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酒心糖
到了周六這天,唐安斕謹遵和關子烈的約定,準備出門去給他輔導功課。
父親唐墨和母親安知曉已經度假回來了,兩人見寶貝女兒大周末的,這麼早就要出去,都覺得很奇怪。
「去哪啊斕斕,午飯也不在家吃了?」
「嗯,不吃了,去幫同學補習功課,他管飯。」
「你從來都不會特意佔用周末時間,去幫同學補習功課的。」唐墨和安知曉對視一眼,他若有所思,「斕斕,對方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男孩子,不過這有什麼區別嗎爸爸?」
唐墨登時笑起來,一副過來人的姿態擺擺手:「沒區別,你去吧,記得不要太晚回家就行。」
安知曉也溫柔詢問:「怎麼去啊斕斕,交通方便嗎,需不需要你爸開車送你。」
「不合適吧媳婦兒?」唐墨趕緊拒絕,「我送她去,跟相親似的,多奇怪。」
「……你成天就沒點正形。」
夫妻倆說話間,唐安斕早已趁機溜走,只匆匆丟下一句:「沒關係的爸媽,他來接我。」
「啊?他接你?」
安知曉反應極快,唐墨也不慢,兩人頓時雙雙衝到卧室陽台,打開窗戶向下望去。
然後正看見關子烈一身黑皮衣牛仔褲的裝扮,戴著副防風墨鏡,酷酷地騎在那輛銀色機車上,十足的不良少年范兒。
數秒鐘后,唐安斕快步走出樓道,接過頭盔跨上了機車後座。
她今天恰好穿的也是娃娃領的黑色小風衣,和關子烈莫名相配。
機車啟動的時候,她甚至還熟練將手扶在了關子烈腰間。
這一切都被唐家父母盡收眼底。
「他倆是情侶裝誒!」別看安知曉已經年過不惑,除了保養得好之外,她無論何時都保持著一顆少女心,比如此刻,她就很興奮,「你記不記得當初咱倆高二,學校春遊,你提前打探好我要穿什麼,轉天也故意穿了同款?」
「我當然記得,那時大家都在傳咱倆早戀,你還被老師叫去談話了。」
「那不是很正常嗎?」安知曉的眼神含著笑意,她在唐墨的臉上捏了一下,「畢竟在老師們眼中,你我就是典型的學霸女神和無賴學渣組合,你的存在會影響我的成績。」
唐墨痞氣挑眉:「所以後來影響了嗎?」
自然是沒有的,後來安知曉順理成章考上了重點大學,畢業后在著名時尚雜誌公司實習,一步一步走上了主編的位置;而他則始終奔著自己的目標前進,成為了全國聞名的格鬥冠軍。
上一輩的故事暫且不提,現在輪到下一輩表演了。
「你先別說影響不影響,我看斕斕和那個小男生,關係跟咱倆當年好像差不多。」安知曉煞有介事地撫著下巴,「連學霸學渣的組合都一樣,是不是基因遺傳啊?」
「遺傳什麼?遺傳你喜歡的類型唄?」唐墨笑嘻嘻攬過她的肩膀,神情親昵,「媳婦兒放心,這件事我會設法調查的,萬一咱家閨女受欺負了,我指定饒不了那小子!」
「你也別太干涉,再嚇著人家孩子。」
「哈哈哪能呢?」……
夫妻之間氣氛融洽,結束了關於小女兒的談話,開始研究明天要給回家的大女兒做點什麼好吃的。
這當父母的,真是操碎了心。
另一方面,關子烈騎著機車載著唐安斕,沒回自己家,而是直接去了手作集市。
唐安斕下車,一抬頭就看見了那間熟悉的老舊店鋪。
是關子烈的老師,國際著名魔術師穆晏的秘密基地。
關子烈踏上布滿苔蘚的台階,輕車熟路按下了門口的電鈴,機關啟動,屋內小門緩緩朝兩側移動,不多時,見穆晏端著杯龍井茶,笑呵呵迎了出來。
「阿烈,又帶小女朋友一起來了?」
「……老師,她不是。」關子烈斟酌著言辭,最終還是在穆晏洞悉一切的智慧眼神里,無奈嘆了口氣,「她是來給我補習功課的,我想了想,覺得您這最安靜。」
穆晏一本正經地反問:「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學習了?」
「……」
「而且你上次帶她來參觀,這次又帶她來學習,怎麼每次都是一個人,會不會太巧了?你當你老師白活了七十多年,看不懂年輕人的小九九?」
「……」
眼見關子烈反應局促,唐安斕下意識出聲幫忙解釋:「穆爺爺您誤會了,我們真的是來學習的,畢竟臨近期末考試了。」
穆晏看唐安斕的目光就跟看孫女一樣,慈祥得很,聞言也不再追問,只從容點頭,一指裡屋。
「那書房留給你們,我待會兒給你們下個廚,我廚藝還不錯,阿烈知道。」
「太麻煩您了。」
「不麻煩,你難得來一趟,我高興——能讓阿烈開竅的姑娘,實在太少了。」
關子烈耳根微紅,他只當作沒聽見,冷漠轉身進了書房,唐安斕恭恭敬敬朝穆晏鞠了一躬,也小碎步跟了上去。
她故意湊近問他:「喂,你害羞什麼?」
「……誰害羞了?」
「你摸摸自己耳朵,熱不熱?」
她作勢要去碰他的耳垂,結果被他反應敏捷一把攥住,關子烈意識到自己的力道可能會攥疼她,很快就放開了。
「能不能老實點?」
唐安斕笑了,唇邊梨渦淺淺:「你那天要拿煙頭燙海學姐的魄力呢?」
他輕飄飄瞥她一眼:「你也不賴,裝了那麼久的乖學生,一揍人全露餡了。」
「反正在你面前,早就露餡了。」唐安斕從書包里拿出課本,大大方方擺在他面前,「習題冊帶了嗎?今天我們的任務是做完五頁數學題,全部訂正並講解完畢,請端正態度。」
關子烈把習題冊翻到她指定的那一頁,半晌忽然問她:「我鋼筆呢?」
「……你鋼筆不在你筆袋裡?」
「不在。」斬釘截鐵的答覆。
唐安斕深感納悶:「那我就更不知道你鋼筆在哪了啊,你該不會是懶得寫題根本沒帶筆吧?我可只帶了一根紅筆,沒法給你。」
關子烈平靜道:「我鋼筆在你那裡。」
「怎麼可能?」
他抬起手來,動作很慢,平均以每秒五厘米的速度靠近,看上去像是要撫摸她的臉。
唐安斕心中不安,謹慎地向後躲了躲。
誰知就在即將觸碰到她鼻尖時,關子烈的指尖驀然下移,伸向了她的衣服。
他從她杏色小外套的內側口袋裡,慢條斯理拎出了一根派克鋼筆。
「在這。」
唐安斕大驚:「你怎麼放進去的?」她竟然全無察覺。
「這是我的基本功。」
「……魔術基本功?」
「不然呢?」
唐安斕原本想說,盜賊的基本功,似乎也是可以輕易往別人的衣兜里做手腳,但她也只是想想罷了,擔心惹他生氣。
她朝他豎起了大拇指,聲線又嬌又軟,由衷讚美:「棒極了,那你還有沒有其他魔術讓我開開眼?我很好奇誒。」
「你真的要看?」
「嗯!這算我們學習前的熱身。」
每當她提出要求時,那雙漂亮的新月眼笑意盈盈,盛滿星辰碎影,似有水光粼粼,能一直望進他心裡去。
很奇怪,他總是難以拒絕。
「好。」他低聲道,「那你可要認真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