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木婉清
鍾靈挽著葉小東的右臂,指了指大江對面,笑著問道:「小道士,去我家坐坐怎麼樣?」
葉小東左右無事,索性便陪著鍾靈去萬劫谷逛逛,說起來,此刻這萬劫穀穀主鍾萬讎正請了四大惡人,要一齊對付段譽的老爹段正淳,卻也是一場好戲。
二人正要離開此處,卻見著段譽還獃獃地站在原地,葉小東又是一笑,大聲喊道:「段公子,咱們走了!你去不去看熱鬧啊?」
段譽被他一驚,又是愣了半餉,見兩人已是走得遠了,連忙答道:「去!去!兩位稍等!」他運起凌波微步的輕功,端的是腳下生風,頃刻間便追上了前方的二人。他運起功來未有半點晦澀之意,只覺著渾身舒暢無比,對武功這二字也不如當初那般排斥了。
江岸儘是山石,小路也沒一條,三人七高八低的走出七八里地,見到一株野生桃樹,樹上結實累累,葉小東采了幾個丟給二人,自己也吃了幾個,走不多時,突然見著前方一匹黑色駿馬倒在路邊,馬頭垂落,血染草地。
鍾靈快步走上前去,仔細一看,不由得瞪起雙眼一聲驚呼: 「啊呀!是木姐姐的黑玫瑰!」
猛聽得路旁叢林中一聲厲嘯,只震得群山鳴響。鍾靈不禁全身一震,面帶疑惑,心道:「這是誰?內功竟然這等了得?」三人只聽得嘯聲迴繞空際,久久不絕,叢林中所發出的回聲來去衝擊,似乎群鬼夜號,齊來索命。過了良久,嘯聲才漸漸止歇。
「小煞神孫三霸是你殺的,是不是?」那嘯聲剛落,路旁的樹林中卻又傳來一聲無比響亮的大嗓門。
「咱們去看看!」
葉小東向二人使了個眼色,身子一晃,已是向著叢林中疾奔而去,一剎那竟是掠出六七丈有餘,鍾靈與段譽見此,也各使輕功,緊隨其上。
樹林之中,一男一女對峙,便是木婉清與四大惡人之一的南海鱷神了。
那南海鱷神一個腦袋大得異乎尋常,一張闊嘴中露出白森森的利齒,一對眼睛卻是又圓又小,便如兩顆豆子,上身粗壯,下肢瘦削,身上一件黃袍子,長僅及膝,袍子子是上等錦緞,甚是華貴,下身卻穿著條粗布褲子,污穢襤褸,顏色難辨。
他一雙小眼中光芒四射,向著木婉清不住打量。十根手指又尖又長,宛如雞爪。五官形相、身材四肢,甚而衣著打扮,盡皆不妥當到了極處。
那木婉清道:「不錯!」她聲音清脆悅耳,如風鈴響動,此刻卻帶著幾分忌憚之意。
南海鱷神火上心頭,大喝道:「他是我心愛的弟子,你知不知道?」
木婉清哼了一聲,道:「殺的時候不知道,過了幾天才知道。」
南海鱷神又喝了一聲:「你怕我不怕?」
木婉清脆聲答道:「不怕!」
南海鱷神一聲怒吼,聲震山谷,喝道:「你膽敢不怕我?你……你好大的膽子!仗著誰的勢頭了?」
木婉清冷冷的道:「我便是仗了你的勢。」
南海鱷神一呆,喝道:「胡說八道!你能仗我什麼勢了?」
木婉清道:「你位列『四大惡人』,這麼高的身份,這麼大的威名,豈能和一個身受重傷的女子動手?」這幾句話捧中有套,南海鱷神一怔之下,仰天哈哈大笑,說道:「這話倒也有理。」
那南海鱷神笑罷,沉聲問道:「我且問你,我聽人說,你長年戴了面幕,不許別人見你容貌,倘若有人見到了,你如不殺他,便得嫁他,此言可真?」
木婉清點了點頭,道:「是又如何?」
南海鱷神驚道:「你幹麼立下這個怪規矩?」
木婉清道:「這是我在師父跟前立下的毒誓,若非如此,師父便不傳我武藝。」
南海鱷神問道:「你師父是誰?這等希奇古怪,亂七八糟的誓言,放屁,放屁!」
木婉清傲然道:「我敬重你是前輩,尊你一聲老人家。你出言不遜,辱我師父,卻是不該。」
南海鱷神哈哈一笑,手起一掌,擊在身旁一塊大石之上,登時石屑紛飛,木婉清卻是目不稍瞬,面上渾不露畏懼之意。
南海鱷神點頭道:「好,算你說得有理。」他突然提高聲音,喝道:「我那徒兒孫三霸,是不是想看你容貌,因而給你害死?」
木婉清冷冷清的道:「你知道自己徒兒的脾氣。他只消學得你本事十成中的一成,我便殺他不了。」
南海鱷神點頭道:「這話倒也有理。」但想到自己這一門的規矩,向來一徒單傳,孫三霸一死,十餘年傳功督導的心血化為烏有,越想越惱,大喝一聲:「***!」他再拍出一掌,大喝一聲:「好!三霸這小子死不瞑目,讓我來瞧瞧你的相貌。看你到底是個醜八怪,還是個天仙般的美女。」
木婉清雖是受傷,卻仍強撐答道:「你敢!」
不遠處傳來一陣交手之聲,只是片刻,一個人影便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朝著外頭直直飛來。
葉小東循聲而至,正遇著此幕,自然不能袖手旁觀,右足在樹榦上一點,身子已是朝上縱飛而去,雙手一伸,將那木婉清輕輕接在了懷中,他左足在樹枝上輕輕一踩,便懷抱一人飄飄然地落了地來。此時此刻,鍾靈與段譽二人也趕到了二人交戰之處。
葉小東看著懷中這位美人,心中暗贊不已,眼前所見,一張臉秀麗絕俗,只是過於蒼白,沒半點血色,想是她長時面幕蒙臉之故,兩片薄薄的嘴唇,也是血色極淡,只讓人覺著她楚楚可憐,嬌柔婉轉。
那木婉清見其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臉一紅,頓覺不妙,連忙伸出手來在臉上拍了拍,入手光滑,卻非是面紗的觸感,仔細一想,陪著自己多日的面紗,竟是在剛才的交手中不知掉在了何處!
她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心中慌亂如麻,被人抱在懷中,只覺著渾身都熱得很,想挪動半分,卻無論如何沒有半點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