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招認
秋蓉抖了一下:「奴婢……奴婢去時毓成齋的夥計說頭面還沒完成,奴婢在店裡等了幾個時辰。」
「是嗎?」柳錦冷笑一聲:「呵,想好了再說!」
秋蓉猛地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向柳錦,單薄的身體微微擅抖,臉上的淚珠猶如梨花帶雨:「少爺,奴婢真的在店中等了許久才耽誤了回府,少爺,奴婢不敢騙您吶!」
柳錦瞥了眼我見猶憐的秋蓉,就把視線投向冬瑩:「你既然負責母親的服飾和妝容,那就過來看看,這個你認不認識。」
冬瑩有心想站起來,但虛弱的身體和已經發麻的雙腿,讓冬瑩剛站起來就又跌倒在地。賴管家沖著邊上的家丁使了個眼色,兩個家丁上前就把冬瑩架起,提到了桌前。
家丁粗魯的動作碰到了冬瑩的傷口,疼得冬瑩眼前一陣發黑,臉色更是蒼白了幾分。
冬瑩緩了口氣,扶著案桌邊緣才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定睛看向桌上的簪子:「奴…奴婢認識…這是…夫人的簪子。」
柳錦緊盯著冬瑩的臉,不放過任何一處細微的變化,見冬瑩臉上疑惑表情一閃而過,沉默片刻才說道:「讓冬瑩坐下回話。」
賴管家聞言一怔,讓人把冬瑩小心翼翼地扶到軟墊上坐下。冬瑩感激地看了一眼柳錦,閉了閉眼,將要奪眶而出的淚水逼了回去。
秋蓉見狀,心中一急,下意識地挺起腰桿就想說話,被賴管家一個狠厲的眼神嚇得,嘴唇動了動又低下頭不敢言語。
柳錦見冬瑩坐下后,才緩緩開口說道:「這簪子是在你兄長處找出來的,你有什麼話說?」
雖然柳錦看似再問冬瑩,但視線牢牢鎖在秋蓉身上,見秋蓉聽到她的話,人已經抖如篩糠,心中大定。
看來只要能撬開秋蓉的嘴,那離真相也不遠了!
手心上半月形的血痕不斷加深,秋蓉卻感覺不到手上的疼痛,一陣陣寒意從心底散發出來,讓秋蓉整個人如同墜入冰窖。秋蓉怎麼都沒想到那根簪子竟然是被冬瑩的兄長撿了去,心裡恨毒了那個貪得無厭的狗東西,要不是那個狗東西對她起了非分之想,她也不會倉惶之中丟了簪子。
冬瑩驀的瞪大了雙眼,喉頭髮出幾聲破碎的悶聲,好一會才回過神,整個人猛地往地上一撲,邊磕頭邊喊:「奴婢沒有…奴婢沒有…」
沙啞的泣血聲一聲高過一聲,柳錦被冬瑩突然的行為嚇了一跳,忙對賴管家使了一個眼色。
柳錦看著已經磕破頭的冬瑩,被賴管家扶起按在軟墊上。心裡暗呼了口氣,見冬瑩情緒稍稍平復才說道:「既然你說你沒有做過背主之事,那你怎麼解釋這根簪子會在你兄長手上?」
「少爺……」秋蓉嬌柔地喊了一聲。
柳錦凌厲的眼眸掃了過去,讓秋蓉一時失語,強忍著忽視心頭劇烈的跳動,唇瓣一動就想接著說下去。賴管家一個跨步走到秋蓉面前,粗糙的手掌高高揚起,重重地打在秋蓉的臉上,秋蓉頓時被打到在地,半邊臉瞬間腫起,嘴角流出絲絲血跡。
賴管家居高臨下地盯著秋蓉:「少爺沒問你,你最好別說話,否則下次就不是一個巴掌而已了!」
柳錦喉頭滾了一下,移開投在秋蓉臉上的視線,看向冬瑩。
冬瑩看到賴管家如此狠厲,又回憶起自己被鞭笞的情景,人縮了一下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希望這樣能給她提供些勇氣。
賴管家扭頭看向冬瑩,見她低著頭悶不啃聲,扭頭看向柳錦。
柳錦看出賴管家眼中的狠辣,急忙搖了搖頭。別說事件未明朗前,柳錦就不贊同使用暴力,如今看出冬瑩有可能是被陷害的,那就更不會由著賴管家動手。
賴管家見柳錦搖頭,垂手恭敬站在一旁。除了秋蓉輕微的啜泣聲,屋裡一時安靜了下來,柳錦側臉看向冬瑩:「如果你什麼都不想說,那我只好把你交給賴管家來審問了。」
冬瑩身軀一顫,眼淚不停地往下趟,再次撲倒在地,額頭抵在冰冷的地上:「奴…奴婢真不知道。」
「那就說說你知道。」
柳錦之所以逼問冬瑩,是因為柳錦覺得冬瑩肯定有隱瞞。秋蓉被買回來時身無長物,那她哪來的那麼大筆銀子?除非她真正的主家願意給她那麼大筆的銀子,否則除了偷拿王氏的首飾出去賣,她不可能有其他途徑得到大筆的銀子。
一旦她偷盜王氏的首飾,難道負責王氏服飾和妝容的冬瑩會不知道?什麼衣服配什麼頭面,每一套都是有講究的,沒有冬瑩的掩飾,王氏怎麼會發現不了自己頭面少了?更何況他們還是住在一個屋裡的人,怎麼可能真的會毫無察覺?
可如果冬瑩真不知道,那就是另一種情況了,柳錦就得花大功夫清理府上的家丁和僕婦了。畢竟能拿到那麼大筆的銀子,就說明秋蓉和她主家一直是有聯繫的,能聯繫上一個偶爾才有機會出去的人,那要是沒有人接應那才叫怪事!
冬瑩驚慌地看了一眼殺氣騰騰的賴管家,喉嚨彷彿被堵著一般說不出話。看著離她越來越近的賴管家,冬瑩一個激靈,也顧不得身上的痛楚,伏在地上:「少爺饒命,少爺饒命,奴婢有罪,奴婢知道錯了,求少爺饒命!」
柳錦此時才鬆了一口氣,知道事情成了一半,接下來就看她能從冬瑩身上挖出多少了,對著賴管家使了一個眼色,讓他看緊秋蓉,別在這個關頭鬧出什麼幺蛾子。
見賴管家看懂自己意思,退回到秋蓉身邊,一雙招子緊緊盯著秋蓉,又把目光看向冬瑩:「既然知道了,那就好好說說。」
冬瑩磕頭的動作一頓,跌坐在地上緩緩開口:「奴婢兄長好賭,不僅把奴婢給他的銀錢輸個精光,還欠了好大一筆債,那些要債的說再不還銀子就要把兄長的手腳剁下來,兄長哭著求奴婢借銀子,可奴婢哪有那麼多銀子,於是秋蓉就說拿夫人不想帶的首飾去換些銀子回來……」
話才說到這,秋蓉捂著臉就要衝著冬瑩說話,被賴管家一腳踹在地上,腦袋狠狠撞在地上,疼得秋蓉嗚咽起來。
冬瑩瞥了一眼秋蓉就立即移開了視線,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奴婢也是鬼迷了心竅,竟然想著這些首飾夫人不想帶,放著也是放著就真把心思動到了這些首飾上,本來就只打算替兄長還了賭債,就再也不拿那些首飾了,可後來秋蓉威脅奴婢,要是不幫她遮掩,就跟奴婢同歸於盡,把奴婢偷賣夫人首飾的事告訴夫人。奴婢害怕了,就一直幫著秋蓉遮掩。」
說完這一切,冬瑩好似如釋重負一般,癱在地上,也不在替她自己求情,靜默地等待柳錦的審判。
柳錦聽完沒有立即發落了冬瑩,反而陷入了沉默,片刻后抬眼看向冬瑩:「王嬤嬤她知不知道?」
冬瑩怔了一下,茫然地看向柳錦,不明白柳錦為什麼突然提起王嬤嬤。
柳錦攏了攏寬大的袖子:「葉嬤嬤向來只協助母親負責商賈之事,賴管家又只負責協助母親外院的事物和人情往來,內宅的一切事物均有王嬤嬤負責。所以葉嬤嬤和賴管家沒有及時發現秋蓉的所作所為尚情有可原,可王嬤嬤呢?秋蓉既然能拿出三千多兩銀子給你兄長,自然自己還有盈餘。能偷買首飾到這種程度,沒有王嬤嬤的從旁協助,你認為可能嗎?」
冬瑩聽完柳錦的話身體一震,愣了許久才瞪大眼睛看向秋蓉,好似從來沒有認識過秋蓉一般:「三千兩?你…你害我?為什麼?」
柳錦揮了揮手,寬大的衣袖劃出一道弧度,布料的摩擦聲讓冬瑩獃獃地看向柳錦。
「除了想把你推出來當這個替罪羊,還能是為了什麼?」柳錦語氣已經開始有些不耐:「你有沒有發現,她和王嬤嬤有什麼不正常?」
冬瑩獃滯的眼神突然閃了閃,遲疑了一下說道:「奴婢有一次回屋正巧碰上王嬤嬤要出來,那時看王嬤嬤的神情好似哭過,手上還拿著一枚玉環,奴婢喊了她一聲也沒聽到,整個人失魂落魄的。後來奴婢見王嬤嬤走了,進了屋就看見秋蓉眼眶也是紅紅的,拿著一封信呆坐在床上,奴婢當時問了秋蓉,她只說是想起了死去的父母了,就匆匆地出了屋。」
柳錦挑了下眉,就看向趴在地上淚流滿面的秋蓉:「我就問你兩件事,第一你主子是誰?第二王嬤嬤死在了哪?」
秋蓉愣愣地趴在地上,把自己縮成了一團,好像並沒有聽到柳錦的問話。
柳錦皺著眉看著做出防備姿態的秋蓉,唇瓣才微動一下,葉嬤嬤就從門外走了進來,對著柳錦福了下身:「少爺,鑠少爺來了。」
呵!柳錦心裡不快地冷笑了一聲。
這大房的那些人能掐會算不成?每次來的時間都掐的那麼准?
柳錦站起身往屋外走去,邊走邊說道:「賴管家,剩下的交給你了,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只想知道我要知道的。」
賴管家恭敬地一躬身,應了一聲是,一招手就讓人把不斷掙扎的秋蓉,帶去了柴房。葉嬤嬤看了眼癱在地上的冬瑩,嘆了口氣就把人架著回了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