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另一邊
「哞——！」
舒展一從那半米直徑的空間門出來，就聽到了一聲宛如牛叫，卻比牛叫聲要沉厚得多也巨大得多的野獸叫聲。
一個打滾卸去衝勁，舒展起身半挺腰背半蹲著看向周圍。
大黑輕靈地跳落在他身邊，肌肉緊繃，渾身都充滿戒備。
小塔滴溜溜地飛過來，似乎感嘆一般吸收著這裡的空氣，「啊，果然是和天柱星差不多的世界。」
舒展也沒有屏住呼吸，這裡能讓他自由呼吸，風拂過他的身體皮膚也沒有帶來任何不適，屬於草木泥土的芬芳夾雜著野獸糞便的腥臭隨風一起舞動。
舒展還聞到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天空是藍色的，比天柱星還要像地球，之所以沒有懷疑這裡就是地球，因為舒展看到了那一大兩小三個太陽。
但這裡應該也不是天柱星。舒展直覺地認為，為了證明自己的判斷，他還掐斷一根草，嘗了嘗味道。
沒錯，這裡的金屬含量沒有天柱星高，水土腥味更重，元素性介乎於天柱星和地球之間。
另一個重要證明就是這裡看不到那在天柱星任何位置都能隱約看見的天柱峰。天柱峰的高度和它奇特的成像原理，讓生活在天柱星上的生物只要在室外地平線以上的地方，抬頭就能看到它的偉岸身影，哪怕你在星球另一面。
舒展的身周長滿了半人高的野草、低矮灌木，草叢上開著一簇簇各種顏色和形狀的花朵，有的低矮灌木上則結著或單獨或群集的果實。
草叢裡有蟲蟻穿梭，宛如蝴蝶和蜜蜂的昆蟲在草原上自由的飛舞。
不遠處，一支牛群……根據叫聲和那有特色的雙角以及龐大的體型，姑且叫它們為牛吧。
這支牛群明顯是草食動物，正在悠閑地吃草。
回頭，空間門赫然就在身後。
「大黑，能聞到花鐵兒的味道嗎？」舒展一邊警惕四周，一邊壓低聲音問。
大黑嗅了嗅，身體往前一躥，扭頭，示意舒展跟上。
舒展立刻跟上。
小塔跟在後面，像是怕舒展忘掉一樣，提醒道：「我已經做到承諾，希望你也能在不久的將來兌現對我的承諾。」
舒展轉頭，嘴唇彎了彎，「當然，只要我們能活著回去，我一定滿足你的願望。」
你想走，我也不會留。
小塔沒有感覺到舒展在笑意下的冷淡，也許它感覺到了，但它不在乎，它只希望舒展真的能信守承諾，它一點都不想被困在單獨一個人身上還要當他的小弟乃至奴僕。
舒展幾個剛離開空間門沒多久，一個身高不到舒展膝蓋高、長著一顆兔子腦袋，卻有一副人類兒童身體的小兔人舉著一支小號長矛，戳著一隻長了一隻老鼠腦袋野獸，把它往光門那裡攆。
那鼠腦袋野獸蹦蹦躂躂地跳到空間門邊，這個空間門距離地面約有三十公分高，沒有一定跳躍能力的野獸還跳不進去。
那鼠腦袋野獸在四周聞了聞，根本不想進入那個光門。
但小兔人拿小長矛硬是來來回回把它往光門那邊戳，那鼠腦袋被戳得受不了，最後視光門為逃路，蹦起來就躥了進去。
小兔人看鼠腦袋鑽進了光門，像是完成了什麼偉業一般，跳起來老高，捂著嘴偷樂半天，提著小長矛就偷偷跑了。哦，跑之前，它還向舒展那個方向瞅了瞅，不過看到那龐大身軀的牛群，它到底還是沒跟過去。
光門對面的地宮內，正為失去幾隻獵物而感到大為可惜的群蜂獸看到有活物從空間門裡跳出，立刻毫不猶豫地沖了過去，毛茸茸的身體突然四分五裂，大群大群的野蜂一樣的飛行物一起沖向那隻活物。
那剛剛跳出來的的鼠腦袋野獸還沒有來得及打量新冒險地是什麼樣子，渾身就被無數的野蜂包圍起來，最後連慘叫都沒有留下一聲，片刻后就化為了一副白骨，再過一會兒，連白骨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舒展跟著大黑想要繞過牛群，一路向前彎腰小心奔跑，舒展手裡還多了一根棍子和一支由花鐵兒改造的天柱星符紋槍。
棍子用來探路，符紋槍則用來防身，他的兩隻手腕上還都佩戴了防身用的符紋手鐲。
索性這片草原看起來還算安全，除了那群看著不好惹的龐大牛群，還沒有其他能明顯威脅到舒展生命的生物。
舒展在探路時發現了不少竄行而過的小動物。有時他還能聽到嘻嘻索索宛如誰在說話的聲音，但當他仔細去聽，卻又什麼都聽不見了。
小塔飛在舒展後面，道：「你運氣不錯，我以為這裡一定很兇險，沒想到……我想這裡一定有一群或者一隻極為強大的野獸，這裡應該是它的狩獵地盤。」
舒展邊走邊問：「你來過這裡？」
小塔誠實道：「沒有，上次我只到達了地宮，看到了這個空間門，但沒有來得及過來。」
「你那次在哪裡碰到了霸王獸？」
「當然是地宮裡。」
「這麼說你從來沒有進入過這裡，那你怎麼敢就這麼跳進來？」舒展看大黑停下，也跟著停住腳步。
小塔差點撞上他的後腦勺，也緊急剎車道：「我當然是找人調查過。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對我來說，調查一些秘密並不難，你別忘了藥劑之母很多藥方原本就是出自我手，其中真言藥劑就是我給出的配方。」
「那你調查到了什麼？」舒展耐心道：「都到這裡了，你覺得瞞著我還有必要嗎？如果我在這裡死亡，你也會跟著我精神崩潰，那時你就會真正死亡。我需要掌握更多的信息，這樣我才能更好地應對有可能出現的危險。」
小塔覺得有些事告訴舒展也確實沒什麼，就說道：「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麼，要麼你問我答？」
「好。」舒展迅速問出第一個問題：「為什麼地宮內的那些怪物無法離開地宮？」
這點小塔倒是知道：「這要分兩段解釋，首先地宮存在不久，但是那個地下洞穴群和空間門卻已經存在很久，在沒有被人類發現和利用之前，那些地宮動物們還能隨便跑出去，只要能適應外面的環境，多少也能活下一些，蠻荒大陸上有些異獸就是那些地宮生物的後代。後來聖虫部落的人發現了霸王獸和被他們稱之為落寶門的空間門，他們為了佔有落寶門，也為了留下霸王獸血脈，就修建了那座地下宮殿。
而聖虫部落的人發現那些外來生物大多很強大，對他們當地人並不友好，為了保護自己人，聖虫部落的人就聯合了當時的霸王獸血脈，使用符紋把整個地下洞穴群都封印了起來，以此確保裡面的外來生物跑不出去。換言之蠻荒大陸其實就是封印這些外星生物的囚牢。」
小塔說到這裡乾脆多贈送了一些，「因為那個空間門的存在，加上那個地宮面積不小，又通氣還有水源，源源不斷的生物們就逐漸在那裡形成了一個比較特殊的封閉生物圈，其實現在活在地宮的怪物們已經和這個世界的原生物不太一樣。」
舒展無法從小塔的塔身看出它的神情變化，但他猜小塔此時一定很得意，所以他也就順勢搭話一般說道：「阿烈拿走了你的塔尖，你一定恨死他了吧？聖虫部落的大巫們知道得還沒你多，不會是你對該部落的大巫做過什麼吧？」
小塔想要否認，但只要舒展想，它根本無法說謊話，所以它只能選擇不說。
舒展也沒有逼它，只看小塔現在的反應就知道這傢伙在三千多年前肯定對聖虫部落做過什麼壞事。
牛群就在不遠處，就是小塔也不敢飛得太高，那些牛群的尾巴看起來很厲害，尾巴不但長，尖端還是銳利的小三角。
舒展幾個沒注意到，就在他們蹲在草叢裡說悄悄話時，不遠處的牛群有幾隻牛轉頭向這邊看過來，其中一隻好奇心比較重的青年牛還兩腿直立地站了起來，這樣可以讓它看得更高更遠。
「汪！」大黑圍著舒展團團轉，就在剛才它突然失去了花鐵兒的氣味蹤跡，怎麼嗅聞都聞不到。
大黑量子化了，「爸爸，這附近有點不對勁，我能聞到一種強大生物的味道，很強大，非常強大！」
舒展還是頭一次看到大黑如此嚴肅和不安，大黑基本就是個傻大膽，它又是表現得膽小也是它愛裝而已，但現在它卻一副強敵在前的強自鎮定模樣。
「小塔，你還知道什麼？只要是關於霸王獸的，我不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舒展再也不耐煩擠牙膏，直接命令道。
小塔哼哼，「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我現在知道的和你一樣多……停停停！別搞精神懲罰！我說行了吧，當年我進入那個地宮時發現的霸王獸就是阿烈，當時阿烈就昏倒在有空間門的那座大殿內，他的身體已經大半出現霸王獸體態異化，不過他的頭臉還沒有改變，我一下就把他認了出來，我本來想殺死他，取回塔尖，但我沒找到塔尖，最後只取了他一點血液。」
「你會那麼好心只取他一點血液？你那時還遇到了什麼？是什麼迫使你不得不離開，還無法繼續傷害阿烈？別跟我說是藥劑之母那時正好要找你。」舒展總覺得小塔隱瞞的這點很關鍵。
小塔確實不想說太多，因為這會暴露它的某個最後保命手段，但舒展的臉色眼看著就冰寒起來，而壓在它靈魂上的精神壓力也越來越大……
「我說！」壓力陡松，小塔氣呼呼道：「空間門裡冒出了一隻爪子，我判斷是真正的成年霸王獸的爪子，我差點被它抓到，為了逃命只好趕緊跑了。」
「你是說霸王獸其實是這個世界上的生物？」
「這顯而易見，而那個地宮也不是為了給誰居住，就是為了祭祀空間門對面的霸王獸，也是為了方便後面的霸王獸血脈能有個安全覺醒的地方。」小塔說完，偷偷吁了口氣，幸好舒展沒有追問它，它當時是怎麼從霸王獸爪子底下逃脫。
舒展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小塔隱瞞了什麼，他的腦中已經把所有線索串起來，形成了一個完整的信息鏈。
天柱星特產的空間門，不過這個空間門開在地下洞穴群中，有一天，一個聖蟲人穿過了這個通往異世界的門，在異世界和霸王獸產生關係還有了身孕，之後這個聖蟲人回來生育下具有霸王獸血脈的孩子。
因為這個孩子的強大，聖蟲人發現了這個孩子母親隱藏的秘密，從而發現了地下洞穴群和空間門，他們也許也穿過了這個空間門和異世界產生了一點交易，但因為某種原因，聖蟲人隱瞞了這件事，還搞起了霸王獸崇拜，把霸王獸當做神來看。
然後霸王獸的血脈就在聖蟲人中延續了下去，他們準備了地宮讓霸王獸血脈覺醒，而覺醒方法就是戰鬥，說不定還要吞吃地宮內那些來自異世界的生物血肉，以此來喚醒隱藏在體內的霸王獸血脈。
而能找到空間門的未成年則有一定幾率在穿越空間門后找到真正的霸王獸族群，但是結果很可能九死一生。
舒展想到這裡還整理出了幾個疑點，「空間門也許不是一直存在，而是時隱時現？但神降符紋出現，空間門就一定會出現？另外，空間門對面是不是就有一個霸王獸族群？」
舒展又想到小塔之前跟他說的一些事：「小塔，你說成年霸王獸嗜殺，對同族攻擊性強大，我要想救花鐵兒，必須和他在地宮內舉行伴侶儀式還要培育一個孩子？你怎麼知道這點？又怎麼能肯定這點一定有用？」
小塔不慌不忙地說：「這是我用真言藥劑詢問當時的聖蟲大巫，他告訴我的，他還說霸王獸的伴侶儀式非常神聖並特殊，甚至能讓一個快要死的重新恢復生機和健康，當年阿烈救阿想的精神力就是利用了伴侶儀式。我想聖蟲人在發現霸王獸以後，肯定想過很多和它們溝通的方法，但為什麼聖蟲人到現在都只有一支霸王獸血脈，為什麼他們要偏安一角？也許就是因為霸王獸的嗜殺和強烈攻擊性。」
舒展還是有疑問，比如那個伴侶儀式是屬於霸王獸的儀式，還是聖蟲人搞出來的儀式？
最重要的是霸王獸是否有智慧？如果沒有，它怎麼會和聖蟲人結合併誕下後代？還搞出了伴侶儀式？
如果霸王獸有智慧的話，那舒展的疑問就更多了。
「嗨，你這個小人兒，你蹲在這裡說什麼？這個飛來飛去的小東西是你的嗎？它會說話？」一隻巨大的牛腦袋突然伸進草叢中。
大黑汪的跳起來，它竟然都沒有留意到這隻大傢伙的靠近，它的體重消失了嗎？
牛腦袋伸出一隻屬於人類的手，一把抓住小塔。
還好小塔見多識廣（？），瞬間瞬移跑掉。
牛腦袋沒生氣，還發出了哈哈的開心笑聲，他還伸出手給舒展，「小人兒，起來啊，你怎麼一個人？你的族人呢？」
舒展：「……」
大黑緊緊貼住舒展，因為爸爸沒下令，它也沒感覺到牛頭人的惡意，就沒攻擊。
小塔又滴溜溜地飛回來，但它沒敢靠近牛頭人。
「你好，」舒展開口了，說的是天柱星通用語，因為這個牛頭人說的就是天柱星通用語，雖然發音怪了一點。
難道這裡就是天柱星，並不是另一顆星球？舒展又糊塗了。
「你好你好！」年輕的牛頭人一根手指就把舒展從地上拎了起來，又小心放到地面上，低頭對他憨憨地笑，「你是冒險者嗎？你是從哪裡來？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舒展逼迫自己冷靜，不管這裡是哪裡，他都要先找到花鐵兒。
「我叫舒展，是一名藥劑師，我來這裡採藥，同時也想尋找失蹤的愛人，你看到遠處那個光門了嗎？他應該就是從那裡出來，但我現在找不到他了，你有沒有看到他？」舒展決定冒險試一試。
牛頭人哈哈笑著拍了拍舒展的肩膀……差點把他拍趴下：「原來你是那一邊過來的人，你說的是霸王獸家的小子吧？我看到他了，他一出來就被霸王獸家的給拎走了。」
舒展徹底糊塗了，難道這隻牛頭人，不，難道這邊的人都知道空間門對面還有一個聖虫部落？舒展不知道自己把疑問問了出來。
「哎呀，我們當然知道啦，這在當年可是轟動一時的大事。附近的人誰不知道霸王獸一族的族長小兒子和對面那個世界冒出來的人結了親家。後來那邊部落的長老大巫戰士跑來一大堆，和霸王獸一族簽了互相友好不攻擊的契約。本來大家還想到對面玩一玩，可那個洞洞也太小了，體型稍微大一點都鑽不過去，像我們牛族人就只有小傢伙能跑過去玩玩。
不過也不是很可惜，凡是去過你們那邊回來的人都說對面的水土不好，水特別難喝，土壤長出的糧草也特別難吃，就連那邊的肉食吃起來也不是很香甜，大家在那邊轉了一圈就回來了。你們那邊的人和我們這邊的人口味不一樣，他們來到這邊，也說吃住都不舒服，也不肯過來定居。」年輕的牛頭人沒有任何心眼地哈啦哈啦全說了。
舒展、大黑和小塔也都獃滯了。敢情人家沒有去天柱星那邊，是嫌棄那邊水土不好食物不好吃？好吧，作為生物來說，這確實是非常強大的理由。
還有，這邊的世界和他們想象的也太不一樣了。
「請問，霸王獸一族的地盤要怎麼走？我很緊張我的愛人，他是來這邊參加成年儀式的。」舒展滿臉誠懇地問道。
牛頭人恍然大悟，「原來那小子是來參加成年儀式的，這可真是難得，好久沒看到有那邊過來的霸王獸血脈了。來來來，你跟我來，霸王獸一族距離這邊還有些距離，我帶你過去。」
不等舒展拒絕，牛頭人一把把舒展抱起來，就跟抱小孩一樣抱著，大跨步向前。
拔腿就追的大黑：「汪！」這個牛頭人竟然跑這麼快還這麼輕盈？這不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