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醒來的沈易澤
我慌忙走過去,蹲下身要撫起沈易澤,他的情緒很偏激,手胡亂地揮舞,他大聲地命令道「把燈打開!」
他的臉色變得慘白,額頭布滿了汗珠,儘管他剋制壓制著自己的情緒,但是我能清晰地察覺出他的緊張和不安。
我張開手抱住了沈易澤,打算把他扶起來,可是他根本就不接受我的攙扶,他就想有頭髮瘋的獅子,猛然地推開我,朝著我就大聲怒吼「我讓你開燈!」
說著他就胡亂地站起來,在房間里摸索,期間他摔了好幾次,隨著跌倒的次數多了,他的脾氣變得越發暴躁,屋子裡的東西都被他掃在地上。
我站在一邊,眼淚在眼眶凝聚,蒙住我的視線,我不敢得再發聲,以免引起了他的怒火,只能盡量搬走他行走路上的牽絆。
門打開了,進來了好多穿著白大褂的人,他們攔在沈易澤的面前,低聲恭謹地說「沈先生,我們能給你檢查一下身體嗎?」
沈易澤彷彿根本就沒聽見,他陰沉著臉,往後縮了縮,他重複著同一句話「把燈打開!」
醫生彼此相顧一眼,似乎已經弄明白什麼事情了。其中一位年長的醫生就抬手在沈易澤的眼前晃動,沈易澤的眼睛眨都不眨,可是他是個很敏銳的人,他猝然伸手捉住了面前的手,使勁地甩來了醫生的手,不悅地呵斥道「滾!你們給我滾蛋!」
平時他是個寡淡的人,這時的雷霆大怒,氣勢十足,使得人心生畏懼,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沈易澤變得很沒耐心,他隨手撈起一個杯子,就砸在地上,發出啪地響聲,他不滿地呵斥「你們給我滾!」
就在醫生都不知該怎麼辦時,一個冷冽的男聲「你們都給我出去!」
來人正是沈訾和夏宛清,旁邊還有位白髮蒼蒼的外國男人,恐怕就是德倫教授吧!
醫生快速地離開,如此倒顯得我格外地異常,夏宛清精明的眸光落在我身上,她叱問「你怎麼還不走?」
我背依著牆壁,捉住柜子的邊沿,抬頭看向夏宛清,語氣中帶著祈求「阿姨,你就讓我留下來可以嗎?」
沈易澤變成了這樣,我怎麼能假裝若無其事地生活呢?打小,父親就教導我,要為自己做錯的事情,承擔後果。如今,我做不到袖手旁觀,內疚感為伴隨著我一生的。
夏宛清對於我的哀求視而不見,她指著我尖利地開口「你害我兒子還不夠嗎?你還想怎麼樣?你再不出去,我就叫人把你轟出去,你信不信?」
我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沈易澤,他靜靜地站著,一句也不說,宛如木頭人,我喊了沈易澤的名字,但他沒有任何的反應,當我是個透明人。
沈訾放低語調對夏宛清說「你就留她下來吧!」
沈訾的話一出,夏宛清的情緒變得激憤,她冷笑著說「你少來裝好人,你心裡有什麼打算,別以為我不知道。」任何她狠狠地掃了我一眼,不掩藏自己的怒火,大聲地,罵「滾!馬上給我滾!」
我頻頻回頭看著沈易澤,百般不願地出了病房。我坐在椅子,靜靜地地等著結果,將近半個小時,屋子裡傳來了吵鬧聲,那怕是隔聲效果極好的病房,也能大概聽清吵架的內容。
夏宛清諷刺沈訾終於如願以償了,接下來就是摔東西的聲音,激烈的場面簡直就能媲比地震,接著就是沈易澤的怒吼聲,他讓屋子裡的人都滾出去。
夏宛清。沈訾和德倫教授從病房走了出來。夏宛清眼睛通紅,臉上帶著盛怒,她死死地盯著沈訾,帶著深入骨髓的怨恨。這時,沈訾的手機響了,他朝前走了幾步,冷峻的臉流露出少許的柔情,他簡單地用嗯!啊!來回應。
夏宛清好像瘋了一樣,她快步衝上去,搶走了沈訾的手機,她朝著電話里的人大喊「林曉蓮,你搶走了我老公,生了一對兒女,這些我都不和你計較,也不屑於和你爭了。可你就那麼迫不及待嗎?你就那麼想知道我兒子是不是殘了?傷了嗎?我告訴你,那怕我兒子真的不能掌管沈氏了,你也別妄想你的兒子來接替,我寧願毀了沈氏,讓大家都得不到!」
說完話后,夏宛清使勁地甩掉手機,她仍不解氣,上前狠狠地踩著手機,直至屏幕破爛不堪,她才停下動作,氣喘吁吁地靠著牆壁。
沈訾神情冷淡地說「你又何必呢?曉蓮,她性情純良,她是關心易澤的病情,才打來電話。她父親是位老中醫,也許能幫到易澤!」
夏宛清張口大笑,她譏諷地說「你給我閉嘴,別再我的面前叫她的名字,我聽了就犯噁心。是啊!她本性純良,她就不知廉恥地當小三,還生了兩個狗雜種,她要是真的善良,就不會讓家裡的人一個又一個進入沈氏。」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接著說「在你眼裡,我就是惡毒的女人。算了,反正那些我都無所謂了,現在我的要求有兩條。第一:總經理的位置是易澤,第二:將來你死了,只能沈易澤繼承你的位置。」
沈訾靜靜的看著夏宛清,許久,他淡淡開口「五年,那是我給易澤的時間,若是他無法正常生活,我就請金牌經紀人管理公司。」
他的話淡然,可卻比寒冬要冷,我眼眶的淚終究是掉了下來,我是為沈易澤掉下的,他是擁有父母,但母親把他當作報復父親的工具,父親對他冷漠如斯。在他的成長道路上,他要經歷了多少次失望?
沈訾轉身走人了,夏宛清在後面破口大罵「沈訾,我恨你,我詛咒你快點死去,你活不過五年!」
沈訾的後背僵硬了一下,僅僅是一瞬間,他又大步往前走,不帶任何的眷戀。
我陷入了個人的情緒中,沒注意到夏宛清已回過頭,目光熾熾地盯著自己。我惶然抬手,擦去臉頰的眼淚,不安地看向了她,細聲喊了一聲「阿姨!」
夏宛清瞄了我一眼,居高臨下地說「你跟我來!」
我頗感意外,卻老老實實地跟上夏宛清的步伐,我們去了醫院附近的咖啡廳,進了一間雅間。
雅緻的屋子就剩下我和夏宛清,她從包里拿出手機,熟悉的爭吵聲傳入耳朵,我看見了車內爭吵的男女,男人是沈易澤,而女人就是我,隨著畫面的播放,我看見自己尖叫了一聲后,沈易澤抬頭看向了左邊,隨後瞥了一眼右邊,用力掰著手剎車,才急速轉方向盤。
頓時間,我就木愣愣地呆坐著,一動不動了,腦子裡有著太多的東西,一時間,我處理不過來,心情五味摻雜,有開心,有內疚,有感動……
夏宛清收回了手機,她恨恨地看著我,幽怨地說「老實話說,如果不是看到視屏,我並不相信自己精心培養出來的兒子,居然會犯如此愚蠢的事。身為一個母親,我作不到不怨恨你。你信嗎?我可以將視屏交給律師,給你扣上因愛生恨犯罪帽子,再加上社會的輿論?你是學法律的,你應該懂得自己會落下怎樣的結局吧!」
我當然行了,沈家財大勢大,背後有著能將白說成黑的律師團。事實上,我確實動手要剎車,稍微在上面動點口舌,我就百口莫辯了。
我抬頭認真地看著夏宛清,眼前的女人在商場上呼風喚雨,掌控著沈氏半個江山,她要弄死我,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法律不外乎就是有錢人玩弄的把戲罷了,他們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可夏宛清居然和我攤牌,那麼她就另有打算,我假裝平靜地問「你要怎麼做?」
夏宛清讚賞地上下打量著我,許久,她點了點頭「易澤的目光不算太差,你算是個可塑之才。我坦白地告訴你,易澤既聽不見,也看不見了。」
我彷彿被雷擊中了,腦子空白一片,身子僵得動都動不了,我不相信地提出疑問「他不是看不見而已嘛?」
夏宛清搖了搖頭,苦澀一笑「不,他的大腦里有淤血,壓迫了視覺神經和聽覺神經,也行他一輩子是聽不見,看不見,可能淤血消散了,他會變回正常人,鬼知道呢!」
我無法想象驕傲的沈易澤,他變得看不見,聽不見,那是多麼殘忍的事,他絕對無法接受,若是換位思考,我都沒勇氣面對現實,恐怕十有**選擇死亡。
夏宛清抽出香煙,熟練地點著香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她直白地說「易澤的病情不能被泄露出去,否則支持他的股東,就會倒向別人,傻瓜才會支持一個殘疾人?我會安排易澤在德倫教授家裡療養,他的身邊需要一個人照顧,最佳的人選就是你,畢竟他發生意外,你也脫不了關係,別妄想逍遙法外,你也要接受折磨!」
她的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眸子閃過嗜血的興奮,我嚇得全身都冒起了雞皮疙瘩,驚慌的點頭應「好!」
夏宛清掐掉香煙,瞥了我一眼,輕聲道「易澤有黑暗恐懼症,身處入黑暗裡,他就會變得格外的暴躁,小時候,他會動手打人,現在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