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咖啡糖
試想一下,當高二級花和知名校霸,正在食堂甜甜蜜蜜共進午餐時,半路忽然殺出個清朗帥氣的外校少年,二話不說上來就熱烈擁抱……
這是什麼狗血的愛情橋段啊!
更值得一提的是,女當事人唐安斕似乎還很開心,相比之下男當事人關子烈,臉色就顯得難看多了。
碰巧這時燕淮也看見了關子烈,他抬手打了個招呼,毫無城府地笑著。
「斕斕,這位是你的同學嗎?」
「對,他叫關子烈,我們是朋友,但他不和我一個班。」唐安斕笑吟吟向關子烈介紹,「關同學,這是我的發小兒燕淮。」
換句話講,是她相識多年的青梅竹馬,一般共同成長起來的少年少女,彼此情誼總是格外深厚。
燕淮友好地伸出手去:「感謝關同學平時對斕斕的照顧,初次見面,以後也請多多關照。」
關子烈面無表情握住了對方的手,他沉默片刻,這才漠然回答:「我也沒有很照顧她,你客氣了。」
「怎麼會呢?關同學一看就是爽朗講義氣的男孩子,改天一起吃飯啊?」
唐安斕好奇問道:「怎麼,你要在港城呆很久嗎?」
「事實上,我從三天前就已經正式搬到港城了。」燕淮欣然應道,「最近我媽一直在幫我辦理南洋中學的入學手續,斕斕,不久之後我就要轉到你所在的班級讀書了。」、
唐安斕又驚又喜地捂住嘴:「真的?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是啊,我媽也和你父母聯繫過了,他們說過段時間兩家要聚餐敘舊,你的意思呢?」
「哈哈我覺得很好,聽長輩們安排就是了。」
兩人久別重逢,自然有超多的話要聊,互相對視的眼神里都閃著光——毋庸置疑,關子烈站在旁邊,難免有些多餘。
他看了唐安斕一眼,隨手端起自己的托盤,轉身離開了座位,語氣冷淡。
「我先告辭了。」
唐安斕站在原地,目送他背影遠去,不知怎的,敏銳的第六感告訴她,他此刻好像很鬱悶。
而且是由於燕淮的出現,他才鬱悶。
半晌,聽得燕淮低聲喚道:「斕斕,你朋友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吧,他性格就那樣,古古怪怪的。」
「你和他關係一定很好。」燕淮垂眸,撥弄了一下她腕間手環上的小鈴鐺,「連手環戴的都是同款。」
「呃,這是個巧合而已。」
儘管是她當初主動製造的巧合,不過這種具體細節,就不必全部講明了。
他輕聲說:「真期待和你同班學習,我終於不用只靠視頻通話來了解你的近況了。」
唐安斕嫣然一笑:「放心,在南洋中學我會罩著你的。」
「不,其實我如今,已經可以保護你了。」
「……誒?」
燕淮眼底清晰映出了她的倒影,他很溫和地摸了摸她的頭,目光專註明亮。
「斕斕,我早就不是曾經那個,需要躲在你身後的小笨蛋了。」
細小的塵埃飄蕩在空氣里,周圍喧囂的聲響彷彿遙遠起來,時間定格在這一秒,穿越熙熙攘攘的舊時歲月,勾起了那些無法複製的年少記憶。
儘管鍾曉笛上午請了個假,但她打聽八卦的速度依然不會落後,始終位於年級前列。
毫無疑問,中午在食堂發生的事情,她都知道了。
「讓我來總結一下啊,你今天因為某些不可告人的隱情,要與關子烈共進午餐,結果中途遇著了來學校找你的帥氣小竹馬,你倆當眾深情擁抱,最後把關子烈氣跑了,對吧?」
唐安斕不爽地瞥向她:「你這敘述方式,搞得我像一個見異思遷的女人。」
「怎麼會呢?你明明是《南洋中學羅曼史》的女主角,男一是白月光男二是硃砂痣,就看你一顆芳心的歸屬了——你感覺如何?」
「我感覺你又該吃藥了。」
鍾曉笛誇張地嘆了口氣:「唉,你這人半點也不配合調查啊。」
「你那腦子裡一天到晚也不知在琢磨些什麼……哦對了,中午程驍還問起你了,態度非常的欲蓋彌彰,我認為你首先需要考慮一下自己的情感問題。」
「……程驍問我?他有病吧?」
唐安斕笑:「人家再怎麼說也是有才有貌的富二代,也沒得罪過你,你幹嘛這麼抵觸?」
鍾曉笛不屑地「嗤」了一聲:「你不覺得程驍有種與生俱來的人渣氣質嗎?別看關子烈在校內的風評不好,其實人看著比他正直多了,而且也比他傻多了。」
「……」
關子烈要是聽見這種評價,也不曉得作何感想。
「我突然想起來,你以前是不是和我提過那位燕姓小竹馬?」鍾曉笛迅速轉移話題,繼續討論關於燕淮的八卦,「當時你說他好幾年前就搬去渭城了啊,莫非現在又搬回來了?」
唐安斕撕開包裝袋,往嘴裡塞了塊巧克力,淡定點頭:「是搬回來了,不久之後還要轉來二班,跟咱們做同學呢。」
鍾曉笛驚道:「同班同學?我的媽,這不是要關子烈的命嗎?」
「……和關子烈有什麼關係?」
「關子烈遠在七班,想跟你見個面都要靠緣分和運氣,而小竹馬卻近水樓台,能與你朝夕相處,他不僅贏在了起跑線,還贏在方方面面,你說關子烈怎麼跟他比?」
唐安斕無奈地往她嘴裡也塞了塊巧克力:「我看你不但有音樂天賦,還有演講和辯論天賦,歇會兒吧寶貝。」
「雖然你誇我,可該提醒的我也得提醒。」鍾曉笛嚼著巧克力不依不饒,仍在試圖分析狀況,「就目前而言,關子烈已經明顯對你動心思了,你那小竹馬也不必說,肯定老早以前就暗戀你——斕斕,你得做好迎接修羅場的準備啊。」
「……我的修羅場先甭提,總之你的煩惱先來了。」
「啊?為什麼?」
唐安斕側眸示意,似笑非笑:「你口中那位有人渣氣質的富二代,來找你了。」
果然,當鍾曉笛回過頭去的時候,恰好看見程驍插著口袋站在教室外,正斜倚著門框朝自己笑。
路過的二班女生,均忍不住朝他多看了兩眼,有的還在竊竊私語。
畢竟他長得是真帥,在年級里知名度也挺高,受關注也屬正常。
不過鍾曉笛是一塊鐵板,不會買賬的。
她直接起身走到他面前,推著他的肩膀,把他一路推到了走廊窗邊。
「你在這幹嘛?以為自己是大明星,擺pose等著別人找你簽名呢?」
「……你能別一見面就懟我嗎?我招你惹你了?」程驍頗感無語,「你是不是嫉妒我英俊瀟洒,所以自慚形穢,不自覺地萌生惡意?」
鍾曉笛白他一眼:「你臉呢?」
「和你一樣,丟進港城的海里了。」
「我是覺得一見你就沒好事兒,你屬於掃把星體質。」
程驍自問異性緣極好,卻總是在她面前吃癟,他氣得拚命捋頭髮:「本來我這次也不是找你的,我想找的是唐安斕!」
「你找斕斕就更不行了,誰知道你安了什麼壞心眼?」
「你讓我進去!」
「你不許進,有事兒跟我說,我代為轉達。」
「你能保證準確轉達嗎?」
鍾曉笛冷哼一聲:「那得看是什麼事,是正事我當然會一字不落地轉達。」
程驍環視四周,下意識壓低嗓音:「是咱倆唯一能達成共識的事。」
他與她思想唯一的交點,就是牽紅線。
「哦,你是為了關子烈來的?」她煞有介事地摸著下巴,「讓我猜一下,關子烈今天中午在食堂見著了斕斕的小竹馬,是不是吃醋了?是不是精神受刺激了?是不是開始嚴重懷疑自己的魅力了?」
「……雖說猜了個七八分,可你能不能別這麼幸災樂禍?那位竹馬先生就算比我們阿烈早來了幾年,但愛情面前又不看資歷,我認為阿烈是完全可以公平競爭的。」
鍾曉笛奇道:「那他直接公平競爭不就好了,把你派來是要走後門?」
程驍瞥她:「我在你這能走得了後門?沒準還會給阿烈敗好感。」
「喔,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咱能不能認真點?我很嚴肅的。」
他說嚴肅,表情還真就嚴肅了起來,眼神也是難得的堅定,容不得鍾曉笛不信。
鍾曉笛神色遲疑:「那……你講你的,我聽著。」
「阿烈他性子冷,也不善表達,看見唐安斕跟小竹馬歡歡喜喜重逢,就以為人家倆是一對兒了,說什麼也不肯奪人所愛,還準備識趣退出——這故事還沒寫呢就大結局了,我不能接受!」
她一捂耳朵,滿臉嫌棄:「哎呦你小點聲兒,震著我了,所以你打算怎麼做?」
程驍一本正經問道:「你能不能想想轍,這周日讓唐安斕去一趟港城魔術俱樂部?」
「去那幹嘛?」
「阿烈每月中旬,都要去和那裡的會員切磋魔術,只要唐安斕去那裡,就能見到他。」
「……懂了。」
——斕斕,港城魔術俱樂部這周日好像要舉辦一個紀念品展銷會,你有通行項鏈,能不能去幫我看一眼,有沒有適合送人的小禮物?
對於鍾曉笛的請求,唐安斕從來也沒拒絕過,儘管她實在很奇怪,魔術俱樂部怎麼還舉辦紀念品展銷會呢?有什麼好展銷的?
懷著這樣的疑問,她順著導航來到了港城魔術俱樂部。
魔術俱樂部是一幢四層建築,牆壁外圍被粉刷得花里胡哨,金字招牌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遠觀像是電影里的馬戲劇院。
她推開了那扇門,見門口沙發上坐著個戴小丑禮帽、穿黃色西裝的年輕男人,那男人一見她就站起身來,挺納悶地將她上下打量。
「看著面生啊小姑娘,以前好像沒來過,你是這裡的會員嗎?」
「我不是。」唐安斕從頸間摘下了金屬項鏈遞給他,她實話實說,「但我的一個朋友是,這是他的通行證。」
年輕男人接過吊墜,見那朵綻開的玫瑰花上,赫然刻著GZL的名字縮寫,他詫異地睜大眼睛。
「操,我說阿烈的通行證跑哪去了,那小子還告訴我丟了,敢情是丟人家姑娘身上了?!」
「……」唐安斕有些尷尬,為了儘快緩解氣氛,她很有禮貌地問了他另外的問題,「抱歉,其實我只是想諮詢您,今天這裡是要舉辦魔術紀念品展銷會嗎?」
於是場面就變得更尷尬了。
年輕男人的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我看起來很像個銷售顧問?」
「呃,那您是……」
「他叫Randy,美籍華裔魔術師,是這家魔術俱樂部的負責人。」這時一位染著金棕大波浪的性感美女走了過來,她朝年輕男人拋了個媚眼,這才笑盈盈看向唐安斕,「漂亮小妹妹,我們這不賣紀念品,你是不是搞錯了?」
當然是搞錯了,虧得自己這麼信任鍾曉笛,結果那死丫頭居然敢睜眼說瞎話。
唐安斕在心裡,已經把鍾曉笛拎起來當沙袋擊打了百八十次。
很好,歌星魏嘉言的下一張簽名限量新專輯,她寧可扔進垃圾桶也不會再給那個白眼狼了。
「對不起,我可能是記錯了,打擾了。」
她轉身準備開溜,誰知沒走兩步,就被Randy扯著外套拉回了原地。
Randy側過臉去,神神秘秘向那位性感美女示意:「Doris,這小姑娘貌似是阿烈的女朋友。」
「什麼?阿烈那個小混蛋還有女朋友呢?」
「我認為是的,畢竟他連咱這的通行項鏈,都當作禮物送人家了。」
Doris頓時露出了欣喜又八卦的笑容:「實不相瞞,我一直以為他喜歡的是男孩子,所以對異性免疫,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可不,咱們這當哥哥姐姐的,總算能放下心了。」
倆人百感交集,欣慰相擁……嗯,或許只是隨便找借口想擁抱一下罷了。
唐安斕旁聽他們的談話內容,槽點太多,已經不知該從何解釋才好。
「……二位,你們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沒有啊。」兩人異口同聲。
Doris很自來熟地挽起唐安斕的胳膊,臉上浮現出長姐般和藹動人的笑容,可一開口,語氣卻像個不懷好意的人.販子:「小妹妹,叫什麼名字啊,今年多大啦?」
「唐安斕,十七歲了。」
「十七歲好啊,十七歲風華正茂,正適合談情說愛呢。」
「……」
「走吧小糖糖,我帶你去找阿烈。」
真是個隨心所欲的稱呼,這姐姐平時也這麼逮誰給誰起愛稱嗎?
前有Doris,後有Randy,唐安斕不得脫身,只能被推著往前走,她穿過空曠的俱樂部大廳,來到了一扇布滿彩色塗鴉的鐵門面前。
Randy替她推開了那扇門,於是一派全新的天地,便神奇地展現在了她的面前。
如果說外面的大廳,僅僅像是剛裝修不久的房地產售樓處,與整座俱樂部的外觀風格並不相符,以至於讓她產生了紀念品展銷會現場的錯覺,那麼……
此刻她才真是進入到了完全熱鬧壯觀的魔術世界。
四面穿著各異的年輕人們,路過紛紛熱情問候:「呦,Randy,今天帶了新人來?」
Randy大笑:「你不知道吧?這可是阿烈的女朋友!」
「阿烈的女朋友?」
「阿烈的女朋友?」
「阿烈的女朋友?」
人類的本質果然是復讀機,其他人聞言也都好奇地圍攏過來,用灼熱視線將唐安斕掃射一通,併發出了諸如「真可愛啊」,「美人坯子」,「阿烈這小子眼光不錯」……的感慨和讚美。
唐安斕感覺自己像一隻在動物園被參觀的金絲猴。
她想,關子烈以前說自己沒有通行證也可以靠刷臉進俱樂部,果真沒錯,這裡幾乎人人都認識他,而且似乎還把他視為團寵。
「這裡一共四層,分四個主題區域,一樓是花樣手彩,二樓是心靈透視,三樓是炫光幻影,四樓是極限逃生。」Randy很有耐心地給唐安斕做著介紹,「不管你先前對魔術了解多少,我希望你在來到這裡之後,都能由衷愛上這項奇幻又詭譎的藝術。」
唐安斕微笑道:「儘管我對魔術知之甚少,卻是真的很感興趣。」
「嗯?讓我猜猜,是因為阿烈才喜歡的嗎?」
「……也不能這麼說吧?」突如其來的問題,令她一時窘迫,「魔術本身就具有非凡的吸引力,但確實是關同學讓我正式接觸到了這一領域。」
Doris在旁奇道:「你叫他關同學?太見外了,我們都叫他阿烈的,你也可以直接叫他阿烈。」
「這不太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你們小情侶間都這麼客氣的嗎?」
「姐,我和他真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Doris和Randy飛快地對視一眼,兩人各自挑眉,笑容意味深長。
「只要緣分到了,遲早都會變成那種關係的,時間問題而已。」
Randy站在樓梯口,隨手拽過一個金髮碧眼的年輕男孩,用流利的英語詢問:「Jerry,Where'sAlexAfriendherewantstoseehim.」
那男孩看了唐安斕一眼,略顯詫異:「Alex?He'sonthefourthfloor.Isawhimhurtjustnow.」
還沒等Randy做出反應,唐安斕已經聽懂了,她臉色驟變。
「他受傷了?」
她本能地甩開Doris的手,轉身頭也不回朝四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