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不日登門
姜煜雖然對嚴振喜武不喜文已經有所了解,但直到看到練武場上那塊已經坑坑窪窪的巨石,和落滿灰塵的架子時才正真直觀的感受到嚴振棄文從武的決心。
當初嚴振立志從武時,嚴振的父親嚴實堅決反對,不僅把嚴振打的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甚至差一點要與嚴振斷絕夫子關係,在嚴家眾人和姜煜的勸說下,嚴實才沒有真把嚴振打斷了腿鎖在家裡,而是讓嚴振回了絳縣老宅,算是眼不見,心不煩。
姜煜決定到絳縣之前,嚴實就找到姜煜,希望姜煜能在這幾個月時間裡,試一下能不能把嚴振扳回來,畢竟戰場上生死難料,他實在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
看來舅舅這一次還是要失望了。姜煜接過嚴振遞過來的竹簡,在心中微微嘆了一句。
對於竹簡上的答案,姜煜並沒有多少期待,對於嚴振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姜煜雖然不是一清二楚,但還是有幾分認知的。
姜煜看了眼嚴振一眼,隨手就翻開了竹簡。短短百來字,姜煜看了足足一刻鐘,郭栩挑了下眉,看著姜煜臉上越發濃厚的笑意,心中也對這一卷竹簡產生了一絲好奇。
「沒想到立鴻竟有如此遠見,不妨談談如何富民?」姜煜把手上的竹簡給了等著一邊的郭栩,邊說邊坐上了主位,笑著看向嚴振問道。
郭栩拿過竹簡粗粗掃了一眼,就已經把竹簡上的內容在心裡斟酌了好幾遍,迎上姜煜看過來的眼神,郭栩嘴角一笑,比了一個柳錦的口型。
這麼確定?
當然!
姜煜和郭栩憑著默契用眼神交流了一翻之後,又齊齊把視線轉移到嚴振身上。
在絳縣與嚴振交好的人很多,能幫嚴振捉刀代筆的人也不少,但能說出這番話的人,除了柳錦不做第二人選!郭栩才不信就這麼一個小小的絳縣就能出兩個妖孽!
嚴振聽到姜煜的問題神情一窒,這一個問題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他原以為就算表兄看出這番話不是他想的,頂多也只是和夫子一樣,詢問他對於這番的話釋義和理解,哪曉得姜煜居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問了他富民的方法。要是他能說個頭頭是道,哪還需要柳錦幫他做功課?
嚴振心裡的苦水不斷的往外冒,他當初把這番話翻來覆去搗騰多遍的意義在哪啊?早知道會這樣他瞎折騰自己幹什麼?就算多練一會武都比這強啊!
嚴振對著姜煜張了張嘴,臉色變換了好幾次,才破罐子破摔地坐上軟墊,朝著姜煜說道:「我不知道,這也不是我說的。表兄也別問我是誰說的,我不出賣朋友!」
在姜煜不怒自威的氣勢下,嚴振稍稍端正了自己不雅的坐姿,但迎向姜煜的視線卻是毫不避讓。
姜煜見狀眼底閃過一絲讚賞:「這事我可以替你遮掩,但明日起你的作息時間,由修和來安排,如何?」
嚴振神色一變,側臉看了一下笑得跟個狐狸似的郭栩,剛想說話時,郭栩在一邊補充道:「嚴大公子,這若是讓令尊知道……」
郭栩拖著長音的話讓嚴振臉色一白,他太知道父親有多頑固不化了,若是讓父親知道他弄虛作假,他皮糙肉厚到是無所謂,萬一連累了柳錦那就糟了!
「明日不行!」嚴振想到明日的酒宴,搖了搖頭說道:「明日已經約了好友給表兄接風洗塵,從後日開始可行?」
姜煜對於這種酒宴並無多大興趣,但嚴振已經放了話出去,若是此時拒絕,難免有些不給嚴振面子,隨即開口說道:「一切從簡即可!」
嚴振明白姜煜的意思,笑著回道:「也就五六個至交,可惜安寧要守孝不能來。」
姜煜和郭栩都對柳錦有所了解,自然知道嚴振口中的安寧就是柳錦,雖然對於不能見到柳錦有些可惜,但來日方長。姜煜可惜的想法一閃而過就了無蹤影,看向嚴振說道:「那後日你可不能再找借口拖延了。」
「好!那表兄也不許告訴我父親!」嚴振一臉豁出去的模樣讓姜煜和郭栩莞爾一笑。其實他們都看出了嚴振喜武不喜文,他們也沒有打算讓嚴振整天念著之乎者也,但若是哪一天嚴振真上了戰場,單單隻靠武力那是肯定不行的!他們要做的就是讓嚴振能夠成為一個合格的將軍,而不是一個只會衝鋒陷陣的先鋒。
三人又聊了一會,嚴振擦了擦額前的虛汗,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一抹喜色從眼裡迸發出來,笑著對兩人說道:「這天色不早了,我們先用膳吧!」
嚴振也不等姜煜回答就直接從軟墊上跳了起來,想叫守在門外的下人去膳房把晚膳端上來。剛走到門口,就看到翠竹帶著提著食盒的夏桃到了書房門外。
雖然只看到過夏桃一面,但嚴振對於夏桃還是有幾分印象的,連忙問道:「安寧讓你過來,可是有什麼事?」
因為嚴振擋住了門口,姜煜和郭栩並不能看到發生了什麼事,聽到嚴振的話,兩人對視一眼都不在說話,靜靜地聽著兩人的對話。
「少爺說讓奴婢多做些麵食,送來給嚴少爺和嚴老夫人嘗嘗鮮,謝謝您的麥!」夏桃把食盒往上提了提,笑著說道。
「麵食?」嚴振有些疑惑地重複了一遍,把視線移向食盒繼續說道:「那你先拿進來吧。」
夏桃跟著嚴振進了書房,看到姜煜和郭栩愣一下,連忙行了一禮后,在嚴振的示意下,把食盒放在了案桌上。
食盒一打開,三人就看到七八個拳頭大小的饅頭依次放下食盒裡,夏桃把騰著熱氣的饅頭拿了出來放在案桌上。打開了第二層,一根根又細又長的麵條盤在一隻大碗里,夏桃端出麵條後接過翠竹遞過來的幾隻小碗,就用筷子把面一分,依次端給三人。
嚴振拿起一隻饅頭捏了一下,才咬了一口說道:「你確定這是麥做出來的?」
「是的!這個饅頭,碗里的是麵條,都是少爺教的,因為時間有點緊,還有好幾種吃食沒做出來,不過明日的酒宴,奴婢保證會把吃食做得漂漂亮亮的!」
夏桃笑得彎了眼睛,有人喜歡她做的食物,那對她來說是一件非常愉快的的事,看著嚴振不停往嘴裡塞饅頭,夏桃端起桌上的條說道:「嚴少爺喝點湯,別噎著了!」
嚴振接過夏桃遞過來的麵條,喝了一口麵湯后就在也沒有把碗放下過,一口氣把碗里的面和湯都吃了一個精光,擦了擦嘴說道:「柳錦開你多少月錢?」
夏桃呆愣了一下:「一兩銀子啊。」
嚴振一拍桌子說道:「我給你翻一倍,你到嚴府來如何?」
夏桃搖了搖頭說道:「奴婢才不離開少爺!」
嚴振可惜的嘖了一聲,就不再提這一茬了,他只是因為口腹之慾一時興起,隨口就提了一句,根本就沒有抱多大希望。像夏桃這類的丫鬟都是簽了賣身契的,怎麼可能想換個主家就換個主家的?就算夏桃此時同意了,嚴振都得好好想想是不是敢要!
夏桃一邊收拾著食盒,一邊對著嚴振說道:「少爺還讓奴婢轉告嚴少爺一句話,少爺說酒宴之上多加防範,酒盞吃食萬不可經他人之手,也莫要讓自己落單。人心難測,千萬慎重!」
聽到夏桃的話三人俱是一愣,嚴振錯愕地問道:「你確定沒有漏掉什麼話?」
「奴婢才沒有!少爺的話奴婢怎麼可能會忘記?」夏桃鼓著一張包子臉說道。
姜煜吃完碗里的麵條,接過下人遞過來的帕子擦了一下嘴才說道:「柳錦應該是察覺到有人要算計你,但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鑒於你的性格原因不能明說,才婉轉提醒你。」
什麼叫性格原因?
嚴振扭頭不敢置信地看向姜煜,要不是對於姜煜打心底里有幾分畏懼,此時嚴振說不定早就撲上去揍他一頓再說了!
郭栩放下手裡的空碗,意猶未盡地咋巴幾下嘴,手一伸拿過一隻饅頭塞到嘴裡,邊吃邊說道:「主公所言極是,說不得這算計之人與柳錦也是熟識之人,深知對方秉性。嚴大公子不必過於擔憂,柳錦應當已經盯上那人了,估計是快要動手了,要不然就不是讓公子只防備明日酒宴了!」
嚴振瞪了一眼郭栩,心道:怎麼吃的還塞不住你的嘴?你那兩隻眼睛是瞧不見啊?我這表情像是擔憂嗎?
郭栩嘿嘿一笑,三下五除二就把一隻饅頭下了肚,看向收拾完食盒打算告退的夏桃說道:「勞煩姑娘幫栩帶話給柳公子,就說不日將登門拜訪!」
夏桃歪了下腦袋看了郭栩一眼,懵懂的點了下頭說道:「奴婢會告訴少爺的,那奴婢先告退了。」
等到屋裡的下人、丫鬟都退了出去,郭栩才笑著說道:「主公覺得如何?」
姜煜眼神閃了一下,才垂眸說道:「再看!」
郭栩笑了笑不再提這話,心裡卻知道主公已經動了招攬柳錦的心思。再度把視線移到桌上的饅頭,鬆軟可口、攜帶方便、冷熱皆可、又容易填飽肚子!這饅頭可比那些硬的讓人咬不動的軍糧強太多了!
先是富民之論,再是這強於軍糧的饅頭,這柳錦還真是一次次地給他驚喜,讓他恨不得現在就跑到柳錦府上,與柳錦秉燭夜談,好好探討下何為富民安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