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金剛壁

  古川聽到了流水聲。 

  他剛開始還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想睜開眼睛,但是卻像被鬼壓床般,大腦下了指令,但身體不聽指揮。 

  「睜開眼啊!睜開眼啊!」古川在腦海中大叫,等過了一會兒,身體才彷彿從深度睡眠中蘇醒,他的眼皮顫了一下,再張開。 

  「這裡是哪裡?」 

  一度習慣用眼睛去感知世界的古川感到一陣恐懼,因為他看不見了。 

  他拚命睜大了眼睛,卻什麼也沒看到。 

  直到身邊傳來一聲呻吟,他才想起來自己是和孔佑真還有楊小靜一起被水沖走的。 

  「佑真?小靜?」 

  古川在身邊摸索著。 

  他碰到了雙冰冷的雙手,那雙手往回縮了一下,嚇了一跳。 

  「是我,古川。」 

  聽到古川的聲音,那人才平靜下來。 

  「古川?是你?這裡是哪?我怎麼什麼都看不見?」 

  古川認出那個聲音是孔佑真的,心裡舒了一口氣。 

  「我也看不見,多半是哪個地宮裡的石穴吧。」古川聽到孔佑真說看不見,才醒悟過來是裡面太黑才無法視物,倒不是自己瞎了。 

  「小靜呢?」孔佑真咳嗽了兩聲問道。 

  「不知道。她不在你身邊嗎?」古川心裡升騰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像是二人昏之前的那般滔天水勢,能活下來的機會太少。 

  這時古川恢復了點視力,漸漸習慣了黑暗,古川又張開慧眼,只見一道青色水氣在身邊流過,原來那水聲就是身邊這條地下暗河發出的。 

  說是暗河倒不恰當,更像是一個足夠並肩躺下兩三人的溝渠。 

  古川又看了一下自己周圍的地勢,只見是水邊的一塊大石頭,一道斜面沖入水中,剛才二人多半就是這樣被水流帶到這石頭上的。 

  只不過那道石壁又是怎麼破開的,古川仔細回想了一下,卻沒有半點記憶。 

  這時他的眼角卻在大石邊掃過一道黑影,是個人趴在石頭上的樣子,只不過只有上半身,。 

  古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和孔佑真不知被帶到了地宮的什麼地方,又有那詭異物事在身旁。 

  古川心中發毛,孔佑真卻仍不能視物,還摸索著過來,靠在古川身邊,「我們現在在哪裡呢?」 

  古川支支吾吾道:「估計是地宮裡的某一處吧。」 

  他的眼角又掃到那個角落,這回看得更清晰了些,只見那人頭趴在地上,黑髮如水藻般散落在身邊,兩隻手死死地抱住石頭,嘴裡似乎還發出了若有若無的呻吟聲,只是被地面石塊擋住,又有奔流水聲,所以才聽不太清。 

  即便如此,那個人頭與古川二人的距離極近,孔佑真還是聽到了什麼。 

  她抓住古川的手緊了緊,問道:「你聽到什麼了?」 

  這個時候如果古川回答沒聽到,那孔佑真更會疑神疑鬼吧。 

  古川拍了拍孔佑真的手背,說:「我去看看,你呆在這裡不要動。」 

  是福是禍,這樣乾耗著,總是不行。 

  古川決定過去看看那人頭倒底是什麼東西。 

  他之所以下了這麼大膽的決定,實在是因為這裡是塊絕地,除了石頭邊上的溝渠不知流到何處外,再無其他地方好去,都是光潔無比的石壁,倒有十分像孔佑真之前在銅門甬道處所說的金剛壁。 

  就算不是金剛壁,以他們二人現在的體力也不可能徒手挖出那牆上的磚塊,鴨嘴鋤更是不知道被拋到哪裡去了。 

  古川往前挨了一兩步,就已經可以夠到那個人頭。 

  此時那個人頭突然動了一下,古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身子卻像是被凍住了一樣,絲毫不敢動彈。 

  孔佑真聽得古川往前慢慢地走了兩步,卻再沒任何動靜,害怕道:「古川?」 

  古川這時輕輕地「嗯」了一聲,讓孔佑真安心,然後又往前邁了一步,這時他的心突然鬆了下來。 

  原來那是一個人掛在石頭上,只是下半身都浸在溝渠之中,所以看不到,讓古川疑神疑鬼了半天。 

  古川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忙上前將那人翻了過來,雖然黑暗中不能視物,但是身體上傳回的柔軟觸感還是讓他知道這是一個女人,「小靜?」 

  古川驚喜地叫道。 

  孔佑真聽到「小靜」,也摸著石頭爬了過來。 

  她對小靜遠比古川要熟悉,用手摸了一下她的臉,就知道是楊小靜了。 

  手指探到楊小靜的鼻子下,還有微微的呼吸。 

  「她還活著?!」孔佑真高興道。 

  古川忙把楊小靜從水裡拖了上來,放到這石頭上。 

  楊小靜在孔佑真的呼喚下悠悠醒了過來。 

  最初也是看不見東西,驚慌了一陣,還好聽到古川和孔佑真的聲音,立刻鎮定了下來。 

  「我們現在是在哪裡?」楊小靜輕輕地說道,黑暗中不能視物,三人只好坐成一圈,各自拉著手。 

  古川卻能借著慧眼隱約看到這兩人的狀況。 

  楊小靜一頭長發披在肩頭上,面容大半都被遮掩在了長發之中,這也是剛才差點把古川嚇破膽的緣由。 

  想到在營地里,那個葉采霞所說的最好把長發剪了的事,古川就覺得有些好笑。 

  三人又重新聚到一處,除了楊小靜泡了水后,身體有些虛弱,就再也沒有人受傷。 

  古川開始仔細觀看此處的地形。 

  孔佑真則是靠在石頭的另一側,用手感知那粗糙的牆壁肌理。 

  只有楊小靜一人派不上什麼用場,只能緊緊地挨在古川身邊,不時問些問題,似乎這樣才能心安。 

  「這一面牆真的是金剛壁,當初也是靠水而建,這溝渠多半是那個時候一起修建的。」孔佑真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誰會在建金剛壁的時候,還建一道溝渠呢?」古川問道,他與陰宅古的風水也多有涉獵,只是沒有孔佑真這麼多的實戰經驗。 

  「一般來說,是沒必要建的。因為陰宅選址避水是第一大條,凡是挖出水的地方,古人多半都不會選在那裡建陰宅,當然日後地殼變動,導致水位上升,或是河流改道,那是另外一回事。」孔佑真一說到自己的專業就侃侃而談,好像已經將困於絕地的頹廢心情一掃而空。 

  古川和楊小靜二人也挨在一起,聽孔佑真說話。 

  古川只覺得挨在自己身上的楊小靜身子微微顫抖,好像從水中出來后,衣裳進水貼在肌膚上有些著涼。 

  她穿的本是長裙一類的輕薄衣服,進水后,幾乎就如身無寸縷般,貼在古川身上,古川不敢做出任何大的動作,生怕被她誤會,只是那又冰又熱的觸感透著衣服傳進來,讓古川的心思如亂鴉棲樹般,鼓噪不已。 

  孔佑真又哪裡知道古川現在的心思,她接著說道:「當然陰宅皇陵總有例外的時候,如果真的是建在水邊,或是設計皇陵的工匠考慮到日後防水的問題,多半會有兩種方案。」 

  「哪兩種?」楊小靜靠在古川身上,覺得身上有些溫度,不再像剛開始的時候那麼冰冷。她隨口一問。 

  孔佑真的手還放在金剛壁上,她說道:「一個是建防水堤,這個工程浩大,是為堵。另一個則是疏,在陰陵邊上建一道繞陵溝渠專門排水。」 

  「這地宮本來就建在水下河邊,又排哪門子的水?」古川不懂這個地宮的設計,只覺得當初設計這個地宮的人腦袋秀逗了,才會想出這麼腦殘的設計。 

  孔佑真道:「誰說得准,又不是神仙,怎麼知道日後這裡的地形會發生什麼變化,一般來說一兩百年內地形大多不會經過大的變動,這個地宮雖然和上面的貢庫是一體的,但是年代明顯要比上面的那兩個久遠,估計已經是五六百年。」 

  說到這裡孔佑真停了一下,問道:「古川,你看得見吧?」 

  她從剛才古川發現楊小靜的舉動中就察覺出古川有夜視的本領。 

  古川點了點頭,半晌沒收到孔佑真的反應,這才想起三人都在黑暗中根本看不見自己的動作,忙說道:「我大概能看得見。」 

  「那就好了。」孔佑真長舒了一口氣,雖然在絕地之中,三人被困在這一方石塊上,但是孔佑真卻鎮定了許多,再無剛開始的慌亂。「你幫我看一下這一塊金剛壁有多大。」 

  古川站起身來,此時楊小靜不好再靠在他身上,卻還是倚在他腳邊,就像冬日裡取暖的貓咪賴在主人懷裡一樣。 

  古川放眼望去,離開身周三尺就已是一片黑暗,就算張開了慧眼,也是看不清楚,但是溝渠中的水潺潺流動,伴著風聲吹到臉上,古川五官靈敏遠超常人,但是憑著這風聲就知這金剛壁兩面展開怕是至少也有千百米的距離。 

  「大概一千米左右。」古川給孔佑真報了個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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