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石家齊病重
石家興一早因為有事要回商行處理，所以就不能和石家軒一起去醫院看望石家齊了。
石家軒早早就到了醫院，他心裡始終記掛著方小苗腹中的胎兒。他躲在病房門口偷偷觀察了仍在熟睡當中的方小苗一陣子，感覺她並無異樣，估計是沒什麼事了。
既然方小苗這邊沒什麼大礙，他就先去看看二哥石家齊吧。
石家齊高燒終於退了，但是身體仍然很虛弱，僅僅一個禮拜不見，石家軒都幾乎認不出來他了。
這石家齊瘦得就剩一張人皮包著骨頭了，整個人蠟青蠟青的，難看極了，石家軒還沒見過這麼恐怖的人。
「二哥.……二哥……」
石家齊也不知道是暈過去了還是睡著了，石家軒叫了他多次都毫無反應，也不敢推他，看他這副模樣，怕是連輕輕的一推都經不住了。
石家軒剛想去找醫生，這石家齊突然張開了布滿血絲的雙眼，密密麻麻的血絲讓他雙眼看起來通紅通紅的，甚是嚇人。
「二哥.……你沒事吧？」石家軒有點膽戰心驚。
石家齊看了看他，沒有說話，然後吃力地把頭一扭望向了窗外，這時窗外陽光正好。
不知道怎麼的，石家齊突然有一種解脫了的感覺，他已經忘記自己睡了多長時間了，他就覺得睡得好舒服啊。
窗外的陽光讓他感到很安全，很溫暖，很舒適，很踏實，他差點都忘記了這人世間還有如此美好的艷陽天。
他慢慢地有了精神和力氣，眼裡的血絲也一點一點褪去了。
「你醒啦？先別亂動，我去找醫生過來。」護士突然走過來說。
醫生來了，手裡拿著一疊報告。
「醫生，我二哥這是怎麼啦？」石家軒迫不及待地問。
「您是他親人吧？平時還得多抽點時間陪陪家人。」醫生也怪可憐石家齊的，病了這麼些天，竟然一個親人都沒來過看他。
石家軒也沒好意思回話。
「你感覺怎麼樣？」醫生問石家齊。
「挺好的，就是還有點累，我沒什麼事吧？」
「我們幫你做了一個比較詳細的身體檢查，報告也出來了，之前因為一直沒有聯繫到你的家人，現在剛好你兄弟來了，我想我還是先跟他聊一聊。」
「不用，有什麼事你直接跟我說就行，我身體是不是有什麼大問題？」
「既然這樣……這是你的檢查報告，要不你自己先看看？」
石家齊拿過報告，別的他看不懂，但是胃癌晚期這四個大字，他還是能看懂的。
「胃癌晚期?怎麼會？我還這麼年輕！」
「發現的太晚了，你別太激動，控制好情緒是最為重要的事情。」
「所以.……所以我是快要死了嗎？」石家齊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了。
「別想太多，多干點讓自己高興的事吧。」醫生走了。
護士還得幫他換針水，他絕望地看著護士說：「我都快死了，還有必要吊針嗎？拔了吧！」
「別灰心啊，這世上的醫學奇迹還是有很多的，你要有信心。」
「醫學奇迹？就算有，也不會發生在我身上的。」石家齊用力閉緊眼睛，可還是鎖不住非要往外流的淚水。
他多想把眼淚給憋回去啊，爸爸媽媽從小就教訓他說：再想哭，你都得把眼淚給我憋回去！
護士也走了，病房裡剩下他和石家軒兄弟二人。
太突然了，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死亡這件事情會發生在他們任何一個人身上，他們都還年輕力壯，怎麼可能會跟死亡有任何關係？
石家軒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二哥，都這個時候了，安慰還有個屁用嗎？
石家齊讓石家軒離開，這個時候，他需要的不是陪伴，他們這些人的所謂陪伴，在石家齊看來都是假惺惺的，毫無意義。
他需要安靜，他需要思考。
石家齊想了很多關於死忙的事，他要是死了，爺會不會去接他呢？大概也不會吧，沒有人喜歡他的，爺也不喜歡他。
活著的時候雖然孤獨，但是好歹他還認識這陽間的路，要是死了，到了陰間，他該要迷路做遊魂野鬼了。
想著想著，他竟然笑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笑。
到底是這世上所有的人都活得如此無可奈可呢？還是只有他是這樣的？
不知不覺的，他又暈過去了。 ……
「家齊，醒啦？！」趙路路守在他的病床邊溫柔地沖著他笑。
迷糊間，石家齊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媽？」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趙路路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這是她的親生兒子啊，她都差點忘記了。
「媽，醫生說我快要死了，你說這是為什麼呢？我想了很久，就是沒想明白。」
趙路路哭的說不出一句話來，她欠這個兒子太多了。
從懷他開始，趙路路就很討厭他，他千不該，萬不該在那個節骨眼出現在這個世上的。
石家齊看她哭成那樣，他在心裡嘗試說服自己原諒她吧，可是他做不到。
她哭得再可憐，都是個惡毒的女人，惡毒的母親，她一丁點母愛都從未曾施捨過給自己。
「媽，你知道嗎？我好累啊，這輩子活得太累了……你們當然是不會知道的.……你走吧，你也不必逼著他們來看我，也許你也不會捨得讓他們浪費時間來看我吧.……不管怎樣，都不重要了，幫我轉告石家興，這輩子我輸了，但是下輩子我一定會贏回來的。」
「家齊.……不是這樣的，媽媽對不起你……」趙路路泣不成聲。
「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們任何人，你也不必在這裡惺惺作態，沒有用的，我討厭你們，我對你們恨之入骨，假如我現在還有一絲力氣，我都恨不得殺了你！你知道嗎？就算殺了你們也難解我多年來的心頭之恨，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我做鬼也不會讓你們安生的，記住了！」
石家齊一股腦地說出了多年來一直想對趙路路說的話，嘴上是痛快了，可是心裡卻痛得像是被刀割開了一樣。
趙路路被石家齊趕了出來，她發了瘋似的，嘴裡念念有詞，徑直走回商行。
她不能原諒自己，更不能原諒石健，石家齊是他們的兒子，他是無辜的，她今天誓要為自己的兒子報仇，替他討回公道！
傷心至極的趙路路完全喪失了理智，她回到商行，隨手就拿起了放在桌面上的一把小剪刀。
商行的員工覺得她不妥，常經理叫她，她也不回應，看她那模樣和架勢，怕要出什麼事，大家趕緊去找石家興。
石家興聞信立即趕了過來，他跑著上前拉住了趙路路，問她怎麼回事，趙路路瞟了他一眼，把他的手甩開了。
石家興從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怨恨，再加上她手上拿得死死的剪刀，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石家興下意識地把大家都打發了出去。
商行現在生意如日衝天，可萬萬不能出什麼亂子，他決不能讓任何人任何事阻擋他的發財之路，他還要借父母和方小苗之力，儘可能早地成為下一個方世軍，到那時候他就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
趙路路一把推開了石健的辦公室門，正在埋頭苦幹的石健被嚇了一哆嗦。
他剛要大發雷霆，卻看見眼前的趙路路披頭散髮，瘋婆子似的，這火又壓下去了。
「你這是怎麼啦？出什麼事了嗎？不會是方小苗出什麼事了吧？！」
「方小苗，方小苗，難道在你心裡從來就只有利益嗎？你還是不是人？！你還有沒有半點良心？！」
「你瘋了吧？要發瘋你給我滾遠一點去發！」
「你不是人，我要殺了你！」趙路路舉起剪刀沖向石健。
事發突然，石健壓根就反應不過來，嚇得都愣住了。
眼看這剪刀都快刺到他的胸口了，他才本能地用右手一擋，剪刀插到他的手臂上了。
趙路路殺紅了眼，迅速地把剪刀拔了出來，正想再刺向他，這時石家興趕了過來，一把抱開了趙路路，搶走了她手上的剪刀。
石健又痛又氣，「你個瘋婆娘！」說完一腳踢向趙路路，趙路路整個人跌倒在地，石健還拚命用腳踹她.……
石家興從小就看著媽媽被爸爸欺負，這也是他最痛恨他父母的一點。
他的父親禽獸不如，可是他的母親呢，每次被他打完之後都還要恬不知恥地搖尾乞憐，她為什麼要活成這樣？！
他恨媽媽不爭氣，恨她不反抗，恨她不離開！
石健踢向趙路路的每一腳，彷彿都踏到了石家興的身上，他的頭痛得嗡嗡作響，都快痛的炸開了。
他握緊了拳頭，鉚足了勁，一拳甩向石健的臉，石健一下沒站穩，也摔倒在地上了。
石家興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他也像爸爸踹媽媽那樣，瘋了似的一腳接一腳地踢向石健。
剛開始石健還會拚命掙扎的，可是慢慢地，他一動不動了。
石健的手臂還在淌著血呢，石家興終於停了下來，看著自己的父母雙雙身負重傷倒在地上，他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如釋重負的快感！
還不夠，不應該就這樣結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