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一章 值得我全力以赴
「你的大道……」
天樞的神識在柳柒柒身上掃過，腦中回想起適才柳三缺的話語，有些吃驚地脫口而出道，「消失了？」
從柳柒柒身上，他可以感受到一股前所未見的強悍劍意，卻沒有了前一次交手時的大道痕迹。
也即是說，如今的柳柒柒修為不進反退，居然從入道靈尊跌落到了普通靈尊的境界。
然而，境界的倒退，非但沒有讓柳柒柒變得弱小，天樞反而從少女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怖氣息。
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作為曾經的最強靈尊，聖人之下幾乎無敵的存在，卻在一個普通靈尊身上感受到威脅，這對於天樞而言，無疑是一件新奇而又陌生的事情。
然而，在輕微的訝異之後，他卻很快恢復了平靜與淡漠。
不管她有過怎樣的奇遇，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不足為道！
天樞緩緩抽出黑絕劍，眼神再次恢復鎮定：「這一次，我會徹底終結你的性命，就算是丁老怪，也不可能把你救回來。」
柳柒柒並不看他，反而靜靜地凝視著斬仙劍的頂端，心中無喜無悲，一片清明。
天樞威嚇的言語，就如同清風拂過，未能在她的識海中掀起絲毫漣漪。
這是……絕情劍道？
她心中一動，忽然意識到絕情劍道雖然被破，卻並非什麼都沒給自己留下。
至少如今的她，遠比從前更冷靜，情緒也更穩定。
高手相爭，勝負往往相差一線，因而這種特質對於頂尖強者來說，便顯得尤為珍貴。
兩位劍道高手懸空而立，遙相對峙，誰都沒有率先出手。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纏繞在兩人身旁的劍意越來越強，越來越密，漸漸編織起一張劍氣構成的無形大網。
天地之間，肉眼不可見的的交鋒愈演愈烈，彷彿暴風雨前的寧靜，散發出黑雲壓城般的窒息感。
她的劍道造詣，竟然達到了如此地步！
柳三缺緊張地注視著上空的女兒，眼睛一眨不眨，心中湧起驚濤駭浪。
作為「思斷崖」最強的劍修，他總是自詡天賦無雙，即便和「天劍山莊」的高手相比，也不會有半分遜色。
然而，他卻可以肯定，此時的柳柒柒在劍之一途上，已經完全超越了自己，臻至不可思議之境。
可更讓他心驚的是，站在柳柒柒對面的天樞在氣勢對抗上非但不落下風，反而隱隱對少女形成了壓制。
從前的我，還真是井底之蛙！
柳三缺暗暗感慨了一句，轉而又面露憂色，開始擔心起女兒的安危。
無論他的心情怎樣變化，都已無法對戰局造成絲毫影響。
與前一次交手不同，即便經歷了長時間的對峙，柳柒柒卻依舊面色平靜，彷彿進入到一種奇特的狀態之中，絲毫沒有搶先出手的意思，甚至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倐！」
沒有任何徵兆，天樞竟然搶先出手了。
他的身法快到無法用肉眼捕捉，須臾之間，便出現在柳柒柒身後，抬手就是一道耀眼劍光，直奔少女粉頸而去。
自視甚高的天樞，面對一個十七歲的少女，竟然放下尊嚴，選擇了搶先出手！
足見適才的那一番對峙，給他帶來多大的壓力。
這一道劍光得到「先天劍魂」的加持，威力無雙，銳不可當，可破世間一切防禦。
然而，速度處於絕對下風的柳柒柒卻彷彿早有所料，就在劍光及身之際，嬌軀微微一側，竟是以毫釐之差，恰到好處地躲過了這道無敵劍氣。
與此同時，無數道金光閃閃的靈力劍氣突然出現在柳柒柒身旁，密密麻麻猶如蝗蟲過境。
每一道金色劍光表面，都纏繞著駭人心神的畢露鋒芒。
聖靈品級劍技，萬劍歸宗！
柳柒柒凝立空中，並不轉身，只是將手中的斬仙劍輕輕一側。
數不盡的金色劍光彷彿生了眼睛一般，紛紛調轉方向，對著天樞所在的位置蜂擁而去，威勢煞是驚人，誓要在他身上捅出千八百個窟窿。
天樞眼中閃過一絲冷冽之色，身軀一閃，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待到再次出現之時，他已經位於柳柒柒正面，抬手又是一道劍氣，直劈少女面門。
然而，柳柒柒彷彿早有所料，幾乎就在對方出手的同時，她巧妙側身，劍氣擦著胸前而過，終究未能造成半點傷害。
怎麼可能？
天樞滿臉不可思議之色，完全想不明白柳柒柒如何能夠看穿自己的劍招，並提前作出反應。
殊不知在此時的柳柒柒意識之中，四周飄滿了色彩、形狀和粗細各不相同的古怪線條。
無論天樞從何處攻來，那個方向上的線條便會突然斷裂，就好似在對她作出預警一般。
為何會出現這種詭異現象，她並不明白。
然而，這卻絲毫不妨礙柳柒柒將之運用到戰鬥中去。
輕鬆躲過了天樞的劍氣，她手中的斬仙劍向前一指，原本那無數道打在了空處的金色劍光竟然調轉槍頭，彷彿擁有了自主意識一般，再次朝著天樞猛追而去。
若是讓鍾文看見這一幕，只怕要驚掉他的大牙。
只因這一招「萬劍」講求的是大範圍強力打擊，卻並沒有遠程操控靈劍的能力，一旦打空，便不得不再次凝聚新的靈劍。
然而，本該是一次性武器的金色劍光，卻被柳柒柒玩出了精確制導的神奇效果。
於是乎，天樞的每一次偷襲，都被柳柒柒輕鬆躲過，而無窮無盡的金色劍光卻如同被捅了老巢的馬蜂一般，在他屁股後頭瘋狂追趕，迫得他不得不持續移動，不敢有片刻停留。
雖然兩人誰都奈何不得誰，但僅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卻是一個屹立不動，一個四處奔逃，堂堂「暗七星」之首，竟似被少女壓制在了下風。
從蚩族戰場到如今並未過去多少天，兩人再度交手之下，形勢居然大不相同。
這讓心氣極高的天樞如何能忍？
「你很不錯。」他眼神一凜，身上氣勢突變，「值得我全力以赴。」
話音未落，他不知如何，竟然出現柳柒柒面前不足三尺距離，手中黑絕劍散發出難以想象的恐怖威勢，對著少女當頭劈下。
這一瞬間，他的速度和力量竟然暴漲了一大截，與先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這一擊，匯聚了他的畢生所學，將狂風體和先天劍魂融匯到了極致，速度之快，氣勢之盛，便是聖人見了，也要拍案叫絕。
在他看來，無論柳柒柒的實力如何進步，也不可能毫髮無損地躲過他這致命一擊。
以他那獨特的標記大道，只要用黑絕劍在對方身上蹭出一道傷口，紅衣少女便再也沒有翻身的可能，只能在他無盡的斬擊中香消玉殞，命喪黃泉。
然而，柳柒柒的應對，卻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歸宗！」
少女朱唇微啟，輕聲吐出兩個字，手中長劍平舉在前，彷彿未卜先知一般，正對著天樞襲來的方向。
原本追在天樞屁股後頭的萬千劍光彷彿收到了神秘力量的召喚，紛紛調轉方向，化作一道道耀眼流光，瞬間匯聚在柳柒柒手中的斬仙劍之上。
本就燦燦生輝的聖人配劍，在這一刻更是光耀萬丈，璀璨無邊。
「萬劍歸宗」的第二式「歸宗」，本應聚攏萬千金劍，在修鍊者頭頂凝聚出一柄威勢滔天的巨大靈劍。
然而，到了柳柒柒手中，這招殺手鐧居然也是模樣大變。
這些金色靈劍直接凝聚在她手中的寶劍之上，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天樞的心口狠狠射去。
「噗！」「噗！」
兩道兵刃入肉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面對敵人的洶湧劍技，柳柒柒和天樞同時微微側身，避過要害部位，卻任由對方的招數打在身上。
天樞的黑絕劍在柳柒柒胸前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血液化作紅色的雨點，在空中四散飛濺。
而柳柒柒手中那閃耀著奪目光輝的斬仙劍，卻也刺進了天樞的左胸處。
這兩大頂尖劍客，竟然採取了同歸於盡的打法。
贏了！
望著柳柒柒慘白的嬌顏，以及胸口那一道鮮血淋漓的猙獰傷口，天樞心頭一喜，知道這一戰，終究是自己掌握了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