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癩蛤蟆
城北小區。
一輛轎車停在路邊,一男一女站在土埂上四處張望。
「古總,你到底在看什麼?」
「隨便看看。」古川回答得很沒誠意。
海萌萌不滿地嘟囔著:「裝神弄鬼。」
接著她似乎想起什麼似的,興奮地問道:「你是不是又要設計什麼陣法?還是要把這地下的陰氣都轉到其它地方去?」
古川意外地看了海萌萌一眼,沒想到她還懂這些東西,不是一直在美國讀書嗎?
「又不是什麼樓盤都需要這麼做,哪有那麼多陰氣?走了,我就是過來看看圖紙和實際情況符合不符合。」
「哦,」海萌萌突然覺得好生無趣,自己跟著古川轉悠了這麼久,卻沒見到李木華所說的神乎其神的風水本事,不由地開始懷疑。
二人正要回去,海萌萌突然覺得腳上冷冰冰的趴著什麼東西,那滑膩的觸感讓她想了一樣東西:「蛇!」
海萌萌跳了起來,整個人幾乎要軟到在古川懷裡,只見一團黑色的東西呼地被她甩飛到田裡。
古川好不容易掙脫開海萌萌的熊抱,走到田裡把那團黑色的東西撿起來,「是個癩蛤蟆,沒關係。」
無意間被做了高空彈射的癩蛤蟆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無辜地瞪著大眼睛看著海萌萌。
海萌萌只覺得渾身上下發起癢來,剛才那冰冷的觸感與癩蛤蟆身上密集凸起的疙瘩完美無間地結合起來,想象出一副自己身上長滿疙瘩的樣子,海萌萌整個人都不好了。
「回家!我要回家!」
古川看著海萌萌瀕臨崩潰的樣子,無奈道:「我跟你說過不用跟過來吧!」
古川只好放下癩蛤蟆,帶著海萌萌上車。
海萌萌在車上縮成一團,剛才被癩蛤蟆趴過的腳面微微舉在空中,像是被火紅的烙鐵燙過一般,不敢接觸任何東西。
古川的眼睛一直看著車外,嘴裡說著一些奇怪的話:「西衰東旺,坎離相背,這陰氣去哪了?」
突然古川拉開車門,竄了出去,「老黃,你把海小姐先開回家,我還有事。」
海萌萌看著古川急匆匆地往荒田裡走去,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也起了興趣,只是抵擋不住自己的潔癖,只等著回家洗澡,去掉身上這股癩蛤蟆味。
古川張開慧眼,看著地下元氣流動,發現有些人工痕迹,照它原本的軌道不會四方彙集到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坡上。
古川走近那個山坡,還有一兩百米遠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了人聲。
「大哥,這樣真的可以嗎?」
這聲音聽起來好熟悉。
「大哥,你確定這樣做沒錯?」
「你們幾個懂什麼?我敢確定那小子身上一定有化碑入體的法門,只是藏著不肯告訴我們,所以我們手上拿到的這套碑文也就沒什麼用處。」
一聽到這人說話,古川立馬反應了過來:萬無壽。
原來是他們兄弟幾個在這裡搞得鬼。
萬無壽不愧是曾經萬家村的天才人物,能自行悟出還缺「化碑入體」的法門。
只是他難道還可以自己解決這個難題嗎?
古川好奇地用五行身法悄悄掩近,躲到山坡陰處,偷聽萬無壽等人的對話。
「哈哈,說起來還是那小子幫了我一個大忙,中天首府的項目大賣,蘇齊那傢伙把我一頓臭罵,說我設好的陣法一點用都沒有。我就去中天首府看了一下,那三千狴犴還有那巨石、嘖嘖嘖,聞所未聞,絕對是萬家古卷上萬祖所傳的逆天改命的陣法。嘿嘿,任他奸似鬼,還是給我擺了一個上好的逆天改命陣法讓我參考。這幾天等這些小東西吸夠了地底陰氣,我就能借著這陰氣洗刷石碑,改進自身經脈。」
聽到這裡,古川恍然大悟:原來這些癩蛤蟆是萬無壽用來收集陰氣洗刷石碑的。
還有——!
古川突然想到一事,剛才萬無壽說要借陰氣洗刷石碑,改進經脈,他現在應該還沒有化碑入體,那麼我是把順序搞反了?
難怪體內經脈無法承認變質升級后的白玉內氣沖刷,原來五行易經強行將命碑化入體內,固然是讓自己跳過了最難的一步,卻也讓自己後續的道路走得越發艱難。
要不是自己今天在這裡聽到了萬無壽的話,可能還不清楚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萬無壽還在開心地笑著,夾雜著癩蛤蟆的呱呱聲。
古川無聲無息地退去,想著一個大活人被數百上千的癩蛤蟆圍著的場面就有些身上發癢,如果讓剛才的海萌萌看到,不知道會不會當場暈過去。
這樣看來,城北小區還是遲些時候再破土動工的好,就讓萬無壽在這裡做實驗好了。
他能從中天首府的逆轉生體大陣中悟出自己的化碑入體的法門,那自己也同樣能在他的修鍊路徑上悟出對自己有用的東西。
光是明白了自己修行順序的問題就是一大幫助。
「你我二人互為磨刀石,看看是誰先成刀,誰先成石?」古川走出荒地,看著那隱隱傳出蛤蟆鼓鳴聲的土坡。
寧康機場。
蘇齊和趙宇在機場出口等人。
趙宇用眼睛餘光瞄了蘇齊幾下,終於大著膽子問道:「蘇總,徐董這次回來,是準備幹什麼?」
「我哪知道。」蘇齊最近對趙宇沒有什麼好臉色,他一直在後悔和古川做對,當然也就順理成章地把這件事推到趙宇身上。
要不是你一直在慫恿我,我怎麼會吃飽了撐得和古川那魔星做對?
不過這話要是讓趙宇聽了,趙宇絕對會說比竇娥還冤:還不是你說了要對付古川,我才忙上忙下,替你聯繫這個聯繫那個的。
這時,二人陷入了沉默。
出口處,走出一個瘦削的男人,頭髮已經有點花白,顴骨高高立起,臉頰上沒有多少肉,旁邊有一個女人陪著,左手攙扶著。
「徐董!」蘇齊眼睛一亮,迎了上去。趙宇立刻跟上。
在蘇齊身後,趙宇忍不住多看了徐董幾眼。
徐董在東傲集團可是傳說一般的存在。當年白手起家從一個小塑膠廠干起,最後拼下東傲集團這樣一個大集團產業。可惜的是早年工作太過拚命,後來集團走上正軌,正要再往前上一步的關鍵時刻,身體出了毛病,在國內找遍了名醫也治不好,無奈之下去了美國治療,這幾年來很少聽到他的消息,若不是這次東傲集團出了問題,恐怕他也不會回來。
在他身旁的女人是他的妻子張綉,一直陪他在美國治病。
「徐董——」
徐董揚起手,阻止了蘇齊,道:「先回公司。」
張綉怨懟地看了徐董一眼,卻不說話。
蘇齊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卻不敢多說什麼。
回到東傲集團的徐董,看著略顯冷清的東傲集團大樓,除了債主逼上門討債,就再也沒有那麼多人聚集。
現在的東傲集團大勢已去,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
39層,辦公室內,徐董獨自一人站在窗前,看著遠處的星體花苑。
只有蘇齊在後面等著徐董發話。
「蘇齊,你走吧。」
蘇齊以為徐董是要他離開辦公室,應了一聲就往外走去。
「不是離開這裡,是辭職。」徐董平靜地說道。
蘇齊的身體僵住,就像一台機器被拔掉了電源。
「徐董,你說什麼?」
「大家好聚好散,我也不想說什麼,該給的賠償我都會給,你只管遞交辭呈就行了。」
「為什麼?是因為星體花苑嗎?」
徐董搖搖頭,卻說道:「這幾年在美國,你知道我都在想什麼嗎?」
蘇齊默不作聲。
「剛開始躺在病床上治療時,想得是早點治好,可以回來繼續大幹一場,把東傲集團的勢力從龍泉城走出去,擴張到全國。然後病一天天的治,身體一時好一時差,人的精力漸漸不行,腦袋昏昏沉沉,有的時候連綉兒在眼前都認不出來,偶爾清醒的時候,我看著窗外的葉子,想:如果病好了,我就把集團交給信得過的人,自己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過完下半輩子。」
蘇齊心中一動,那「信得過的人」難道是自己?
徐董的眼神里寫滿了疲憊,「再後來,醫生跟我說我的病沒治了,可以吊命,但活不了多久,我想著既然就要死了,東傲集團是我一輩子的心血,不能就叫它這麼毀了。我死了,東傲還要在,所以我回來了。蘇齊,現在的你不適合東傲了。」
「徐董,我——」
徐董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蘇齊!你要是把那些花在鎮物上的心思多用些到集團上,東傲現在也不會被你搞成這個樣子!」
蘇齊如遭雷擊,他是怎麼知道自己利用集團渠道,私下銷售鎮物的?
「滾!還有你那個什麼跟班,趙宇,滾!東傲集團不需要你們這樣的蛀蟲!」
說到最後,徐董似乎用盡了所有力氣,軟軟坐在椅子上,再沒有一絲力氣。
蘇齊倉皇地逃出辦公室,彷彿那個已經病到站立都有些困難的男人可以用話語將他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