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去貢庫

  陳林躺在床上,眼神悠悠地望著天花板。 

  他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這個夢裡爸爸不再逼他念書修行,他也不用去找什麼至高無上的三願道典,只想看些閑書,或是和隔壁院子里的小孩一起玩耍。 

  他一度想讓這個夢一直做下去。 

  只是他還是醒了。 

  陳全安站在他的床邊。 

  跟他說過了古川的提議。 

  「三願道典?貢庫?」陳林聽完很是驚訝,他也才剛剛知道是古川救了自己。 

  其實在昏倒之前,他就感知道了古川那道在體內治傷的五彩元氣。 

  他為什麼要救我? 

  如果自己重傷不是對他更有利嗎? 

  沒了我,有他的扶持,陳千強絕對可以重回陳家家主之位,為什麼? 

  陳林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古川到底在想些什麼。 

  難道說這個陳家家主或是三願道典在他眼裡就這麼不值錢嗎?可以隨手轉過別人? 

  陳林還在思索著。 

  陳全安卻惴惴不安道:「聽說那貢庫銅門裡面才是真正的貢庫,京北博物館連著派去了三個專家組都沒能打開那扇銅門,這次古川邀我們去貢庫,多半是想借用我們的力量把銅門打開。難怪他會大方地把三願道典的事說出來。」 

  陳全安一副上當的樣子,悔恨不已。 

  但是陳林卻不這麼想。 

  其實他早就看出古川應該已經掌握了驚天五重大陣,否則那一樹落下的燈果不可能辦到。 

  燈果的事他還是聽父親說起才知道的。 

  險些震下七隻燈果的他自然知道這比想象中的要難的多。 

  那可是整樹的燈果啊!足有三四百顆。就是放開了驚天五重大陣的束縛,放全力去震,也震不下那一樹的燈果。 

  那麼只剩下一種可能,就是古川把那驚天五重大陣弄反了。 

  本是反向削弱的驚天五重大陣成了正向增強的驚天五重大陣,反將滿樹的燈果震下。 

  聽父親所說,古川只是在樹榦輕輕地一拍就震落滿樹燈果,也只有這樣的解釋,才能說明那戲法般的場面。 

  可憐父親不懂風水相術,還以為是陳百里和陳林在先前的兩次施法減弱了驚天五重大陣的法力,才讓古川趁虛而入。 

  總而言之,以古川的風水本事,完全不需要三願道典來錦上添花。 

  反倒是陳家這幫不爭氣的子孫才把三願道典視為至寶。 

  想到這裡,陳林長嘆一聲,經落燈會一役,他再也興不起和古川做對的念頭。 

  原來看不起古川的他,現在卻要抬頭才能看到古川。那種感覺真不好受。 

  見兒子不說話,陳全安以為陳林不願白白為古川吃力,於是提議道:「如果你不願意便宜了那小子,那就假裝病沒好,讓陳百里跟他去吧。」 

  「嗯?」 

  「那扇銅門沒那麼好開。等他們失敗后,我們再打通關係,自己過去,這樣一來可以拿到三願道典,二來裡面有什麼好東西也可以先拿走。總好過什麼好處都讓那傢伙佔了。」 

  「不!我要跟他一起去。」陳林突然說道。 

  陳全安沒想到兒子這麼堅定,又問道:「真的嗎?」 

  他還當兒子怕古川他們提前把銅門打開,這樣家主的位置保不住。 

  「對,我的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可以開始。明天吧。跟古川說明天我就好了。可以出發去貢庫。」 

  陳林的眼神無比熾熱。他現在只想看看古川到底有多厲害,是不是真的到了自己無法仰望的地步。 

  「好吧。」陳全安還是第一次看到兒子露出這樣的的眼神,勉強地答應下來。 

  京北機場。 

  陳千雪滿臉得不舍和鬱悶,在替古川整理衣服。 

  「好了,我們走了。」古川低聲對陳千雪說。 

  陳千雪滿臉的不開心:「我真的不能去嗎?」 

  「不行。店裡沒了我和大哥,總要一個人留下吧。你總不能讓阿大、阿二那兩個人開店吧?不知要嚇跑多少客人!」 

  也許是想到阿大阿二一身長布衫乖乖坐在櫃檯後面招呼客人的畫面,陳千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對啦,多笑一笑,事情順利的話,我們很快就會回來,而且說不定能上電視呢!」 

  古川看了一眼旁邊的楊小靜。 

  楊小靜此時正對著攝象機做開場白的介紹,這是為最新的一期《小靜帶你看貢庫》的節目做片頭。 

  「好吧。」陳千雪終於心情好轉。 

  「記著幫我盯著吳明那裡,不過不用去他公司催他。」 

  「為什麼?」 

  「別去就是了。」古川想起小豬別跑樓道里的糟亂場面,覺得陳千雪要是去過一趟后,肯定會把自己罵個狗血淋頭,還是提前告知一聲為好。 

  這時機場的廣播聲響起:「各位旅客請注意,開往福建三明市的航班開始檢票,請前往7號檢票口。」 

  古川輕輕抱了一下陳千雪然後轉身向安檢處走去。 

  在一旁的楊小靜眼睛一亮,掏出筆來,快速地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著什麼。 

  陳千強也和妹妹告別。接著是陳林、陳全安、陳百里還有一個熟人。 

  古川認識,居然就是昔日在龍泉做評審時的評委,高遠。也不知道是怎麼和陳百里認識的。 

  不過看陳百里對他恭敬的態度,多半是這次開門的主力。 

  一行人登上了飛機。 

  楊小靜居然就坐在古川身邊。 

  古川是靠窗的位置,楊小靜坐在過道邊上。 

  才剛坐下來,楊小靜的話筒就伸了過來。「古川,請問這次去貢庫的心情如何?想著那銅門裡面有什麼文物,心情是不是很興奮?」 

  「這算是正式的採訪嗎?」古川還沒忘記楊小靜耍賴要來的一次專訪,只想找個時機把這事給解決了。 

  可是楊小靜卻不上當,嬌嗔道:「這是給節目做的素材嘛!隨便說兩句嘛!」 

  這兩個罵字說得酥意昂然。古川只覺得身上起了一陣的雞皮疙瘩,忙道:「很興奮,很興奮。」 

  「要不要這麼敷衍?」楊小靜不滿道,很快就變了表情,壞笑道:「那就算了,既然你不想說,我們換一個簡單的話題。」 

  古川舒了一口氣。 

  「就談談你和陳千雪的感情故事吧。聽說你們之前交往的時候還遭到陳千雪哥哥的反對?也就是現在小陳古玩商行的負責人?」 

  古川的額頭上已經有細密的汗珠滲出:這個問題還不如上個問題呢! 

  「這事好像跟貢庫的節目無關吧?」 

  古川想把這個話題繞過去。 

  「怎麼無關?這個節目本來就不是尋常的探寶的節目,而是重點放在人的感情上,貢庫里的每一件文物經歷過什麼樣的故事,背後又有什麼感人的人物。這些才是我們挖掘的重點。就像上次出土的那個海螺,聽說在小陳古玩商行里賣得不錯?」 

  古川頭痛起來,陳千雪到底跟她說了多少商行的事啊! 

  怎麼感覺楊小靜比他還熟悉商行的事似的。 

  「呵呵,這個就一言難盡啊。不好說啊。」古川打個馬虎眼想矇混過關,他往椅子後面看去,後面坐的正好是陳千強。他對陳千強投去求助的目光,身為原陳家家主,就算後來同意了陳千雪和古川在一起,他應該也不同意古川把這些事情說出去的吧。 

  楊小靜把話筒遞得更近了一些,「沒事的,反正飛機還要飛一個小時,時間綽綽有餘,你只管慢慢說。」 

  「對不起,這涉及到小陳古玩商行的形象,沒有陳總的許可,我不能說出來。」古川把目光投向身後的陳千強。 

  以他對陳千強的了解,應該也是會不同意的吧。 

  楊小靜也看向陳千強。 

  「古川,說就說唄,這有什麼關係。」 

  陳千強一句話讓古川差點暈了過去。 

  「大——大哥——」 

  陳千強湊到古川耳邊說了一句:「這是個給商行做廣告的好機會,你待會重點突出是因為文物風水的共同愛好才走到一起的,後來因為有了小陳古玩商行這個很好的平台,所以才決定捨棄高薪的白領工作跟女朋友在一起的。知道嗎?」 

  古川哭笑不得,大哥這個奸商,做什麼事都不忘宣傳商行,他是嫌現在商行的名氣不夠大嗎? 

  …… 

  從京北飛往福建三明市的旅途是古川這輩子經歷過的最難熬的一次飛行。 

  楊小靜就像個拿著水晶球的長鼻子女巫,不斷地催眠古川倒出更多她所不知道的秘辛。 

  古川不明白楊小靜怎麼對他這麼感興趣。名義上說是為了貢庫的節目做素材,可是大部分的問題都集中在古川的私人生活上。 

  問他喜不喜歡狗啊?還有問他小時候在哪裡長大的?那一身的風水本領又是跟誰學的;甚至什麼時候準備跟陳千雪求婚之類的八卦問題也問了出來。 

  當然古川義正言辭地拒絕回答,並且提出了問題越界的強烈抗議。 

  楊小靜倒也識相,不會重複地問一題,但是她會把同樣的問題換一種方式問,巧妙到古川察覺不到的地步。 

  等答完問題,古川才知道上當。 

  飛機終於落地,古川也出了一口氣,還沒等飛機落穩,就站起身來,還是被空姐指著鼻子才坐了下來。 

  就是這樣飛機滑行停靠的空檔,楊小靜也沒放過古川,幾乎把他喜歡穿什麼顏色的內褲都問了出來。 

  等下了飛機,古川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扛著一大袋的行李狂奔而去,叫也叫不住。 

  途中幾次還差點被機場保安地攔住,還以為是飛機小偷。 

  貢庫的所在是個偏僻的地方,以往都是沒人願去的亂墳崗,在大城市裡生活慣了的人們,還以為叫輛計程車就能解決,卻沒想到攔下的每一輛計程車一聽說要去烏鴉嘴,都不肯去,不管給多少錢。 

  最後終於是叫來一輛破舊的大巴,給了雙倍的價錢,才答應把眾人拉到最近的一個小村莊里去。 

  古川招呼眾人把行李放進破舊的小巴,然後磨磨蹭蹭地拖到最後一個上車。 

  他這回打死也不要和楊小靜坐在一起。 

  小巴雖小,也是從公交車改造來的,位置有幾十個之多,載上古川這八個人可是空曠的很。 

  古川上了車,看到楊小靜坐在最前排,身邊的位置空著,他連目光都不敢與楊靜相對,徑直往後面走去,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古川坐到了最後一排。 

  陳千強還招呼他往前坐一點,說是後排顛簸,古川卻怎麼也不敢往前移一步。 

  小巴的司機叼好了煙,發起車。 

  小巴的屁股后冒出成串的黑煙,突突地原地跳了幾下,然後才像是睡醒一樣,往前駛出。 

  據司機的說法,到那個村莊有二十幾里路,然後從那個村莊步行30分鐘就能到貢庫的挖掘現場,也就是烏鴉嘴。 

  二十幾里路如果讓古川開著他輛賓士的話,估計用不了10幾分鐘,可是換成這輛小巴來卻是慢得跟蝸牛一樣。 

  更讓古川痛苦的不是這小巴堪堪超過騎著自行車的老大爺的速度,而是那顛簸的程度,彷彿是坐船遇上了大風天般。 

  小巴的屁股一撅一撅的把古川一次次從座位上拋起。 

  不知是路面的緣故,還是小巴本身的平衡系統做得太過出色,開不出幾里路,古川有印象的失重次數就達到了二十次。 

  古川瘋狂地在那已經爛掉的椅子上尋找安全帶卡扣,但是一輛小巴上處除了司機的位置又哪裡來的安全帶? 

  古川只能拿自己還好沒在飛機上吃飛機餐來安慰自己。 

  只不過這樣的安慰並沒有太多的用處,被拋了幾十次后,古川只覺得喉管里一陣酸液奔涌,只想往外噴去。 

  要不——坐前面? 

  古川緊抓著前座的椅背。 

  可是他一看到陳小靜的背影,那在飛機上被迫掏出心中所有細小秘密的恐懼又回到了身上。 

  不去!不去!打死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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