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成本、甲乙
沙漠之中。
那也多算是和他的朋友談妥了事情,風風火火地走了回來。
楚天南饒有趣味地笑道:「怎麼?你兄弟們消了火?」
「這事兒本來也就不怪你們,沒什麼消火不消火的,說開了都是那僱主該死,但凡他不折騰,我們哥幾個也不會與你們為難。」
「那就行,看開了就好,每一行都不容易。」
「能好好賺錢,就別奔著送命去。」
楚天南說話間,順便敲打道。
「這個道理我們也懂,呵,這幾年兄弟們也賺了點錢,再等個幾年,估計也該結束了,回家養老去了。」
「那還不錯,你們這一行,能退下去的可不多吧?」
「哎,很少有人能退出,就算沒死在旅遊商人手上,也得死在同行身上。」
「賺錢是能賺到,危險與機遇並存。」
「得了,咱們哥幾個也別在這裡聊天了,差不多先跟我們回去吧。」
「回去?」
楚天南訝異。
「是,跟我們先回莊子里吧,你們擱沙漠裡面做很多事兒也不方便,等我回去收拾收拾傷口,我在帶你們回去。」
「呵,那也行,我們跟你回去。」
楚天南揮揮手,幾個人跟在背後。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跟著那耶多。
沙青瞪了一眼陳劍,頗為不滿。
「二哥,大哥說了,你可別鬧事兒。」
沙青氣呼呼地抱著胸口站在了另一邊。
也不說話。
他看陳劍不爽,那耶多說也沒用,沙青反正就看到了這幾個人是陳劍殺的,讓他做那種人把自家哥們殺了,還去跟他們稱兄道弟的事兒,沙青做不出來。
索性他躲在了另一頭。
依舊是氣憤地看著陳劍。
陳劍置之不理,眼觀鼻鼻觀心。
跟在背後。
唐姑娘與秋叔這兩虎彪,索性也沒人招惹這兩位。
可能是拿著大刀的秋叔看起來實在太唬人了一些,也有可能是因為陳劍那幾下子,打碎了他們的膽子。
總之。
一行人零散地跟在幾人背後,也算是閑散休閑著。
楚天南則是這群人的領頭羊。
那耶多,楚天南兩人並肩而行。
楚天南很大膽地跟著他們朝要前往的沙盜莊子。
那耶多絲毫不震驚,心裡也沒啥想法。
人家既然敢跟他們去莊子里,肯定是有自保的把握,總不是去送死的。
這很正常。
楚天南問道:「你們的沙盜莊子,大部隊都在?」
」算不上什麼大部隊,就那麼幾個人。『
」多少個兄弟?」
」幾十來個吧,沒多少,都是那麼一群人來來回回的,沙盜,畢竟賺的是拿命博出來的錢,尤其是我這種在附近有名聲的,用不了那麼多人。「
」哦?「
「幾十個人,要有什麼事兒,或者說遇到什麼硬茬子,打不過的,就像是你們。多少人也打不過,打的過的,就更用不著那麼多人。」
「況且人多了,要養著的人也多,這不是是開公司,隨便發點工資就算了。兄弟們能來當這個,都是把命豁出去來跟我干,總不可能說讓他一個月拿那麼一點點工資跟我混,都是要給錢的。」
「但凡出了個事兒,要補償的撫恤金一分都不能少。」
楚天南樂了,「那你們這兒,平時還要裁員是么?」
「是啊。」
那耶多倒是一本正經的。
「有些人來就是混的,滾刀肉那種色的,來就帶一條命,啥玩意都靠混的,這種人留在我們沙盜小團伙,說白了沒啥用。讓他幹個大事兒,凈給我們整出一些幺蛾子的,那種不靠譜的,我們也不要。」
「這麼一來一回,加上我們這種小團伙,根本不怎麼死人。」
「所以有時候裁員是必然的。」
「倒是一些很低劣的團伙,總是招人。「
「為什麼呢。」
「總容易死人啊,信譽不好,跟著的兄弟跑了,或者說出去搶人總拿那些小弟們當炮灰,所以死一批又招一批,死一批又招一批。」
「我們這種的到了一定的體量級別,沒辦法拿那些小弟兄們當做炮灰,出一次那種事兒,就掉信譽。」
「哎,我們三兄弟也不是那種人,反正這一行看起來很瀟洒,實則吧賺不到多少錢,而且費心。」
「也算是給我長見識了昂,我以前從來沒有覺得說當一個強盜,還有這麼多的規矩,就隨便搶個人不就行了么,這一行還這麼多事兒,整的跟公司似得。「
那耶多嘆了口氣,滄桑唏噓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我們這一行看起來不怎麼招人待見,實則也是一條利益鏈了,不管是城裡的商人,還是那些官兵,都不會允許我們這一行消失的。」
「有這種講究的么?」
「是啊,不講規矩的人,在這一行也混不長久。」
「人總是要講一些底線和原則,才能在這個喧囂的俗世之中混下去,在我們之前,這片沙漠換了一個又一個的主人,他們沒一個撐過五年的,這些人里,實力比我們強的只多不少。」
「之所以到今天,只有我們撐這麼久,而且經久不衰。」
「其實只有一個原因。」
「什麼?」
「我們懂事兒。」
「此話怎講?」
「要是說,用你們華國的商場道理講得話,這個人世紛飛之中,不管任何人,都可以分成甲方和乙方。每一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會分別扮演這兩個角色。」
「有的人當了甲方,卻覺得他是乙方,所以唯唯諾諾,有的人當了乙方,卻覺得是自己是甲方,所以虛張聲勢,這些劣習,會對很多人造成大大小小的損失。」
「而我們當沙盜,有很多的旅遊商人,在我們面前失去了膽子,他們嚎叫,他們哀求,委屈訴說著他們的慘劇,儘力把他們之前的人生描繪的慘淡、慘淡、再慘淡,以博取我們的同情。」
「我們審判著他們的性命,利用武力剝奪著他們的勞動果實。」
「以至於,很多時候,這些事情會讓我們膨脹起來,可我們永遠知道,當沙盜,始終只是乙方,如果一個乙方自認甲方,在別的行業里,可能只是丟了成本。」
「我們當沙盜,成本就是這條命。」
那耶多緩緩地伸手點了根煙,望向遠方的烈日炎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