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喝葯
「來，全喝下～」容毅端著一碗極黑的葯湯，就要往月離口中送進去。
「唔……」月離嘴巴閉得緊緊的，顯然十分抗拒這碗烏漆麻黑的東西。
這是容毅照著古方研究了大半個月按著月離的體質稱好藥量熬出來的，抱著成功性也許只有八成的想法，容毅卯足勁也要讓月離今天把它幹了。
「阿沖，你上。」見她不肯就範，容毅只能喚出在暗處圍觀護衛阿沖。
阿沖白眼翻到了天靈蓋上，慢吞吞地起身攔截住見勢不妙撒腿要跑的月離。
「這都要我來……」
雖面露不忍，他還是伸出大掌握住了月離的下巴，逼她張口，月離連扭頭的時間都沒有，一整碗葯湯被容毅全數倒進了她的嘴中，順喉而下。
「不苦不苦，忍忍就過去了。」容毅安慰道。
一股沖鼻的苦澀在舌尖爆發開來，月離脫離了阿沖的大掌，痛苦地蹲在地上巴不得拿泥土塞進嘴裡擋住苦味。
「這個給你。」
突然一隻大手在自己眼前展開，掌中躺著的是一塊琥珀色的糖塊，月離見了眼睛發光，急忙將糖塊含在口中，苦澀減了大半，她如同渴了許久的小鹿遇到甘泉一樣，痛飲之後大呼了一口氣。
她抬起頭看向那雙大手的主人，是奉煦，那張如青竹般俊朗風雅的臉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奉煦目光下移，才發現她下巴左右有兩道微微犯紅的指印，頓時嘴角下垂問道：「你的臉……」
「誰做的？」
容毅前兩日便和他說過，有藥方興許能喚醒她的記憶，怕她吃不了苦藥，他今日才揣著糖塊而來，走近門口時，就聽見容毅哄著她說葯不苦，卻未想過門內竟然是這樣的光景。
奉煦一臉怒氣地望向兩位嫌疑人，阿沖默默往前站了一步，聲音發顫道：「殿下，是我。」
容毅見阿沖自己承認，趕緊推卸道：「二殿下，您也別怪他，月離剛剛喝不下去，我就說分幾口喝就好了，阿沖也是怕葯涼了葯勁不好，才這樣做的。」
「都是為了月離好……」
一道寒光迅速掃了容毅一眼，他立馬閉上了嘴。
「她失了憶，葯苦些你們給她些糖吃罷了，為何要捏傷她？」
容毅與阿沖也傻了眼，阿沖一天舞刀弄槍，容毅整天對著苦哈哈的中藥，完全沒有想起來可以給她吃糖，兩個人臉都有些發紅，不敢抬頭。
「我沒事啊～」
月離見奉煦板著張臉，起身吐出舌尖給他看道：「葯和糖都吃了，下巴也不疼。」
也不明白他怎麼為這點小事動怒，奉煦指著桌子上剩下小半碗的葯盅，命令容毅道：「你也喝一口嘗嘗，最會推諉的是就是你，你也試試有苦說不出的感覺。」
作為藥師，以身試藥是常事，這藥方他自己便嘗過幾回，要讓他真真切切喝上一口，想想都舌底發乾，他苦澀道：「殿下，真的要喝嗎？」
「再問一句，連著前些日煮廢的那些你也一起喝了。」奉煦低沉道。
「我喝……我喝……」容毅倒出來罐中僅剩的小半碗葯湯，剛捧近唇邊，發現葯湯味道有些奇怪，抿了一小口后，發現葯湯不對。
「吐掉！」容毅扔下藥碗，拉著月離讓她催吐。
月離還未反應過來，藥性瞬間發作，一股熱流沖灌全身，之後便是寒流入骨一般，居痛難忍。
「好痛……」她咬牙道。
「月離！」奉煦一把撈起險些栽倒的月離，滿臉緊張。
「怎麼回事？葯是不是有問題？！」奉煦朝容毅怒聲質問道。
「給她服用前，你不都會試藥嗎？怎麼會這樣？」阿沖也焦急萬分。
葯湯在月離服下前，他調整了幾次藥方，直到昨天才確定下來，又熬了幾罐，分別試了十幾次，葯終於成了之後，因為一時大意，他少放了一味葯，陽息。
藥方也成了，到了最後煮的一盅容毅急著想看藥性的發揮，連葯都忘了試，就讓月離服下。
容毅滿頭熱汗懺悔道：「都怪我，我少放了一味葯。」
「藥性偏寒，我便加了一味冰息壓制寒性，現在少了冰息，怕是月離會……」
阿沖見容毅吞吞吐吐，怒吼道：「會怎樣？！快說啊！！」
「寒毒入髓，會劇痛而死……」
阿沖聽完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容毅，容毅是冥界最富盛名的神醫，今日怎麼會也如此紕漏。
奉煦陰沉著臉，顧不上斥責他，急切地將月離抬上了塌，伸出食指到她嘴裡，想幫她催吐。
月離痛苦難忍，意識已經模糊，口中有東西伸入不自覺地狠狠咬住，奉煦吃痛悶哼一聲，沒有將手指抽出，任由她咬到出血。
「二殿下，快把手指抽出來！！」阿沖緊張說道，衝上塌前，就要去抓奉煦的手。
「無妨，退下。」奉煦咬著牙道。
見他額頭遍布汗珠，阿沖很是心疼卻也不敢輕易阻攔，阿沖見奉煦如此在意月離，心中更是篤定了奉煦對她的好感。
容毅內疚地站在旁邊，看著奉煦出血的指痕道：「二殿下，藥力已經發作，催吐也無法起什麼作用了。」
「難不成本王要看著她活活痛死嗎？！」奉煦一臉寒氣逼人，周身散發出令人止步的怒氣。
即為醫者，不可遠離病榻。
這是容毅學醫這麼些來，日日複習以遵守醫德的一句話。
現如今月離因為他的失誤而痛苦，他竟然就這樣遠遠的看著，害怕得不敢上前把脈。
容毅紅著眼右手疾速在自己臉上扇了兩聲脆響，臉被颳得通紅，他顫顫巍巍地走近榻邊道：「二殿下，我來。」
容毅硬著臉皮將奉煦的手拉開，換成了自己的手上去：「這是我闖的禍，就得我來善後。」
「你……」奉煦驚愕，一時語塞。
「有無法子救她？！」他接著問道。
「有……」
「有一則藥方，應該可以，只是藥性猛烈，我怕月離撐不下去。」
奉煦不允許容毅失敗，他猛地抓住容毅的手肘一字一字咬牙道：「你必須讓她活著。」
「知道嗎？！」
容毅動容承諾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