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出路

  「又要開棺?」古川叫道,這具棺槨雖然很有可能是有屍首的,只是保存的這麼好,如果開了,屍首真的會突然崩壞。 

  孔佑真看出了古川的意思,解釋道:「不是開棺,是把這個棺槨移開。」 

  古川還是弄不清楚孔佑真的意思,不過還是上前幫忙。 

  這裡的漢白玉石上雜物就少了很多,古川走到棺槨邊,雙手搭在上面一用力,就覺得入手處極沉,棺槨也發出了吱吱的響聲,移動了幾分又停了下來。 

  楊小靜這個時候站在密室門口顫悠悠地問道:「這裡沒有出口,我們不再去找嗎?」 

  現在天色漸晚,她再也不想在這個地下陰宮裡呆著,只覺得地宮內的一切都彷彿有了魂靈附身,開始晃悠悠地起來。 

  孔佑真和古川都沒有回楊小靜的話,只是用力去推那棺槨。 

  這回兩人用力,棺槨放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就被移開幾米。 

  「小心!」孔佑真拉了一下古川。 

  古川腳尖一涼,他反應極快,此時雙手還搭在棺槨上,一個借力往後跳去。 

  只見棺槨下方竟是一潭深水,就如被水底暗流推進地宮時的深潭一樣。 

  孔佑真此時才說道:「陰宅多有仿照陽宅設計,主人為了給自己留一條『生路』,多半會在自己的位置下方設置逃路。這估計就是這個地宮的出口了。」 

  古川仰天嘆了一聲,「不是吧?又來?」 

  這個時候,楊小靜也走了過來,看到那潭深水,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三人之中她的水性最差,也最怕水,剛開始在那金剛壁石塊處也是古川他們二人勸了好久才肯下水。 

  這回一看到所謂的逃生出口竟然又是一條水路,楊小靜還沒等孔佑真開口說話,就環抱雙臂開始搖頭:「不行!不行!」 

  她堅定地說道,一邊說一邊往後退去,像是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就會被孔佑真和古川一把抓住丟進去一般。 

  古川看楊小靜那臉色也覺得好笑,走下漢白玉台,寬慰道:「我們再找找看,這麼大的地宮一定還有其他出路。」 

  說完,古川的目光落在了楊小靜的肚子上,沒有衣服遮著,白凈的皮肉露了出來,古川想到剛才那聲咕嚕聲,突然覺得也許該給楊小靜找件衣服披著,否則在這陰冷地宮裡行走,怕是要凍著,又是幾百年的陰墓,陰氣邪魅入體多少是件麻煩事。 

  也許不只是楊小靜需要衣服,古川此時也抖了幾下,他**著上身,初時還沒覺得冷,現在天色將暝,地宮中的陰冷似乎也如藤蔓枝條般繞著他的腳踝往上爬來。 

  聽到古川這麼說,楊小靜的心稍微安定了些,只是還離那潭深水遠遠的。 

  孔佑真看著古川勸慰楊小靜的樣子,不禁有些吃味。 

  不過楊小靜那柔弱的樣子,真是任誰見了都會起憐惜之意,自己是學也學不來的。 

  她也從漢白玉台上下來。 

  這時古川往那左手邊的架子走去。 

  他抬頭看了看那好幾米長的白布,用手捻了捻,只覺質地細密滑手,是極好的布料,更難得的是在這地下幾百年仍然嶄新如初。 

  唰! 

  古川將這長條白布扯下。 

  「你幹什麼?」孔佑真問道。 

  「給你們做幾件衣裳。」古川雙手輕輕一撕,就將那白布分成三份。 

  他遞給楊小靜和孔佑真。 

  這時二女才反應過來。 

  楊小靜將白布從上至下繞了一圈,將自己裹住,只是這簡單的一繞,卻像是穿上了巴黎設計大師剪裁出來的衣服,凹凸有致,讓古川又多看了幾眼。 

  孔佑真卻沒有這麼好的手藝,胡亂地纏了幾下,沒走幾步就鬆開了,最後氣得學古時客棧中的店小二般,把那白布披到肩頭。 

  楊小靜走上她身邊替她重新穿過,經過她的妙手,那白布自孔佑真的腰間開始一圈圈地細密纏了上去,將孔佑真的身材也凸顯盡致。 

  尤其是最後兩道交叉在孔佑真細長脖頸處的系帶,更是穿上了一條雪白的晚禮服,雍容之意盡顯。 

  古川的眼神在孔佑真和楊小靜身上跳來跳去,只覺得無論如何都看不夠。 

  孔佑真轉了一圈看了一下,讚歎道:「小靜,你這手藝是從哪裡學的?這麼簡單繞幾下,就真的像件裁好的衣服。」 

  楊小靜得意得一笑,揚起了小巧的下巴:「我本來是想做過服裝設計師的,後來還特意去巴黎學過幾年。」 

  古川這時也草草地將白布披在身上。 

  他可不想像楊小靜她們一樣,這樣細細纏上來,只是將那白布當作蓑衣般從中間掏了一個大孔,讓頭伸出,然後前後兩片掛在胸前。 

  這種古怪的裝扮讓楊小靜和孔佑真看了嬌笑不已,笑聲在密室中傳開又往地宮外傳去,遠遠地響起回聲,似是地宮中隨葬的侍女人俑又借著夜色活了過來似的。 

  楊小靜笑了幾聲發覺古怪,馬上掩住嘴巴再也不敢笑了。 

  孔佑真也停了下來,看著那棺槨下的一潭深水道:「這個可能是我們最後的逃生出口了。」 

  楊小靜沒等孔佑真說完:「不行,我們還是再找找吧。這個地宮怎麼建的,進來也是水,出去也是水!」 

  她這句埋怨的話,要是讓那些構建地宮的工匠聽了一定會從地下跳出來,大聲斥責道:「你知道在水下建這一座地宮有多難嗎?老子的手藝這麼好還有什麼話好說!」 

  不過這些事楊小靜當然沒怎麼想,她求助的目光可看向古川。 

  古川無奈地嘆了一聲:「你們兩在這裡等著吧。我出去再找找。如果還是沒有其他出路,我們只能從這裡走了。」 

  古川獨自一人出去,孔佑真原本還想跟出去,只是現在地宮已然黑了一半,就連她往外走了幾步,都覺得心驚,不知會碰上什麼東西,最後還是留下陪楊小靜了。 

  「千雪,已經快晚上了,我們……」陳千強再次勸陳千雪。 

  這時貢庫的門口只剩下高遠、陳千強兄妹,還有楊小靜的父母在等著,其他人忙忙碌碌地都去準備即將召開的新聞發布會。 

  陳千雪還是機械地搖了搖頭,今晚如果過了,就是兩天了,在那樣污濁的水底呆上兩天,就算有一小段的地下空穴讓他們呼吸,估計氧氣早就吸完了吧。 

  可是陳千雪強自己不去想這些東西,她只把注意力放在了那貢庫的門口,期待能有奇迹發生。 

  古川像往常一樣,若無其事地從貢庫中游出,然後再咧嘴給她一個大大的微笑。 

  這麼多的困難險阻二人都攜手走了過來,古川他怎麼會死在這裡? 

  陳千雪一面對自己說著,一面心神悵然地往四周看了看。 

  這時天上雨勢漸歇,高遠也終於站定了不再嘟囔著什麼,他突然仰天長嘆一聲道:「陽爻在上,二陰在下。果上根下,這是水連之勢,如果還有什麼出路的話,多半還是借水勢遁走。」 

  陳千雪心中一動,問道:「大師,這是什麼意思?這個貢庫之水難道還連到其他地方嗎?」 

  陳千雪這句問話也引起了楊小靜父母的注意,他們兩人本來就站的不遠,其間還過來跟陳千強兄妹交流過幾句,這時聽到高遠的「水連之勢」之語,也圍了過來。 

  高遠雖是陳百里請來的風水大師,但是立場曖昧,從未向陳千強兄妹表示過敵意,當然也沒釋放過多少善意,聽陳千雪這一問,他眉頭絞著,繼續說道:「我也不曾去過貢庫里看過,只是這幾天看了周遭山水之氣,略有所得,如果另有生路,也多半離這裡不遠。」 

  「那是在哪裡?」這話卻是楊小靜的母親問的。 

  陳千雪這時才算看清這個美婦的面貌,雖是素妝的狀態,兩隻眼睛也哭得紅腫,但卻是不折不扣的大美女,人到中年,也沒有一點福態,反而腰身堪堪一握,彷彿少女般。 

  高遠似是對楊小靜父母也極為尊敬,躬身一禮道:「應是在此處西北向,至於距離我是推算不出。」 

  「西北向?那是哪裡?」這話卻是楊小靜的爸爸問的。 

  陳千強兄妹二人對視一眼,都想到了來時落腳的弓村。 

  他們都沒有把話說出口,但是眼神已經交流了一遍。 

  陳千雪正要說話間,卻見阿風扛著那從不離身的攝影機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快!快!,新聞發布會要開始了。我們快……快過去看看吧。」 

  陳千雪等人立刻往營地中央走去。 

  楚營長自從派了四撥的潛水員后就再也沒有後續的動作,而那些抽水泵雖然還在繼續工作,但是光看這貢庫地下源不斷流出的水量,就只知道指望抽水泵把貢庫之水抽干是不現實的。 

  陳千雪她們也想聽聽官方還有什麼後續的救援活動。 

  現在這種狀況,除了陳千雪外,就連楊小靜的父母也接受了現實,但是好歹也要見到屍首,人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走了有又算什麼! 

  阿風在前面領路,一邊走一邊向陳千雪她們介紹這次發布會的情況。 

  聽說全國大大小小的媒體就來了上百家,本來貢庫近期就被炒得居高不下,這次出事,更是吸引了所有媒體的目光。 

  持有採訪證的記者才被允許進入營地的發布會,即便如此,當陳千雪她們來到營地中央那頂白色帳篷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 

  為了給發布會騰出空間,拉倒了許多帳篷,騰了一圈的空地。 

  無數長槍短炮對著坐在白色帳篷前的三個人不停閃爍。 

  坐在最中央的是楚營長,此時他兩隻眼睛黑了一圈,才一天的功夫,看上去好像小了一圈,那軍服穿在身上都有種洗衣機甩開撐大的感覺。 

  坐在他身邊的則是那個負責採購的葉采霞。她的臉色差到不能再差,頭低著,躲避著那些如同電閃雷鳴的閃光燈。 

  另一邊的則是一個中年人,上面的名牌寫著是本地三明市的機關幹部。 

  在三明市出了這樣的安全事故,估計又會有幾個領導下台。 

  陳千雪她們站在外圍,看著發布會上的記者開始提問。 

  一個個貼著各色台標的話筒伸出,有一些甚至還攜帶了加長的收音麥克,就是那些在野外拍攝綜藝節目時常會用到的設備。 

  這種收音麥克一直伸到楚營長的鼻子底下。 

  楚營長只是接了上面的命令來臨時接管貢庫的開挖事項,怎麼會想到碰上了這種爛事,他的心情糟得無以復加,咳嗽了兩聲,就開始說話:「這次貢庫事故發生后,本地政府與我們3721部隊聯合開始了迅速有效的救援,豈今已派出潛水員23人次,抽水泵……」 

  楚營長打著官腔介紹道, 

  那些記者早就按捺不住,大聲叫了起來:「楚營長,當初挖掘貢庫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排水的問題?」 

  「建在撫仙河邊上,就沒有想過萬一汛期到了,會淹沒貢庫嗎?」 

  「這中間是不是有權錢交易的事發生?聽說上面有大人物想要接手貢庫,請問是真的嗎?」 

  這些提問的記者多半是從港澳來的記者,他們向來標榜生在自由的地界,提問的問題也是犀利無比。 

  楚營長滿頭是汗,已經有些招加架不住。 

  這些問題個個都是雷區,只要自己回答了,不管回答的如何滴水不漏都會被這些記者抓住痛腳。 

  他求助般地看向身邊的那個政府幹部。 

  那中年人卻抬頭看小鳥去了,目光悠揚,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不知飛到了哪裡。 

  楚營長心裡暗罵了一句,卻也拿他沒有任何辦法,本來就不是一個系統的,又不能以大壓小,他又將目光轉向左手邊的葉采霞。 

  葉采霞倒是不避不讓,也笑著回應了一下,卻沒有任何動作。 

  楚營長這一左一右一看,卻沒說話。 

  台下的記者更是急了,看那架勢,已經是恨不得把麥克風塞到楚營長的嘴裡。 

  「楚營長,說句話行嗎?」 

  「楚營長,聽說這次楊小靜記者也在貢庫底下,不知道失蹤人員的名單能否透露一下?」 

  …… 

  現場亂成一團,維持現場秩序的警衛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局面,只記著上級的命令要把這些逼上來的記者們往後推。 

  可是這些記者走南闖北地什麼場面沒有見過,一個個如戰場上廝殺的漢子奮勇上前,就是那些女記者也不例外,警衛們節節敗退,看著他們將發布會上那臨時拼湊起來的三張桌子圍個水泄不通。 

  楚營長此時一個轉頭,就會被一隻不知從哪裡伸過來的話筒捅到門牙,再一轉頭,又正好迎上了高倍的閃光亮燈,差點沒被閃瞎了眼睛。 

  陳千雪等人看著這發布會亂糟糟的場面,原本還想質問一下官方的救援行動怎麼這麼敷衍了事,這話卻早已淹沒在喧鬧聲中。 

  這時營地外突然又起了一陣轟轟聲響,像是有數十人在外面罵街似的。 

  發布會上的記者們不約而同的地靜了一下,營外還有數百名的記者因為沒有辦下採訪證的緣故,還在外面等著。 

  怎麼?難道他們也鬧了起來嗎? 

  這時一個警衛衣冠不整地往裡沖了進來,本來是想附在楚營長耳邊說的,可是楚營長身邊的要害位置已經全被記者佔領。 

  他擠了幾下,見擠不進去,只能在外面大叫道:「楚營長,外面來了幾十個弓村的村民,說是貢庫破了他們村的風水,要過來討個說法。」 

  楚營長的眉頭一皺,這些弓村的村民早就過來找過他了,說是村裡的池塘水少了,快要幹了。 

  這個時候又過來找麻煩。 

  楚營長正想叫這警衛將這些村民趕走,突然靈機一動,這不就是脫身的好機會嗎? 

  村民那些無理的要求總比坐在這裡回答記者的問題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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