文離去，臉上依舊帶著笑容，沒有半點傷心之意，可若湊近細看，卻能夠從她的眼睛里發現絲絲霧氣，點點晶瑩。
「咦？竟然是……」
就在鍾文消失的那一刻，許久沒有說話的李洛面色一變，右掌忽然舉至胸前，口中厲喝一聲，「鎮魂！」
一個由數十道靈力光紋組成的古怪圖案瞬間浮現在洞穴頂端。
圖案外側呈圓形，沿著順時針緩緩轉動著，其間的每一根線條都閃耀著瑩瑩白光。
「砰！」
緊接著，一道清脆的撞擊聲自洞頂傳來，隨之而來的，是什麼東西砸落在地的身影。
下一刻，鍾文的白色身影，居然又一次浮現在炎瀟瀟和小寶眼前。
只見他雙手抱著額頭，齜牙咧嘴，五官扭曲，顯然承受了不小的痛苦，臉上表情更是說不出的精彩。
「鍾文？」
炎瀟瀟眼睛一亮，連忙挪動的玉足，三兩步來到鍾文身旁，將他溫柔地扶了起來，「你怎麼了？有沒有受傷？」
從她的嗓音里，不知為何，卻隱隱能聽出一絲欣喜的味道。
「小弟沒事。」
鍾文狠狠揉了揉前額，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隨即轉頭瞪著李洛的虛影，一字一句地問道，「前輩好手段！」
「你竟然能夠將自身靈魂化。」
李洛同樣是一臉震驚，對著他上下打量，好半晌才緩緩說道，「想不到這『鎮魂陣』，居然還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鎮魂陣？」鍾文口中不斷重複著這三個字，臉上的訝異之色愈濃。
在他的認知里，一旦進入到靈魂體狀態，世間能夠察覺到他行蹤的，唯有混沌鍾、輪迴體與神之瞳。
而其中的任何一樣，李洛都不曾擁有，因而在闖入「六壬殿」之時，鍾文並沒有太多的心理負擔。
他卻萬萬不曾料到，李洛手中，居然還有一種名為「鎮魂」的陣法，能夠限制靈魂體的行動。
更讓他不爽的是，這種陣法，並未被記錄在「六壬殿」的典籍之中。
「說起這『鎮魂陣』，還牽扯到本門第三代殿主曹岩彬師祖。」李洛臉上不覺流露出緬懷之色，緩緩開口道，「據傳曹師祖年輕時在無盡海域歷練，曾經遭到一種看不見的海洋生物襲擊，險些命喪海底。」
看不見的海底生物？
莫非是……靈魂體？
鍾文心中一動，隱隱有了猜想。
「曹師祖修為精深，智慧通神，很快便判斷出對方可能是一種類似靈魂的存在，不為肉眼所見。」李洛接著道，「他是個有仇必報的性子，兼之陣道天賦驚人，在一番苦思冥想之後，居然愣是以一己之力創出了一種專門對付靈魂的陣法，並將那個生物引入到陣法之中，連關了七七四十九年，硬是將它耗得魂飛魄散，才算是報了大仇。」
報個仇用了四十九年？
這位曹殿主，怕不是個天蠍座？
鍾文不禁動容，對於曹岩彬的堅韌與狠辣嘆為觀止。
「據說那種看不見的生物在陣法之中現出原形，竟然是一頭巨大的白鯊，而困住白鯊的陣法，便是這鎮魂陣了。」李洛不禁感慨道，「曹師祖不知道靈魂體是否還有同伴，為防對方報復，在返回宗門之後，特意將鎮魂陣布置在寶庫之中，哪想陣法閑置了數千年之後，居然會用在你這個人類身上，還真是造化弄人！」
「流年不利，晚輩無話可說。」
鍾文愣愣地站在原地，任由顏瀟瀟攙扶著，臉上的表情當真無法用言語描述。
「投降罷！」
李洛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微笑，嗓音前所未有的溫柔，隱隱有幾分催眠的感覺，「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自己沒有勝算。」
「看來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的確是不太可能了。」
鍾文嘆了口氣，眼中靈光閃動，「不過前輩需要維持這麼多陣法同時運轉，消耗屬實可觀，您也看得出來，晚輩身上有儲物飾品，裡頭還裝了不少食物，一時半會也餓不死，咱們就這樣僵持下去，誰能耗得過誰，怕還是未知之數。」
「這陣法的特別之處。」
李洛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容，「你沒察覺出來么？」
「特別之處？」鍾文聞言一愣。
「鍾文，這無漏絕界之中，一點靈力都沒有。」
一旁的炎瀟瀟嘆了口氣道，「一旦體內靈力有所消耗，根本得不到半點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