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念兒病重

  石擔抱起念兒就往村裡的衛生站跑，衛生站里的大夫不敢接，勸他馬上把念兒送去醫院，石擔一刻都不敢耽誤，馬上把她送去醫院了。

  趙有娣嚇呆了，她一直坐在念兒房間的地板上，目光獃滯。

  富帥和富美問她怎麼回事，她也不回答，富帥問富美說：「念兒是不是死了？」

  趙有娣一聽到念兒死了這幾個字，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富帥和富美看媽媽變成這樣，他們也不敢仍下她出門去上學。

  整整一個早上過去了，石擔還沒回來，半點消息都沒有，把趙有娣急得六神無主，她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殺人了，殺的還是自己的女兒，她恨死了自己。

  他們三兄妹同時沒去上課，也都沒有跟老師請假，這讓學校覺得不妥，就派了念兒的班主任余老師上門去了解情況。

  石曉晨帶著余老師來到念兒家，這街坊鄰里又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三三兩兩的也跟了過來。

  曉晨在門外叫：「念兒，開門，我和余老師來了，快開門。」

  富帥和富美在家裡聽見老師來了，便馬上衝出去開門。

  「老師好，請進來吧。」他們恭恭敬敬地把余老師請進了家門。

  「你們都在家啊？為什麼今天都不去上學？」余老師好奇地問道。

  富帥和富美相互看了對方一眼，也沒敢接話。

  「念兒呢？她去哪啦？」余老師繼續問說。

  「念兒她，她好像死了。」富帥也不知道該怎麼跟老師說，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情況。

  「什麼？！你說什麼？！念兒死了？！怎麼回事？」好傢夥，富帥這話差點沒把余老師嚇暈過去。

  守在他家門口的那幾個看熱鬧的人分明都聽到了富帥和余老師的對話，這簡直就是爆炸性新聞啊，石念兒死了。

  刻不容緩，他們馬上奔走相告，整個村子都炸開鍋了。

  余老師讓石曉晨先回家，然後把看熱鬧的人都請了出去，把大門關好，這才說：「快來告訴余老師到底怎麼回事？」

  富帥和富美把余老師帶到媽媽跟前，此時的趙有娣正躺在床上直打哆嗦，面無血色，很是嚇人。

  「念兒媽媽，我是念兒的班主任余老師，你還好嗎？」余老師關切地問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趙有娣以為余老師是來逮捕她的。

  「念兒媽媽，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今天念兒他們兄妹仨都沒去上學，而且都沒請假，我這是代表學校過來了解情況的。」

  「了解情況？什麼情況？我說了我不是故意的，不要問我，我不知道。」趙有娣有點精神錯亂了。

  趙有娣的表現讓余老師覺得這件事並不簡單。

  她讓趙有娣安心休息，別胡思亂想，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就帶著富帥和富美出來了。

  「富帥，你媽媽這是怎麼啦？」余老師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早上一早就被她們吵醒了，我起床后，媽媽就是這個樣子了，她說媽媽打死了念兒。」富帥指了指站在旁邊的富美。

  「我親眼看見的，我妹妹躺在床上都不會動了，媽媽嚇得倒了在地上，後來爸爸把她抱去醫院了。」富美說著說著哭出來了。

  「先別哭，富美乖，告訴余老師念兒為什麼突然就不會動了？」

  「媽媽把她打死了。」富美哭得更大聲了。

  關於他們家的事，余老師早有耳聞，她知道趙有娣重男輕女，她知道趙有娣不喜歡石念兒，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一個母親能對自己的親生骨肉下此毒手。

  「你們聽好了，這件事你們先不要跟任何人說，或許念兒只是暈過去了，並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麼嚴重。現在你們哪都不要去，就好好在家裡照顧媽媽，我相信很快你們爸爸就會帶著念兒回來了，知道嗎？」

  「知道了，余老師，還有一個問題.……」富帥邊說邊柔著自己的肚子。

  「什麼問題？」

  「我們肚子好餓啊，平時都是念兒做飯的，現在她死了，媽媽又這樣，沒人給我們做飯吃。」

  「你這小孩，別開口閉口就說念兒死了，老師剛剛說什麼來著？！這樣吧，我給你們先做點吃的，都這個時候了，家裡有什麼吃什麼得了。」余老師真是不敢相信這家人當真把一個小女孩欺負成這樣，她太心疼念兒了。

  把飯給他們做好后，余老師馬不停蹄地趕去了最近的醫院，她相信念兒肯定就在那裡。

  果不其然，余老師在護士的幫助下找著石擔了，石擔一個人蹲在病房門前的走廊上，就像一坐雕像一樣，一動不動。

  「你好，請問您是念兒爸爸嗎？」余老師走到石擔跟前，小心翼翼地問題。

  石擔緩緩地抬起頭，他並不認識眼前這個女人。

  「我是念兒的班主任余老師。」余老師看出了石擔的疑惑。

  「哦，是余老師，您好，我是念兒爸爸石擔。」石擔對知識分子從來都是恭恭敬敬的，他立馬緊張地站了起來。

  「您好，念兒爸爸。今天念兒沒去上學，我趕過來之前去了一趟你們家，孩子們把家裡的情況給我說了一下，我這心裡實在是不踏實，所以想過來看一看念兒。」

  「謝謝，余老師有心了，念兒在裡面呢。」

  聽到石擔這麼說，余老師懸著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這最起碼的說明了念兒並沒死。

  余老師走到念兒的病床邊，心疼地看著這個可憐的小人兒，她戴著氧氣罩，手上插著吊針，閉著眼睛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

  「高燒一直不退，一天了，還醒不過來，醫生說……醫生說接下來全憑她自己的意志了。」石擔長嘆了一口氣，又蹲在走廊上去了。

  「可憐的娃娃，媽媽把你打疼了吧？你一定很疼吧？別怕，余老師在這陪著你呢，余老師最喜歡小念兒了，答應老師，你一定得努力好起來，你一定得爭氣，知道嗎？咱們將來的路還很長很長呢，你現在肯定是已經把這輩子的苦全都吃完了，接下來漫長的人生全都剩下美好了，所以千萬不能放棄，要活下來，你一定會幸福的，念兒，聽到老師說的話了嗎？要活下來。」余老師哭成了淚人，或者這就是人與人之間奇妙的緣分。

  余老師想著石擔家裡還一團糟就讓他先回去了，她自己留下來照顧念兒。

  石擔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富帥和富美追著他問念兒是不是死了，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應付他們了。

  石擔徑直走回房間，看到臉色蒼白的趙有娣躺在床上瑟瑟發抖，口中還念念有詞，這才知道她被嚇壞了。

  石擔回來，好像同時也把趙有娣的魂魄也給帶回來了，她一下清醒了過來，拉著石擔的手緊張地問道：「念兒呢？你怎麼沒把她一起帶回來？」

  石擔看見她這樣，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明白念兒的實際情況，說實話吧，怕她接受不了，騙她嗎？他也不會撒謊。

  「你說話啊，你啞巴了嗎？念兒呢？她怎麼沒回來？」

  石擔沒敢正眼看著趙有娣，只輕輕地搖了搖頭說：「我很累了，先去洗個澡。」

  「不行，你現在馬上給我去把念兒帶回來！」

  「她還回不來。」

  「為什麼回不來？你說清楚啊。」

  「她還在醫院呢，不知道能不能撐過去。」

  石擔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把眼睛閉得緊緊的，生怕露出一點點小縫隙，只有這樣，他才能確保淚水不會掉下來，他不能讓趙有娣看見他掉眼淚的，這個時候的趙有娣很脆弱，他不能再刺激她了。

  「那你為什麼要回來？！你這個沒用的東西，你的女兒都快死了，你回來做什麼？你為什麼不陪著她？你就是個沒用的東西，你就是個窩囊廢，我把你的女兒打死了，你把我殺了吧，為她報仇，你把我殺了吧，你個沒用的東西……」

  趙有娣越發激動了，沖著石擔大吵大鬧，富帥和富美聽到動靜，衝進他們房間，看見媽媽發了瘋似的對爸爸又是打又是罵，把他們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他們走過去拉著趙有娣的衣服，邊哭邊問她怎麼了，趙有娣在神志不清中看到富帥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這才冷靜了下來。

  「帥帥不怕，媽媽不對，嚇著帥帥了，不怕啊，沒事沒事.……」趙有娣頓時又變得溫柔極了。

  在她的世界里，沒有什麼是比兒子更重要的，假如說因為念兒死了而嚇著寶貝兒子，那麼她甚至覺得應該把念兒抬出來鞭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