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都是身不由已
柳鑠被嚴振話嚇了一跳,一隻腳剛抬起來,就放回了原位,黑著臉說道:「我帶自己的妹妹回家,嚴大公子也要插手嗎?」
嚴振瞟了柳鑠一眼:「我想揍就揍了,還用跟你講這些?你以為你臉大?」
柳鑠頓時覺得自己呼吸困難了一瞬,臉色頃刻間就漲的通紅:「嚴大公子,我如今可是朝廷命官!你……」
「煩不煩?你再說一聲試試?」嚴振挖了挖耳朵說道。
柳鑠聞言一窒,不再理會嚴振,轉而看向柳悅正要說話,柳悅卻看向了柳錦說道:「你帶我回去。」
柳錦雖然就是如此打算,但柳悅如此命令的方式,還是讓柳錦心裡產生了不快,也沒有答話,抬了下眼皮看了柳悅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柳鑠沒想到柳悅竟然打得這種主意,急忙嚷道:「柳悅,跟我回去!」
「我不!你們都說只要聽你們的,嚴家哥哥就會娶我,可如今呢?我是傻是笨,但我不是蠢!你們能買我一次,肯定會有第二次!這一次我僥倖逃過了,下一次我哪裡還有這麼好運氣!」柳悅向來說話直來直去,此時氣急攻心,自然不會顧忌太多。
嚴振長大嘴「啊」了一聲,是真沒想到這裡還有他的事,突然嚴振想到了什麼,扭頭看向柳錦。
柳錦勾了勾嘴角,點了下頭算是默認了。嚴振此時才算明了,那夏桃沒頭沒腦的話指的是什麼,惡狠狠地瞪向柳鑠說道:「我看你是找死!」
柳鑠往後退了一步,看向柳悅說道:「沒有的事!你胡說些什麼?你如今都與羅盛有了肌膚之親,還要攀扯上嚴大公子做什麼?你失心瘋了?」
「啊—」柳悅突然凄厲的大叫一聲,泛著血絲的眼眸直勾勾地瞪著柳鑠。她做夢都沒想到,一向支撐著她傲氣的家人,竟然會是給她致命一擊的人。
柳錦掃了一眼兩人,淡淡地說道:「朱廷尉可還等著呢。」
柳鑠原本被柳悅噬人的目光鎮住,聽到柳錦的話猛然回神。心裡焦急的柳鑠也顧不得其他,上前兩步就要把柳悅拖走。
柳悅拿起卧榻邊上的燭台砸向了柳鑠。眼見這燭台尖銳的一端向自己襲來,柳鑠急忙往旁邊躲去。但因為距離太近,而柳悅的突然襲擊又來的太快太猛,燭台擦著柳鑠的額角,帶出一串血珠,撞在了牆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哀鳴便折成了兩半。
柳鑠捂著血流不止的額角,上前就把柳悅攥到了地上:「跟我回去!」
柳悅一手拔下頭上的簪子,在柳鑠手上劃了一道口子,柳鑠手一吃痛放開了柳悅的手臂。柳悅趁機後退數步,看向柳錦說道:「你是不是在記恨,我讓你受了傷?我還給你!你帶我回去!」
說完也不等柳錦回答,一頭就往牆上撞去,由於事發太過突然,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柳悅就已經一頭撞在了牆上。
鮮紅的血液不斷地從白潔的額頭往下流,柳悅只感覺眼前一陣陣發黑,強忍住眩暈想吐的感覺,扭頭看向柳錦:「你帶我回去!」
柳鑠噴出一口粗氣,正要上前再去拖攥柳悅,不曾想柳錦已經先一步到了柳悅面前,而嚴振看到柳錦動了,默契地擋在了柳鑠面前。
柳錦蹲下身看著柳悅,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沒有半分的憐惜之色。柳悅看到柳錦的眼眸心頭一寒,突然感覺自己活著也許就是一件錯誤的事。
「你要是想求人,就要拿出求人的態度。若是低不下頭,那就算是爬,也要把後面的路爬完,千萬不要回頭!」
柳錦的聲音在柳悅聽來好似在天邊,又好似近在咫尺,愣愣地看著柳錦一會,柳悅說道:「求您帶我走!」
「我府里容不下你。」
柳悅沒想到自己已經低聲下氣地求了柳錦,而她居然還是拒絕了自己,連生氣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的柳悅,感覺在這世界上自己就是多餘的那個人。
但柳錦後面的話,卻讓柳悅打心底里散發出喜悅。
「但我有一處宅子,雖然地處偏僻,但勝在山清水秀,你要是願意我可以送你過去。」
「我去!」柳悅現在巴不得遠離這熟悉的環境,遠離這些熟悉的人。
「那裡沒有錦衣玉食,也不會有丫鬟給你端茶送水,一切生活起居都要你親自動手,我更不會給你半兩銀子,能不能活下去端看你自己,即使如此…你也要去?」柳錦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柳悅。
「我去!」柳悅微仰著頭看向柳錦,目光里是從前都沒有的堅韌。
「好。」柳錦轉身對著牆角的夏桃說道:「扶她下去,讓人把大堂姐送去柒月庄。」
夏桃應了一聲,睨了邊上的郭栩一眼,快步走到柳悅身邊,攙扶起柳悅正要出去。
柳鑠在邊上看的心急如焚,此時要是失去了柳悅這顆棋子,那他如何與羅家攀上關係?沒有了靠山,那到時林家來要人,他又該怎麼辦?可即使心裡再著急,柳鑠卻拿擋在他面前的嚴振沒有絲毫辦法,只能遠遠地沖著柳錦吼道:「豎子!端不得為人子!」
這話剛一吼完,柳鑠就感覺肚子一陣絞痛,背上的汗毛瞬間倒立,臉上的冷汗不斷地順著臉頰往下滴。柳鑠躬著身捂著肚子,嘴裡直吸冷氣,瞪著泛起血絲的眼睛看向正舉著拳頭的嚴振。
「你再罵一句試試?」嚴振陰森森地一笑,期待地看了柳鑠一眼,好似就在等著柳鑠的反抗。
柳鑠知道嚴振的蠻橫,也不願和嚴振再發生衝突,偏頭看向柳錦說道:「柳悅是大房的人,你憑什麼帶走她!」
柳悅聽到這句話,邁出的腳步停在了那裡,哀默地看了柳鑠一眼,又扭頭看向柳錦。
「憑什麼?呵!」柳錦輕笑一聲:「只要我願意叫她一聲大堂姐,那她的事就由不得你們!若是你們不信,非得試試,那我陪你們玩玩?」
雖然柳錦依舊笑得風輕雲淡,但在場的眾人都從柳錦的話中聽出了不容置喙的態度。
「你!」柳鑠一手指著柳錦:「你……」
「你什麼你?」嚴振揮了揮拳頭:「趕緊滾,看到你就煩!」
柳鑠還想爭辯什麼,曹縣尉一臉焦急地拉了拉柳鑠:「柳縣令,朱廷尉還等著你呢!」
柳鑠臉色變了變,猛地一甩衣袖帶著曹縣尉和兩個僕婦就離開了敬月軒。
柳悅看著柳鑠離開的背影,轉身對著柳錦行了一禮,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對柳錦心悅誠服,也是第一次認識了和她一起生活十多年的家人。
柳家的風波隨著柳鑠和柳悅的離開,暫時告了段落。在房間里的幾人一時間都沒有人說話,羅盛看了一眼從沒有被他放在眼裡的柳錦,冷哼一聲也大步離開,這一次的酒宴,不僅沒有達到他的目的,反而還差點惹到一身腥。而接下來也顯然不會再有機會接近嚴振和他表兄,他沒有必要也不想再留在這裡,受他人白眼。
丁舸看著該走的人都已經走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看著羅盛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回頭就看到柳錦銳利的好似利劍一般的眼眸。
而屋裡的其他幾人,也因為柳錦的目光都把視線投向了丁舸。
「安寧,你不會是想說,孝和聯合了柳鑠想要算計我?」嚴振視線不斷在兩人身上游移,一臉的不敢置信。丁舸是和他一起玩到大的好友,他實在很難相信丁舸會背叛他,可柳錦向來有的放矢,斷不會在這種事上開玩笑。
丁舸在事情出現偏差時就有了不好的預感,後來發現嚴振毫無異樣,而柳錦又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心裡就明白這一次他們的友誼怕是已經走到了盡頭。丁舸自嘲地笑了下,或許決定背叛嚴振的那一刻起,這友誼就已經到了盡頭,而且還是由他親手斷送的。
嚴振沉下臉看著丁舸說道:「孝和,你……」
丁舸打斷了嚴振的話,雙手抱拳彎腰一躬到底,直起身後笑道:「今日過後,你我恐怕不再是至交了。所以今天這酒……我們還喝嗎?」
嚴振仰頭閉了下眼睛,片刻后低頭看向丁舸:「喝!今晚不醉不歸!」
「好!不醉不歸!」
隨著嚴振等人的離開,屋裡就只剩下了柳錦和郭栩。
「這丁孝和倒是有趣的緊。」郭栩從牆角緩緩靠近柳錦,看著嚴振幾人消失在拐角,笑著對著柳錦說道。
「身不由已罷了,他的父親既然已經站了隊,他們分道揚鑣也是遲早的事。」柳錦說完頓了一下才問道:「修和兄對於朱廷尉了解多少?」
「朱博?」郭栩笑道:「朱向陽這人脾氣可大的很,柳鑠估計不好過咯!不過也就受點皮肉之苦,這人啊…呵呵…深知明哲保身之道啊!」
柳錦笑了笑記下了郭栩的話,正要開口之際,門外響起一聲粗獷的男聲:「郭先生,京城傳來了消息。」
聽到這句話,柳錦自覺地想要迴避,剛走出一步就被郭栩按住了肩膀:「安寧不必迴避。」
柳錦偏頭看向郭栩錯愕地說道:「修和兄?」
這是什麼意思?柳錦心裡頓時有股不好的預感,感覺這一次要是留下,以後可就真沒太平日子過了!她真的只想報了王氏之仇后,就安安穩穩地當她的富貴閑人啊!
郭栩笑著眯起了眼睛說道:「主公知道你在這裡,還讓人來通報消息,想來這消息應當與你有關,所以你不必迴避。」
不管這消息於自己有沒有關,自己都不想留下來聽!柳錦感覺到肩膀上突然加重的力道,臉色變了變后苦笑道:「修和兄,這是何必?」
強扭的瓜不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