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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北條族長

  鞋子穿在一雙小巧的腳上還則罷了,最要命的是蕾絲花邊仙女襪,好想吃了它……

  「歐哆桑,脾胃濕熱是小疾,老怎麼流口水,不好哦。」

  李念芸遞來手絹,武瑤李念芸奶「凶」的樣子,兩眼大睜:「啊這……」

  李念芸舔了舔唇,忍笑道:「今兒人家這身兒,可好?」

  「好,秀色可餐。」

  李念芸將手絹塞到武瑤手裡,兩手按裙,撅臀坐到挨武瑤的座兒上,當武瑤看到具肉感的臀部受壓形變,自責近來忘了李念芸都是在棲霞殿批奏摺。

  武瑤向來主張,窮則獨騙其身,富則兼濟天下。

  他不容許有人在他手頭漏掉,也忍不了一雙香軟的足是無主之物。

  在李念芸坐不久,尹君焱姍姍來遲。

  看到武瑤口水都留到脖頸,尹君焱上前替他擦拭,一手在李念芸看不到的一側掐了武瑤一下。

  這一掐喚醒了夢寐中的武瑤,還無意中讓劉鑰明白了自身的存在已經有些礙眼。

  要想不礙了二人,她得早找個借口退離,否則再合適的機會也會讓三者倒了胃。

  「歐哆桑,我有幾本奏摺看不通,你給指點指點好嗎?」李念芸眉眼泛霧,人不忍拒。

  武瑤應了聲兒,尹君焱將奏摺遞上,武瑤翻開看了半本,意識到像兵部彙報小股兵馬演練的日常行文根本不用動腦。

  尹君焱已不知何時拉了劉鑰離開,在桌沿,武瑤還看到了筆墨紙硯,還有酒壺、酒杯、白手帕。

  好傢夥,鬼都沒她們動作快。

  酒壺、酒杯能理解,白手帕是幾個意思?酒灑了擦酒用的?

  武瑤安慰自己不要往不該想的地方想,正到他向古之聖賢邁進的時候,李念芸俯身過來聽教。

  食色性也。

  君子色而不淫。

  孤芳自賞實傷人。

  遠觀無罪,褻玩可恥……

  武瑤知道還是有站在真理一方的大賢,順坡道:「念芸,離遠了怎麼看得清字啊,挨近了哦。」

  李念芸視線與武瑤并行,指了指奏摺上的小字,「否」。

  ……

  「佞黨的計劃,怕不是要流產。」

  李念芸除去跟鞋,身子向椅子內靠了些,雙臂抱膝,蹲坐在椅子上:

  「是猜的?」

  武瑤看李念芸讓她發現,視線轉到不遠處的雲母屏風上,「對,沒依據。」

  李念芸拉了武瑤的耳朵將他頭牽回,大方道:「穿好看的衣裙正是給你看的,你不看,穿了也無趣。」

  美的概念,有審美決定。

  審美者撇開功利、實用、生物概念,用一種超脫、純精神的心理狀態來關照對象。

  武瑤正深諳此道,他追求精神的愉悅,唾棄低俗下流的慾望。

  正所謂,小手眼中過,純潔心中留。

  只要懷一顆自在心,再多的美人,也不耽誤他永遠做個初哥兒。

  善哉善哉。

  於是武瑤的眼移回,在徵得李念芸同意的情況下上瞟下瞄。

  「歐哆桑,要是沒有直接的問題,你怎麼懷疑佞黨的計劃不成?」

  武瑤提醒道:「徐澈來信兒說有人渾水摸魚,佞黨中的激進派不滿主流的守成派,想變天!」

  李念芸說起人在牢中的周大明,思索著,「按照我們的打算,主動向佞黨施壓,佞黨的內亂我覺得有受到近來周大明等國賊下馬的影響。」

  「我多留了心眼兒,我懷疑佞黨的內部問題沒有我們想的嚴重,你覺得呢?」

  李念芸沉聲道:「誠然,佞黨不會不清楚他們的弱勢,在外壓下,即使有亂子也不大會爆發爭端,這不是在詐鬼?」

  「最近的消息,徐澈的確提到佞黨在自查。」

  李念芸起身,因是蹲坐的姿勢,她人此刻站在椅面上:「歐哆桑,他們不會放棄原定計劃!」

  武瑤拉手要李念芸淡定處事,待她坐下,武瑤安撫道:「不論他們怎麼打算,嚴密監視即可,我會試著將已知的『聖水』破壞掉,確保安危。」

  「嗯,當前也不能留手了,得儘快刑訊,免得誤事。」

  暗衛的刑訊逼供武瑤素有聽聞,苦於沒好主意,便默認了李念芸酷刑取證。

  說到正事的李念芸,一身肅殺氣,與她身上的森系長裙截然殊別,看起來像一腹黑少女。

  李念芸回過神對上武瑤的眼神兒,自知剛剛的狀態有些唬人,歉道:「歐哆桑,你知道我待自己人都是善意的……」

  「哈哈,我知道,人皆有兩面嘛!」

  李念芸確認武瑤沒有在意她的短暫黑化,也頗為高興,穿絲邊白襪的雙足在空中歡快晃動。

  武瑤隱約能聽到李念芸在哼歌,有調無聲,像是一中州流行的琴曲。

  「念芸會彈琴嗎?」

  「會噠,歐哆桑想聽?」

  武瑤自時空域中取出一古琴,琴體厚實,漆皮亮澤,細細的琴弦說不上是什麼毛,看起來極有手感的樣子。

  琴是易子叡前次搬離常府竹館放在武瑤處沒取回的,無名,卻是把不遜名琴的古琴。

  見慣了稀世之珍的李念芸都覺得琴好,上手撥了兩下琴弦,欣然落座。

  浮雲柳絮無根蒂,天地闊遠隨飛揚。

  琴音裊裊,古琴疑有對人的精神力的影響,武瑤在明知要受到琴音影響的情形下還是沒有做出預防,他低估了李念芸的琴技。

  武瑤的心隨琴音在起落中起落,他看到黑沉沉的海空,雷電在烏雲中炸亮,濕重壓得他喘不上氣來。

  身下是深海,武瑤能覺出來海水的冰涼,他有一瞬間想過大唐正是春日,海水的溫度分明是冬季,不合理……

  海水中的武瑤像個沉浮在深井中的冰鎮西瓜,他看到一個兩眼猩紅的長角男子向游來,手裡還拿了一根繩子樣兒的東西。

  來者速度快得有些離譜,武瑤抬手想用御空靈,一個海浪蓋在臉上。

  ……

  「歐哆桑,你沒事吧?」

  睜眼,是李念芸,她是用了劉鑰保存鯊血的冰桶中的水將武瑤澆醒。

  武瑤將身上的水濾凈,扶額道:「我可能想起來一段過去的記憶,是在海域,沒嚇到你吧?」

  李念芸雙手附到武瑤太陽穴的位置輕輕揉動,溫聲道:「你可以捋捋,閉眼嘗試去想,有我在。」

  武瑤依言闔眼,有琴音打頭,再去接上海域的記憶已經能心隨意動。

  長角紅眼的男子名為橘陸郎,是窮地魔女安妮的僕人,武瑤曾救安妮於水火,還送安妮到水族升龍石前保她周全。

  橘陸郎誤以為是武瑤對安妮下死手,找武瑤是為尋仇。

  話還要從安妮的一個對頭,九龍會白龍,李美鳳說起。

  李美鳳屬髑髏蛇族,髑髏蛇族有一秘寶名喚「金剛夜叉」,曾是李美鳳祖父之物,后因一場莫名的意外,金剛夜叉落到安妮手中。

  說來也是巧,金剛夜叉到安妮手中,威力得到了全面發揮,安妮還煉用了金剛夜叉上鑲嵌的一顆「賢者之石」。

  金剛夜叉在李美鳳祖父手中的時候,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李美鳳早在祖父慘死、金剛夜叉遺失的時候即有心找安妮要回金剛夜叉,誰知安妮避而不見。

  直到她聞知安妮對金剛夜叉的掌握,她認為是安妮向其祖父下了毒手,意在霸佔金剛夜叉。

  遂李美鳳向自身所在的九龍會提出了追血令,意圖取安妮性命。

  安妮百般規避李美鳳的糾纏,在後來也沒敵過九龍會陰魂不散。

  武瑤是安妮在海域結識的朋友,素來欽佩武瑤的為人做派,在自認為走投無路的時候,安妮求到了武瑤。

  那時候武瑤正雲遊東海,收到安妮求救信,匆忙趕赴安妮信中的提到的地址。

  可惜安妮沒能等到武瑤抵達,在李美鳳情毒酷刑下,溘然逝去。

  盛怒之下,武瑤重傷李美鳳,抽了她的蛇筋,九龍會會眾付出慘痛代價,李美鳳獲救。

  武瑤無形殺戮,沒有再行追討,將安妮的屍體帶到了升龍石旁焚化,與之一併的,還有安妮已經煉用過半的金剛夜叉。

  在不肯定安妮還有沒有機會化鬼的情況下,武瑤留下一塊儲靈石,內含他當時九成的靈力。

  橘陸郎的誤會正發生在武瑤葬過安妮,繼續雲遊的一月後。

  安妮的侍女美智子收了九龍會的財物,捏造事實,告知橘陸郎,安妮的死是武瑤為之。

  美智子與橘陸郎一道兒服侍安妮,他們在此關係外還是夫妻,因而橘陸郎發誓與武瑤不共戴天,要殺他以慰安妮在天之靈。

  那時候武瑤的靈力已經恢復,勸說無果,將橘陸郎拘起,憑御空靈離開。

  升龍石確有靈驗的地方,武瑤也是在將安妮送往升龍石的半年後,收到一個來自安妮的信箋。

  信中,安妮提到了她魂附金剛夜叉,在升龍石旁得到一絲感悟,靠犧牲近六成修為與武瑤留下的儲靈石成為器靈。

  連回信都沒寫,武瑤在不久后前赴暴亂之源穩定亂流,至此了無音訊。

  她並不知道武瑤已經注意到內陸暴亂之源的異動,還滿心期待的以為武瑤會為她的復生感到高興。

  大概後來事實留給她的,只剩了遺憾追悔。

  故事有些悲涼,且顯得零碎,武瑤知道都是他的記憶還沒能找回的緣故。

  他不後悔在暴亂之源喪生,捲入亂流中錯過了中州數十年精彩,他清楚若無他的獻祭,扭曲的中州時空將卷進更多的無辜性命。

  耽誤了幾十年的他還能尋回來,世事正是這般的感人。

  他有些明白燭晟待他的些微原因,雖然他不是那麼想再變成一個一心求淼茫大道苦修。

  ……

  待武瑤將回憶甩到腦後,也甩開了李念芸的一雙纖纖妙手。

  「歐哆桑?」

  武瑤將李念芸拉進懷,皺眉道:「好苦,我覺得我的心苦——」

  李念芸失色,她發覺武瑤喉頭的位置用些分明的烏黑,連聲喚了尹君焱。

  尹君焱提裙趕來,因李念芸的呼聲中能聽得出緊張,劉鑰也沒有落下。

  「快,將王爺體內的淤堵逼出來!」

  劉鑰一眼瞧出武瑤身體存在的問題,與李念芸合力將掌蓋在武瑤背上,灌注靈力。

  武瑤「哇」的吐出一口污血,自行運起靈力伐髓洗脈,他有些沒想到聖霖體最後的一個小瓶頸,會在他憶起舊時記憶的時候鬆動。

  身側的三人都有些意外,能覺到武瑤體內靈力充沛,也能看出武瑤嘔出的污血不潔。

  「不怕,我沒事。」

  武瑤御水將濁血滌凈,拍了拍李念芸腦頂彭軟的發,「要歇,便好生歇他些日子,政務都交給我!」

  李念芸有些掛心,撇嘴道:「歐哆桑還是要保證自身不出問題,我倒是沒那麼累乏。」

  「你累不累我看得出來,好不容易找回些過去的記憶,我有些等不來了……」

  運起聖霖體,武瑤一拳向劉鑰揮去,還怔怔想事的劉鑰下意識閉眼,等來的不是拳頭。

  聖霖體軀體化水,有形無質,打在劉鑰臉上,像是一杯水澆過。

  「逗你玩,別在意,哈哈。」

  ……

  玉宸宮,陰暗小室。

  布帕接通她擱在箱底,已經積灰的一個小磨砂鏡,看到了久違的自家族長,北條。

  「小布帕,你可——」

  黑炭似的北條當場傻眼,他知道對面是布帕,雖然他有些不敢相信布帕在長安混到了一塊兒他一輩子都沒混到的摩羯石。

  齒白唇朱,沒有疾鬼族畸形體態,簡單穿了件蟬翼紗裙的布帕浮突玲瓏,雪白肌膚在北條看來比暖陽更扎眼。

  北條對美女的認知都是在遊歷中取得,疾鬼族雖有過使用摩羯石的族人,但那都是遙遠記憶中的事。

  容顏懾人,還是他的族人,北條深感榮幸。

  布帕隨手撩了下淺紫長發,倩笑道:「族長,你沒想錯,我是已經用過摩羯石了!」

  北條縮了縮脖子,有些如坐針氈,「誰給你塑形?還怪好看的。」

  北條不為別的,他是覺得布帕太美,讓他已經若暮鼓夕陽的心有些穩不住。

  「還能有誰,成王么。」

  北條不愧為疾鬼族族長,聽布帕說的隨口,笑問:「你沒出什麼力都拿到摩羯石,現在的成王,是個藹然可親的人吧?」

  布帕贊同道:「族長,我還正心煩,我幫不上忙,你有解決辦法嗎?」

  布帕開口前已經不抱有希望,疾鬼族的先天覺悟會牽涉天譴,人力不可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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