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死中求活
突然噔的一聲,整個攝影棚里暗了下來,之後就是一片黑暗。
阿紫在扣動扳機前,只見古川的肩膀一沉,似要要有所動作,只是那時自己已經扣動了扳機,就算古川是神仙也躲不過去的。
可是耳邊卻聽到阿桂的一聲悶哼,然後是打滾的聲音。
黑暗中她只怕會誤傷阿桂,也不敢開槍,只好遠遠地躲開。
然後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只有一個人沉重的呼吸聲,像是個破了洞的風箱。
「阿桂?」阿紫等了半天,卻沒聽到更多的響聲,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
「他們——他們中了我一槍,快!快去追上他。」阿桂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他也沒說是誰中了他一槍,也許黑暗中他也不知道吧。
不過聽阿桂的聲音他自己也傷得不輕,真不知道剛才那一剎那的時間裡古川是怎麼做到搶過陳千雪又打傷阿桂的。
想到這裡,阿紫對古川的警戒等級又上升了一層,擦了擦手汗,重新握緊槍柄,往外跑去。
她沒跑出幾步,攝影棚里的燈又重新亮了起來。
這時阿桂的聲音在喇叭里響起:「我已經把所有的門都關好了。阿紫,你只用跑到消防通道那裡等著他們就行了。」
阿桂的話語通過喇叭在空曠的攝影棚里反彈開來,顯得威嚴無比,只是說話時的喘氣聲暴露了他已經受傷的事實。
這個時候古川和陳千雪正互相攙扶著躲在一塊幕布後面。
這塊綠色的幕布是上次貢庫宣傳片后,廢棄不用的。
陳千雪小心地把古川放到了地上,看著他肋下冒出的鮮血,染紅了衣衫,幾乎要哭出聲來,只是想到現在二人還沒有完全脫險,才硬生生地止住。
陳千雪慌亂地從衣服上撕下一條布來,想要堵住古川的傷口。
古川卻一把抓住陳千雪的手。
這個時候,兩個人的手上都沾滿了鮮血,粘乎乎的,像是澆了層蜜汁或者糖水般,但兩個人都沒有查覺。
「千雪,我錯了。」
古川的注意力根本沒有在自己的傷口上,他身上一共有兩處傷口,陳千雪只顧堵著古川肋下的那處槍傷,卻沒想到古川的肩頭還有處細小的槍傷,那是阿紫的麻醉槍留下的。
古川此時只覺的眼皮沉沉的,像鐵塊一樣沉重,如果不是自己強撐著,多半就會睡去,也不知道是因為失血過多造成的,還是麻醉槍的效力開始發揮作用。
他只想趁著睡過去前,把這些話說完。
「都什麼時候了,還說些!」陳千雪又急又氣,原本她是生古川的氣,而且是很大很大的氣。
可是在被阿桂綁架之後,看著古川毫不猶豫地從藏身處走來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原諒了他。
陳千雪的手碰到了古川的槍傷處,古川不由地哼了一聲。
「怎麼?弄疼了你嗎?怎麼辦?血流的這麼多?」陳千雪說到一半,突然發現古川的肋下不再流血。
古川此時也覺察到了異樣。
這次受的傷可以說是有史以來他受傷之最,當然不是值得炫耀的事。
不過他的意識卻一反常態的越來越清醒。
迴光返照?
這時阿桂的聲音響起,古川和陳千雪也聽到了。
古川卻完全沒有理會,慢慢體悟身上發生的變化。
槍傷處還傳來隱隱的燒灼感,那一片肢體已經麻木,沒有一點感覺,但從出血的狀況來看,又像是得到了控制。
最近自己難道吞服了什麼靈丹氂葯?肉白骨、活死人?
古川的腦筋亂轉著,這時陳千雪也止住了流淚,她將古川放到自己懷中,將古川肋下槍傷的血跡擦乾。
只見一個手指頭大小的孔洞在古川的肋下出現,周圍一片死肉聚在一起,已經將這洞口堵住大半。
古川只覺後腦勺枕到了一處又肉又軟的地方,舒服的幾乎要呻吟出來。
眼皮又不由自主地開始打架。
他忙用起了陳老爺子教給他對付忘憂果藥力的法門,將五彩元氣聚在紫氣宮眉心前,用一種特殊的手法振蕩。
紫氣宮在五彩元氣的作用下振蕩起來。
古川只覺眉心處一陣疼痛,立時清醒了起來。
這法門居然能對抗麻醉劑的藥力!
古川驚喜,只要不昏睡在這裡,那他和陳千雪還有躲過阿紫和阿桂兩人搜尋的機會。
而且似乎是因為麻醉劑的藥力關係,自己的槍傷也不再流血。
這樣歪打正著,古川也沒有白挨這兩槍。
「扶我起來。」古川低聲對陳千雪說。
陳千雪吃力地將古川扶了起來。
此時攝影棚里的所有燈光都亮了起來,就連這個堆滿了雜物的地方也不例外,只要阿桂他們二人走到這裡,隔著幕布都能看見陳千雪和古川二人的影子映在幕布上。這裡真不是一個藏身的好地方。
「往哪裡走?」陳千雪輕聲問道。
古川卻嬉笑著在陳千雪耳邊說:「真的原諒我了?」
「等回去再收拾你!」陳千雪惡狠狠地白了古川一眼,「回去以後,要一五一十地給我說孔佑真和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千雪越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古川反而越是輕鬆,只要不玩離家出走這一招,他自信什麼招數都可以應付。
古川指了指攝影棚里遠處的一道黑影,「去那裡。」
陳千雪轉向那裡,看到一個巨大的船頭聳立在攝影棚的一處空地上。
那正是上次拍攝貢庫宣傳片時用到的船體模型。
雖說是模型,可船頭的部分是用一比一的實際比例來製作的。
裡面的空間大得足以讓阿紫和阿桂找上一天都沒辦法找到二人。
「你的傷還拖得起嗎?」
陳千雪擔心地看向古川的肋下,古川點了點頭,「沒事的。快走吧。讓他們找過來就麻煩了。」
只要來了一個人,都足以致他二人於死地。而且古川還打傷了阿桂。那一拳可不是好受的。
古川在陳千雪的攙扶下往船體模型走去,那處也是攝影棚的燈光打不到的地方。
以阿桂的精明也想不到受傷后的古川沒想著早點出去,反而要在這個攝影棚里和他們二人躲貓貓。
雖然不太確定,他還是覺得剛才那槍是打在了古川的身上,否則那個女人不可能不會叫起來的。
他用的是一柄消音手槍,開槍的聲音就像是一個雞蛋殼破裂,在剛才打鬥的時候,如果不是中槍者自己的話,根本不會有人察覺。
阿桂的目光在那些監視器上快速地掃過,試圖找出古川和陳千雪二人的身影。
阿紫已經在唯一能逃出的消防通道前等了十分鐘,可還是沒見到古川和陳千雪二人的身影。
除非那顆子彈只是擦破了古川的表皮,否則他們二人一定是急著出來的。
阿桂下了自己的判斷,一隻手卻捂著自己的肚子,整個身子彎得像個煮熟的蝦米,下巴就差靠在桌面上。
那傢伙的拳力真不是蓋的!
阿桂現在至少確定了一件事,資料上說的古川和心意**門走的極近,極有可能是楊武大師的親傳弟子之一。
「這哪是『極有可能』啊!分明就是了!」
古川那一拳打中阿桂的腹部,幾乎要把他的黃膽水也打出來,反正在監控室里,他已經把能吐的東西都吐出來,還從懷裡摸出了些碎掉的木雕,還可以看到一個笑容滿面的佛陀頭顱。
這就是金範專門送給阿桂做為防身用的鎮邪之物。
鎮邪是派上了用場,可也被古川一拳打碎。好險有這佛雕做為緩衝,否則阿桂真懷疑自己會不會被古川一拳打暈。
不對勁!
阿桂終於看出了蹊蹺的地方,要是就是古川他們用爬的,現在都應該爬到了門口,阿紫那裡怎麼還沒傳來消息。
「阿紫,你那裡有動靜嗎?」阿桂一邊說,一邊在監視器上掃過。
這間攝影棚里的設施大多老舊,眼前的對些監視器卻都是最新的產品,估計是上次拍攝影片的劇組給安置的。
畫面上各處出口的大門緊閉著,完全沒有人來過的痕迹。
「沒有,桂哥。需要我進去搜一遍嗎?」阿紫的聲音從耳麥中傳來。
阿桂猶豫了一下,說道:「好吧,去搜一下,——」
阿桂頓了一下,又多加了一句:「小心。」
說完這句話后,他又後悔,對方的一人受了槍傷,另一個則是個女的。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要特地祝福阿紫小心,也不知道是怕了誰。
阿紫在聽到阿桂的那句「小心」后也是一怔,接著,掏出槍來,慢慢前行。
她將腳步放得極輕,就是貼著她的身子估計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只要再見到古川,她會毫不猶豫地給他再上一膛子彈。
現在她的麻醉槍里還有兩顆子彈,如果剛才那顆真的打中了古川,也許自己找到他時,古川已經睡死過去,身邊只有一個驚慌失措的女朋友守著。
一想到這樣的場景,阿紫的臉上就浮現出了笑容。
攝影棚很大,但是能藏人的地方不多,大多數都是空曠的場地,又在惶惶燈光之下,阿紫只用掃一眼,就知道古川二人是不是在裡面。
阿紫轉過一處牆角,突然看到一雙鞋倒在地上,上面還連著一雙人腳,從她的角度看出去,還像是憑空生出來的一般,結合到之前攝影棚里那陰冷的氣息和鬼附身的經歷,阿紫險些叫出聲來,只是看那雙鞋特別的熟悉。
阿紫心中一跳,往前走了一步,居然是李石臉朝下地躺倒在地上。
「桂哥,」阿紫著急地呼喚阿桂。
阿桂捂著肚子坐在監控室里,就像是痛經的女人,一聽到阿紫的聲音,精神一真,從椅子上坐了起了的。
「發現他們了嗎?」
「看到李石了。他好像昏過去了。沒有外傷,生命體征正常。」
阿桂又泄氣地坐縮了回去,沒好氣道:「那個廢物管他做什麼?讓他自己醒!快點,快去不把他們兩個人找出來!」
古川和陳千雪現在都縮在船艙中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是靠近船腹位置的一個堆滿雜物的房間,裡面還堆著上次海戰後留下的士兵的刀劍甲胄。
古川拿了一把刀過來,放在手裡甩了甩,用力太大,牽扯了傷口,古川的臉就像扯線木偶般苦喪著臉動了幾下。
陳千雪忙從他手裡搶了過來,「一把假刀能有什麼用,別動了,否則傷口又流血了。」
古川嘿嘿笑了聲,又靠著門口坐了下來。
「你身上的手機還有用嗎?」
陳千雪摸了摸,拿了出來,古川的手機則是落在了車裡,又怕進來時有電話聲響驚動了阿桂他們,所以根本就沒有帶進來。
「打個電話吧!」
「警察嗎?」
「那難道還是外賣嗎?」古川說完這句話,也覺得好笑,捂著肚子笑了半聲,又痛了起來,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滴了下來。
陳千雪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貧嘴!」
說完陳千雪忙撥通了110的電話。
說完了自己遇到危險后和啟明攝影棚的詳細地址后,陳千雪掛掉了電話。
再看向古川,只見古川一半靠在木門上,看著自己的眼睛里滿是笑意。
「怎麼?」陳千雪臉一紅,不過見古川還有心思說笑話,身體應該是沒大問題了,心裡也安心不少。
「千雪,這回我們要是沒事,能安全出去的話,我去爺爺那裡提親,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