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深淵底部
舒展身體素質比以前提高很多，但他是典型的技術型工作者，不管是花鐵兒還是大黑，說破了唇皮讓他注意鍛煉身體、平常多多修鍊，但他總是嘴巴里答應，實際上一忙起來就全丟腦後了，於是在這種亟需考驗身體素質的時候，缺點就全都暴露出來。
別人都把全程走完，他才只走到一半，就算這樣，他覺得自己已經走得足夠快。
可是考驗方卻把他判定為淘汰者，直接就把他推進深淵……這是舒展掉下去的時候才想到的。
那時他走得好好的，左右兩手手指剛插進兩個山壁縫隙里想要穩住身體，那縫隙里突然就各伸出一隻爪子，往他手指上一劃。
他猝不及防又激痛下，手指一下鬆開了縫隙，同時緊貼小腹的山壁縫隙里也衝出一道黑影，重重撞在他的小腹上。
受到雙重攻擊，無處著力的舒展自然而然就被撞落那黑暗的看不到底的深淵。
伴隨著蒼狼悲傷又急促的呼叫聲，他的身體飛速下墜。
舒展沒有驚慌，在黑影撞擊他身體的時候，花鐵兒送給他的保護手環即時激發，他的身體表面形成了一層保護罩，別說他能空間移動，就算不能，有這層保護罩，他也不一定會摔死。
他甚至還有空想了下原來從高空墜落就是這種感覺，有人說在臨死的一剎那間會回憶起自己的一生，有人說會想起自己人生最重要的人和事。
舒展想到了他被撞下深淵的原因，如果這一關考的是勇氣和身體素質，那麼落在最後且落後很多的他就成了必然的淘汰者。
「汪！」大黑感受到他遇到緊急危險，於剎那間能量化回到他體內。
正在和一個怪物打架的花鐵兒看到大黑突然消失，他手上猛地一用勁，就把剛才還和他勢均力敵的怪物的腦袋給捏碎了。
但大黑已經消失，花鐵兒皺皺眉，喊了幾聲，沒聽到大黑的聲音，但他也不覺得大黑是遇到了危險。
其實他知道大黑可以量子化，而且可以被舒展收入體內，雖然大黑和舒展有注意保密，但舒展在他面前，尤其是和他發生親密關係后，基本就不再防著他了，他看到好幾次大黑突然出現又消失，只是他沒問也沒說而已。
他皺眉，不是煩大黑突然消失，而是想到大黑會突然消失，那麼舒展那裡肯定遇到了危及生命的危險！
花鐵兒後悔了，他雖然給舒展做了完全準備，但只要想到舒舒這時候可能遇到什麼危險，他就什麼尋寶探險的心情都沒了。
「舒展在哪裡？你最好讓我家舒舒好好的，並讓我用最快速度找到他，否則……我不管你有什麼打算，不管你這個狗屁山谷有多神秘厲害，你信不信我都能拆了它！」花鐵兒陰森森地對著空氣威脅道。
山谷一片寂靜，之前還不斷跑出來攻擊他的怪獸也好像全都放假了，一頭都不肯再出來。
花鐵兒冷哼一聲，再次妒忌起大黑，他也要和舒舒搞一個精神聯繫契約，否則遇到這樣的事，他都不知道該如何找到舒舒。
另一頭，裂縫深淵內。
「不要回地球。」舒展在快要落到底部時，緊急和大黑說道。
大黑停止發動傳送，它一隻狗也發動不了，得它爸配合一起才行。
「能看到底下嗎？找個落腳處。」
「汪！」
唰！舒展下落的身影突然從半空消失。
眨眼間，舒展的身體出現在一處凸出的大石塊上。
這就是舒展研究蒼狼的好處，他和大黑掌握了空間瞬移的方法。但平時他和大黑極少使用，就算用也會借蒼狼做個幌子，因為這點，除了花鐵兒，就連瘋兔都以為他只有分析藥劑的符紋能力，而沒想到他還掌握了空間之力。至於舒展能穿越，大家都歸功到空間門上。
大黑想從舒展身體里出來，舒展阻止了它，「暫時不要出來。」
「爸爸，你是留著我當後手嗎？」大黑問。
「對。」
大黑得意。
舒展轉頭打量周圍環境，他的礦燈帽都還好好的，只略微歪了一點，調整好礦燈帽，周圍的環境盡收眼底。
他們還沒有到達深淵底部，探頭往下看，下面依舊是黑漆漆一片，也不知這個深淵裂縫到底有多深。
「要下嗎，爸爸？」
「嗯，我們找好落腳點，一點點瞬移下去。」他的能量在這裡幾乎不受任何影響。
「等等！」舒展看到了一個和傳說中極為少見的藥材十分相像的植物，金石草芝。
金石草芝是復原類藥劑的主要藥材之一，有一種高級復原藥劑重塑，據說只要喝下去就能讓身體任何殘缺重生，且沒有任何後遺症，就因為主材料金石草芝太少，從而讓成品藥劑價格極為高昂，且有價無市。
瘋兔還說過，要想恢復蒼狼被砍斷的獨角，大概只有重塑還有點把握，其他藥劑都不行。
舒展踮起腳，伸手摳了一點那植物的邊緣下來，放到嘴裡舔了舔。
沒錯！從藥性藥效分析，就是金石草芝了！
抬頭看著上面滿滿一片，足足占壁有三個平方的金石草芝群，舒展高興得嘴都拉到耳朵根了，沒想到自己掉落一次深淵，還能找到這樣的好物。
不過想想也是，這裡人跡罕至，氣候和環境都適合金石草芝生長，有這麼一片也很正常。
舒展拿出採藥神器就開始了採集，到最後只留下做種的兩小株，其他都收了。
這麼多金石草芝，能讓他做出多少高級藥劑重塑？不過金石草芝的能量提取比較麻煩，藥劑重塑既然身為高級藥劑，其能量衝突也大，想要穩穩壓住其能量衝突，還要能保證藥性，他還要多多練手。
不過就算他不行，還有個老師瘋兔。舒展都能想象，他把這麼多金石草芝分一半給瘋兔時，瘋兔那不可置信又狂喜的模樣了。
「你竟然沒有被摔死。」一道孩童嗓音突然在舒展附近響起。
舒展扭頭，就看到一個渾身黑漆漆、宛如黑猴子一樣的生物扒在山壁上正倒掛著看著他。
冷不丁的，如果是膽小的人，在黑暗深淵中看到這麼一個東西肯定要被嚇一大跳，活活嚇死都有可能。
舒展卻很淡定地上下打量這個黑猴子一樣的生物，只見它頭頂有兩隻小小的黑色小角，長了一張人臉，皮膚黝黑，沒有毛，身體上覆著大面積的黑色鱗甲。
也許他不應該稱其為它，而應該叫他。
黑猴子突然朝他扮了個鬼臉，「喂，外面來的，你為什麼沒有被摔死？你頭上戴的是什麼？」
舒展沒理他，繼續採集金石草芝。
「你要這些野山菌幹什麼？這東西又苦又澀很難吃。你肚子餓了嗎？」黑猴子又靠近了一點。
舒展：「……野山菌？」
「是啊，你真可憐，竟然吃這東西。」黑猴子同情地看著他，「你沒有角，露出來的皮膚也沒有鱗甲，你是天殘嗎？」
「你住在這裡？」舒展也沒想到會在深淵底下碰到原住民。
「是啊，我家就在這座大山的後頭，我有時會跑過來玩，不過這座山很高，很不好爬，到了上面還容易能量流失，爬上去的人會摔下來，久而久之，都沒有人敢爬這座山。我看到你是從上面掉下來的，你爬上去了嗎？你為什麼要爬到上面，是為了自殺嗎？如果你打算自殺，可以把你的遺物都給我嗎？我想要你頭上亮亮的東西。」黑猴子的話非常多。
「不，我沒想自殺。」舒展試探地道：「我也沒有爬山，我是進了一個山洞，在山洞裡發現一條巨大的裂縫，我在過那條裂縫時摔了下來。」
黑猴子歪頭：「山洞？你說山頂上也有山洞？」
「按照你的理解，應該是這樣。你說你住在山後面，要怎麼過去？」
「也是從山洞過，這座山上有很多縫隙，有些縫隙能直通我們村落，不過村裡大人說這座山很危險，不讓我們過來玩，但我發現了一條比較安全的，我經常過來撿石頭果吃都沒事。」
舒展從這隻黑猴子的言語中發現對方相當單純，對外人幾乎沒有什麼提防心。
「你們那裡經常有外人過來嗎？」
「沒有，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外人，你長得怪好看的，跟村裡的天殘不太一樣。」黑猴子又靠近了一點，「我可以摸摸你嗎？你的皮膚看起來好軟。」
大黑在舒展腦中咆哮：「汪！爸爸，不要讓奇怪的外星人碰你，要是又纏住你怎麼辦？」
舒展忍笑，對黑猴子伸出手，「我們可以握個手。」
「握手？哦哦哦！」黑猴子立刻抓住舒展的手，手掌手背摸了個遍，還抓起來一副想要咬咬看的樣子。
舒展火速抽出自己的手，「我是柔弱的天殘。」
「抱歉，我差點忘了，你聞起來很好吃，讓我都想咬一口了。」黑猴子特別老實地抓抓頭說道，看舒展面無表情，他又立刻說道：「你別怕，我不會吃你，我們家人都不吃天殘。」
舒展：你們家人不吃，那是不是別的人家會吃？
還好黑猴子很快又說了句：「我們村的人都不吃天殘，我們的食物很富足。你餓了嗎？等等，我去給你撿石頭果吃，這下面有很多。」
大黑也在這時說道：「爸爸，下面還有很多野山菌！」
「是金石草芝。」舒展無語。
舒展看清下方另一個看起來比較牢固的落腳點，再次瞬移。
這裡的金石草芝更多，還出現了傳說中金石草芝的伴生植物黑瘤。黑瘤就是一個黑色疙瘩，外型很醜，長在金石草芝的根部，是萎縮死亡的金石草芝與一種蟲子同歸於盡後生出的產物，具有清神明目提高精神力的作用，比金石草芝還要珍貴。
舒展心情一下又變好了。
而大黑幫他盡職盡責地探測，告訴他下方的崖壁上有不少這樣的金石草芝和黑瘤。
舒展貼在崖壁上，明明處境很危險，他卻有一種進入了金山銀山，就此一夜暴富之感。
「哇，你怎麼下來了？沒想到你一個天殘還這麼會爬山？給，這就是石頭果，味道可好了！」黑猴子又爬上來了，遞給舒展兩顆拳頭大的……鑽石。
舒展接過鑽石，伸出舌尖舔了舔，沒錯，這東西就是鑽石！
「這是你說的石頭果？」舒展不可思議地問。
黑猴子點頭，「是啊，你不吃嗎？不用捨不得，下面還有很多，你要，我可以帶你去撿。」
舒展沉默了兩秒鐘，問：「這個怎麼吃？」
「你沒吃過石頭果？」黑猴子用一種「你好可憐，竟然連石頭果都沒吃過」的同情眼神瞅了瞅舒展，從舒展手上拿過一顆鑽石，放到嘴裡咔嚓一口。
鑽石被咬碎，露出裡面晶瑩的果肉。
舒展獃滯，這不科學！還有他好想扒開黑猴子的嘴巴，看看他的牙齒到底是什麼材質！
黑猴子很好心地把殼咬開，把裡面的果肉遞給舒展。
舒展木木地接過來，再次用舌尖舔了舔果肉，再小心咬了一口，甜滋滋、水盈盈，口感上佳，還有一定韌性，吃起來很彈牙，味道竟然棒極了！
黑猴子看他吃了果肉，開心地笑了，又幫他把第二顆石頭果的鑽石殼給咬開。
舒展吃了兩個石頭果肉，只覺得精神一振，之前消耗的體力竟然全部恢復，而且頭腦清醒得不得了。
這是好東西！舒展剛才分析了果肉，果肉不用任何製作就可以完美地恢復體力和精神力，效果比精力藥劑還要好，更沒有亂七八糟的副作用。只不能一次性多吃，吃多了會出現類似某種催發春天的效果。
「好吃吧。」黑猴子很自得。
舒展點頭。
黑猴子隨口道：「我剛才看你從上面掉下來，本來想跳出去接住你，但你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現了，你是符紋能力者嗎？」
舒展露出了笑容，「是，我是符紋能力者，我還是一名藥劑學徒。」
「怪不得你會採集大家都不吃的野山菌，那東西只有巫師大人和他的學徒才會採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黑猴子問他。
「舒展，你呢？」
黑猴子念了幾遍，回答：「我叫阿森，我今年十一歲了。你多大了？」
舒展感念黑猴子想要救他的心，說的都是真話：「四十一。」
「什麼？！你都四十一了？」黑猴子阿森大吃一驚，隨後又用同情的目光看舒展了，「你都那麼大了，還咬不動石頭果，那很多東西你不都咬不動了，那你能活到這麼大真不容易。」
舒展：「……是啊，我也覺得不容易。」
阿森對大齡巨嬰舒展充滿了同情，同時也有一種在大人面子前自己特別能幹的驕傲感，有點小炫耀地說：「我要下去撿一些石頭果，你要跟我一起下去嗎？我可以幫你咬開果殼。」
「謝謝。」舒展也想下去看看，而且他打算暫時跟著這個好心的原住民小傢伙，「你喜歡這個礦燈？我還有一頂備用的，送給你。」
舒展假裝伸手進背包，實際是從空間中拿出一頂礦燈帽。
「你真的要送給我？」阿森接過礦燈帽愛不釋手地擺弄，還戴到了頭上晃來晃去。
「對，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謝謝你打算救我，還有送我石頭果吃。」舒展微笑。
阿森哈啦哈啦笑：「我也沒有真的救到你，而且石頭果很多。不過你送我，那就是我的啦，我不會還給你的！大不了……我再給你弄一些食物。」
「謝謝。來，我幫你調整。」舒展伸手。
阿森竟然也非常信任地把腦袋伸過來，讓舒展幫他調整礦燈帽。
舒展教他怎麼調整、怎麼開關燈。
阿森學會，就把礦燈帽美美地戴在了頭上，但他沒開燈，說舒展還開著燈，他就不浪費能量了。
舒展沒想到這小傢伙竟然還是個節儉派。
「你能黑暗視物？」
「能，不過我們在黑暗中只能看到能量體，沒有開燈看得清楚。」
阿森在前面走，看舒展不用他幫忙，他很快就連爬帶跳地跳到了最下方。
舒展也使用短程瞬移，把自己轉移到了深淵底部。
舒展以為下面會有很多植被，但等下來后才發現下面極為荒涼，全是鑽石。
不，應該說全都是披著鑽石殼的石頭果！
舒展剛下來時差點被閃瞎眼睛，誰能想到深淵底部全都是滿滿的鑽石？礦燈光芒照耀在那些未經加工的鑽石上，愣是照出了堪比世界超一級珠寶大會的珠光寶色炫目閃耀。
在地球，鑽石很珍貴，但理論上來說，鑽石的儲藏量極為豐富，之所以那麼高價，只不過是鑽石商人的營銷手段，他們為了造成鑽石寶貴的印象，有鑽石也不會大力開採。
更何況鑽石還可以人工製作。
所以像舒展這一類的技術工作者對鑽石的興趣真不大，他們看鑽石，更多的看其堅固度、看其在工業上的利用可能性。
但是現在呈現在舒展面前的只是一大堆披著鑽石外衣的……美味果物和上好葯植。
「看呆了吧？這裡的石頭果是最多的，而且這裡很安全，都沒什麼怪物。」阿森挑挑揀揀，撿大的往一個袋子里裝。
舒展踩在石頭果上只覺得特別硌腳，忍著不舒服，他一邊撿石頭果，一邊問：「石頭果是怎麼生出來的？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一類的果子。」
阿森抓起一個石頭果，咔嚓咬開，吐掉果殼，吃掉果肉，學著大巫的話說道：「石頭果也叫地珍果，是土壤自然孕育而出，但一定要非常好的土質和水質。」
「你們村的人不來撿這些石頭果嗎？」
「他們不喜歡來這裡，大巫不讓他們來這座山。」
「那你還來？」
阿森吐舌頭，「這裡食物多嘛。而且這裡只要不往上面爬就沒什麼危險。」
舒展抬頭看向黑暗的前方，「前面有多長？」
「這我就不知道了，這條山谷很長很長，我只在附近玩耍，還沒有去過很遠的地方。」
「那你看到的地方都有石頭果嗎？」
「不，」阿森搖頭，「再往前面走，石頭果就少了，會有一條河流，河裡有一些比較厲害的傢伙，我打不過它們，上次我在裡面抓魚吃，差點被一隻大蛛蟹給用大鉗子夾死。」
舒展心中一動：「前面的河流有蛛蟹？」
「有啊，這東西到處的河流里都有，我們村的河流也有，不過沒有這裡的厲害，大家都很討厭它們。」
「你們不吃蛛蟹？」
「啊？蛛蟹還能吃？」
舒展無語：「你們連這麼堅硬的石頭果都願意咬開吃，有肉的蛛蟹反而不吃？」
「可是蛛蟹的殼更硬啊。」阿森理所當然地道。
舒展：……比鑽石還硬的蟹殼，他真的很想見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