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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甘草糖

  相比起西裝革履還打著精緻領帶的關肅,唐墨今天穿得可以說是非常隨意了,休閑裝,破洞牛仔褲,髮絲隨風飛舞,手裡還拎著超市的購物袋子,裡面全是媳婦安知曉喜歡吃的進口零食……

  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帥氣,而且他在氣場上,也半分都沒有輸給對方。

  他徑直走到唐安斕旁邊,順手把女兒往懷中一摟,大咧咧地開口。

  「請問是著名魔術大師關肅先生嗎?久仰大名,幸會幸會。」

  關肅仔細辨認了一下他的模樣,神色微變:「你是……那個蟬聯五屆SFC冠軍的唐墨?」

  「呦,沒想到都過去這麼久了,還有人認得我呢?」

  「……當然,據說你是格鬥圈的傳奇,記錄至今無人能破,非常受後輩們尊敬。」

  唐墨很謙虛地擺擺手:「關先生太過獎了,其實我現在只是個圍著老婆孩子轉的家庭婦男,偶爾出去賺賺外快,比不上你事業有成,風光正盛。」

  「不同領域有不同領域的生存規則,唐先生過謙了。」

  「的確,不同領域的規則有異,就像不同家庭的教育方式也有差別。」唐墨似笑非笑,「所以我的孩子我自己負責,就不勞關先生代為管教了。」

  關肅很冷淡地回答:「我原本無意插手別人家的教育問題,只是唐先生你的女兒,去年年底公然從蓉城大劇院拐走了我兒子,導致我的第一場巡演不能按照計劃進行,還因此受到了負面輿論的困擾——這件事,我總得討個說法才是。」

  唐墨不知道唐安斕去過蓉城的事兒,他聞言挺意外地看了唐安斕一眼,所幸表情瞬間就恢復了正常。

  「噢,這樣啊。」他點點頭,「我女兒的行事風格有點隨我,不太按常理出牌,但我想關先生有必要拿出證據,怎麼就確定是我女兒拐走了你兒子呢?萬一是你兒子引.誘我女兒去蓉城找他呢?小姑娘家家的,這麼遠的路多不安全,出了事誰擔責任?」

  「唐先生的意思是我在撒謊了?」

  「我無意冒犯,只是提出合理質疑,畢竟關先生第一場巡演的時間,恰巧與期末考的時間重合,很難說你兒子是不是急於回校準備考試——咱們當家長的不能只想著賺錢,關心孩子的文化知識教育也很重要啊。」

  要說唐安斕之所以伶牙俐齒,不僅是遺傳品學兼優的母親,也遺傳了一部分嘴炮出眾的父親。

  關肅在言語交鋒中占不到上風,逐漸便有些掛不住面子了,他看唐墨的眼神更涼了幾分。

  「我自有教育孩子的一套方式方法,也會跟進他文化知識方面的學習,相比之下,唐先生更應該勸勸自家女兒,盡量跟我家阿烈保持距離,免得阿烈為了她心猿意馬,自毀前程。」

  唐墨奇道:「關先生真有趣,剛才還說我家斕斕平庸,現在又把她描述成紅顏禍水了。要是斕斕跟誰走得近一點,就能害得對方自毀前程,那她不就變成精神殺傷性武器了?國家為了青少年的身心健康,應該明令禁止她出現在公眾視野中才對啊。」

  「……你這是強詞奪理。」

  「我這屬於據實而論,身為父親,我尊重女兒的交友自由,關先生要是不喜歡,就去管好你的兒子,沒道理來打擾我的女兒,哪個當爹的不疼孩子?」

  關肅沉聲道:「唐先生可要hjD考慮好j後果,為了小孩子們虛無縹緲的所謂友誼,值得給自己添麻煩嗎?」

  唐墨斜眼看他,似有所悟:「哦,關先生剛才就是這麼嚇唬我女兒的是吧?」

  「……」

  「我知道關先生有錢有背景,業內人脈廣,但我混了這麼多年,也不算是個能被人輕易欺負的小角色。」唐墨抬手慢條斯理地撫著下巴,笑容有種賽場上看對手的凜然傲氣,「既然關先生都這麼說了,那我也奉勸關先生一句,別輕易觸犯我唐家的底線。我是個粗人,我的大多數朋友都跟我一樣,被惹怒了只知真刀實戰——咱們實在沒必要鬧到那程度,對吧?」

  唐安斕乖巧地站在一旁,瞥見關肅鐵青的臉色,內心默默為自家偉岸的父親豎起大拇指。

  然後她無意中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校門口的,面無表情的關子烈。

  四目相對,她與他均在彼此眼底,讀出了幾分無奈的意味。

  誠然,如果有更好的解決方法,誰也不想面對這樣尷尬的局面。

  「爸。」她悄悄扯了一下唐墨的衣角,輕聲道,「那就是阿烈。」

  「你好。」唐墨和藹可親地朝關子烈一點頭,「多謝你一直以來對斕斕的照顧,時間不早,我們就先回家了哦。」

  關子烈沉默片刻,認真向他鞠了一躬:「叔叔慢走,給您添麻煩了。」

  唐墨應了一聲,示意唐安斕隨自己離開,在察覺到唐安斕仍頻頻回頭的時候,他單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強迫她加快腳步。

  「甭看了,生怕關肅那個混賬東西記不住你嗎?」

  「……爸,我錯了。」

  「你唯一的錯誤,大概是去了蓉城卻沒告訴我和你媽,八百多里地啊還坐火車,你也真膽子大。」唐墨嘆了口氣,「不過放心,你媽那裡我會保密的,要不她會叨叨死我,罵我是不稱職的父親。」

  唐安斕抱住他手臂表示愧疚:「謝謝爸,你辛苦了。」

  半晌,唐墨復又問道:「你姐是不是知道這事兒?」

  「呃……」

  「我拿腳趾頭也能猜到她知道,你們姐倆一模一樣,她十六七歲那年也跟著個臭小子偷跑到鄰城去看什麼煙花會,去了還拍合影發給我,差點沒把我氣死。」

  唐安斕震驚:「我姐還有這麼叛逆的時候呢?」

  「廢話,你別看她現在在娛樂圈搞什麼溫柔端莊人設,其實我要是把她的老底翻出來……算了,她是我閨女,我翻什麼老底?」

  「唔……」

  「而且我猜她一直不戀愛,肯定是還惦記著那個小子,這麼拖來拖去的,大好青春都浪費了。」

  唐安斕聽著老爸在那碎碎念,她將手小心翼翼伸進他拎著的購物袋裡,想要偷拿一袋巧克力豆。

  唐墨反應一流,登時拍開了她的手:「還惦記著吃呢?」

  「爸我錯了。」只好繼續道歉。

  「我倒沒怪你,也不害怕關肅,但你惹著他了,終究是不太樂觀的,以後盡量跟他兒子少來往吧,免得他狗急跳牆,出什麼幺蛾子。」

  「爸,其實阿烈很可憐的。」

  「可不唄,誰攤上這麼個爹不可憐?」唐墨不假思索地介面,「但你也得權衡利弊吧?你左右不了關肅的想法,只能先保護好自己,更何況你真把關肅惹急了,他對關子烈的態度會更惡劣的。」

  這話確實有道理,關肅今晚絕對不會放過關子烈的。

  唐安斕憂心忡忡,莫名地感到難過:「阿烈是他親兒子啊,他為什麼要對阿烈這麼壞。」

  「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勝任家長這一角色,也有的人根本不配為人父,譬如關肅,他是怎麼給孩子做榜樣的?」

  她忽然停住了腳步。

  唐墨又往前走了一段,這才發現她沒跟過來,頓時疑惑回頭。

  「怎麼了斕斕?」

  唐安斕遲疑著,她覺得自己或許不該講,但她也知道,自己如果此刻不講,可能以後就更難有機會再講了。

  「爸,我……有件事想問你。」

  唐墨更納悶了:「你問就問唄,幹嘛緊張兮兮的,我還能不告訴你?」

  「因為是挺敏.感的事。」

  「嗬,那你說說,我聽聽有多敏.感。」

  唐安斕低聲問:「爸,你在很早以前就知道,關肅這個人極不可靠了對嗎?」

  「你這話太客氣了,他哪裡是不可靠,他其實就是個混蛋。」

  「那麼,為什麼呢?」

  唐墨看著她,沉默了。

  「爸。」唐安斕沒有等到答案,她堅持繼續追問,「總要有一些具體的例子,讓你認定了關肅的人品啊,你難道一個例子都舉不出來?」

  「……斕斕。」唐墨蹙眉,「其實你也並不是想聽我舉例子吧?你想聽的是某件事,對不對?」

  那是他和安知曉都輕易不願提起的事,也是他們希望能儘力瞞住唐安斕的事。

  然而紙怎麼能包住火呢?

  唐安斕的心跳得厲害,她試探性地問:「是不是……和燕淮有關?」

  唐墨為難嘆息:「你真要聽嗎?這對你真的沒好處。」

  「我明白沒好處,可這對我而言意義重大,爸,畢竟阿烈和燕淮都是我的朋友。」

  她不想作取捨,只想知曉真相。

  夜風驟起,吹動道旁枝葉簌簌作響,父女倆站在無邊月光下對視,良久無言。

  唐墨終於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他拍了拍唐安斕的肩膀,低聲開口。

  「你還記得燕淮的父親燕康吧?他曾經在關肅的魔術團里,當過三年道具師。」

  「……」

  而巧合的是,燕康早在五年前,就因意外事故去世了。

  唐墨道:「燕康死於火海逃生的魔術綵排,不是公關言論中的所謂意外,他的死,完全是關肅一手造成的——但關肅的手段太厲害了,背後很可能還有人大力支持,所以這件事甚至都沒來得及發酵,就被扼殺在了搖籃里。」

  唐安斕震驚不已,只感覺涼意瞬間襲遍全身:「燕淮了解真相嗎?」

  「怎麼會不了解?關肅的巨額封口費都送上門了,誰不明白?」

  「那周阿姨她……」

  「周雅分文沒收,揚言要討回公道,最後把關肅逼急了,用燕淮的安全來威脅她,她這才不得已妥協,帶著燕淮去了別的城市,整整五年沒再回來。」

  難怪每次在飯桌上提起去世的燕康,周雅在悲傷之餘,總有憤怒與不甘的情緒顯露出來,而燕淮也從來都沉默不語。

  那一刻,唐安斕驀然想起了一些,自己已經快要忘記的舊時碎片。

  譬如曾經在燕淮家熊熊燃起的,那場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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