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是我」
隔天午後。
「師傅，這個修不好了嗎？」手機被自己摔壞后，楚楚才想起來，裡面還有李鷺三年前的照片，趕緊拿去修。
「太碎了，沒辦法。」師傅搖了搖頭道。
楚楚只得收起手機，悻悻離開，很後悔當初手機照片沒有備份。
現在只剩下三年前發活動的照片了……
楚楚才想起來，或許網路平台上有網友們發過，又欣喜地跑進一家手機店，重新買了一隻新機。
李鷺是她現在唯一可以躲避現實的存在了。
回到出租屋后，連上了網路，楚楚在搜索框中輸入了幾十條或許能關聯到李鷺三年前的網路話題內容。
終於讓楚楚翻到了幾個。
她激動不已，肩膀都不自覺發抖。
手機每年更新換代，這些照片在三年後來看，畫質有些模糊了。
楚楚一張一張地滑過，直到滑到一張令她的最後防線全部崩塌的照片。
她緊緊握著手機痛哭。
燈火闌珊的街道上，一群少女將李鷺圍住。
而他沒有正視前方這些追著拍照的女生，而是頭轉右側，看著離他不遠處埋頭工作的楚楚。
「……」
「我好想你。」
她好想再見見李鷺。
可今天並不是初六。
她也義無反顧地朝玄生門奔去，就算現在玄生門與她中間隔了一條波濤洶湧的大江，她也會毫不猶豫地繼續前進。
三年了，這個場地一點變化都沒有。
昏暗的地下，涼風習習的過道，一切如初。
玄生門早已布上了厚厚的一層灰。
李鷺剛走後一個月，楚楚便像現在一樣，傻傻地站在這裡，每當她想打開玄生門時，腦海中總有一個反對的聲音催促她停止。
而這一停就是三年。
楚楚緩緩蹲下，打開了玄生門，開始自言自語：「李鷺，我覺得我好可笑。」
「我連你也忘不了。」
「不，我想說。」
「我想見你…」
她已經收不住眼淚，閉眼大哭起來。
玄生門卻迸發出一束強烈的白光，將楚楚包裹。
光感即使是在閉眼時也能感覺得到，楚楚再睜開眼時，她已經身處金經閣。
「怎麼回事？」楚楚回顧周邊的布置，與三年前一樣，沒有變化。
「今天不是初六，怎麼會？」楚楚有些慌張，為什麼就算不是初六，她也能過來？
楚楚還停留在疑惑中時，金經閣緊閉的門外，傳來了緩慢的踏步聲。
以為又是弟子誤將自己當成盜賊，楚楚趕緊關上玄生門，躲到金經閣的藏書櫃隱蔽的角落裡。
比起被一見面就架刀子，她還是想爭取點解釋的時間。
楚楚呼吸緊促，又怕把對方吸引過來，只得拚命讓自己鎮定下來，右手緊緊抓住衣領。
那人慢慢推開房門，步入房中，輕穩的腳步聲，傳遍了空曠的房間。
楚楚的心跳，也跟著這腳步聲的節奏跳動得更加焦急。
生怕他發現自己躲在這裡。
從書櫃的櫃腳的縫隙里，楚楚可以看出來那人的雙腿正在朝自己接近。
這情況讓楚楚驚嚇不已，將身子再塞進已經是無地可躲的角落。
就在她想乾脆站起來承認身份時，書櫃那頭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楚楚…是你嗎？」
如同心口中了一槍，楚楚不敢相信地盯著書櫃，希望那人再說一遍剛才的話，自己可以確認下是否聽錯了。
她徐徐立起身，口袋中的手機因為口袋過淺而掉落下來，重重地砸在地板上，發出明顯的響聲。
那櫃腳邊隙被光斜照的人影聽到聲音后，疾速往楚楚的方向趕來。
楚楚無比震驚地望著書櫃前方，大氣也不敢出。
那一是道飄逸的身影，素凈修長的下袍隨著擺動最先映入眼帘，眼光漸漸往上，與那雙清澈的眼睛相撞，那身影的主人便是自己三年都忘不了的男人，李鷺。
他與三年前的樣子一樣，還是仙氣繚繞又少年氣息十足。
他的眼底先是猛烈的震驚，接著又是一亮，被欣喜所代替：「楚楚。」
再也無法剋制內心的激動，楚楚忍著淚水朝他奔去，然後緊緊摟著他的腰：「是我。」
今日，晉澤太仙閉關期滿，清瑤眾弟子除了守衛金經閣的，都去了今寒山迎接師父回府。
楚楚剛來時，李鷺正在屋外朝金經閣走來，與照常一樣來閣內守衛。
金經閣前的每一扇紙窗都被突來的白光照得透亮。
李鷺立馬反應過來，是玄生門。
他想全速跑進來時，又猶豫地退卻了。
因為他怕又是一次失望，他失望了三年，每月初六都會懷揣著被打擊過的希望在玄生門前等候。
他同時清楚地意識到，今天並不是初六。
他想走慢一些…
如果真的是失望，那也可以稍微來得晚一些。
他推開門后，滿屋子都看了一遍，空無一人，而玄生門也緊閉著。
叫了楚楚的名字后，也沒有回應。
他以為又落空了。
是身後右側的角落裡，那微弱的挪動聲和重物砸在地上的撞擊聲，讓他如三年前般警惕地朝角落逼近。
出乎意料，居然是楚楚！
她出落得比三年前更漂亮了，骨子裡透露出幾分淡淡的溫柔，只是她那雙漆黑又沉浸著光澤的眼睛，好像少了點生氣。
兩個人緊緊擁抱后，李鷺內心有著幾百個問題，她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說好要來，為什麼不來？
為什麼現在才來？
楚楚也明白，李鷺肯定有許多疑問。
但在解釋一切前，她有句話想說。
李鷺還一臉余驚，楚楚脫出他的懷抱，堅定地看著他道：「我喜歡你。」
這四個字如同雷鳴一般在李鷺腦中衝擊碰撞，他愣了一愣，頓時說不出話來。
確認了對她的心跡后，他只以為等她來時，還需要慢慢向她剖白，未想過會是這樣的情況。
楚楚知道李鷺當她是朋友的友情，所以她是準備好被李鷺拒絕的，她想直接講出來，後果自己承擔。
二人對視著，都沒有說話。
良久，李鷺的眼光下移，離開那雙水靈的杏眼，落在她的唇邊，細細端詳后，無法自拔地親了上去。
楚楚整個人獃滯了，她瞪大眼睛，雙手不自然抓著李鷺手肘，不知道要作何姿態面對這個吻。
而李鷺雙眼緊閉，雙唇輕輕貼付在她唇邊，感受那粉唇的柔軟，彷彿要將三年所失去的時光，一起找回。
楚楚意亂神迷，也漸漸進入狀態，緩緩閉起眼睛，任由他與自己糾纏。
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才不舍地分開。
李鷺看著楚楚的眼神，深切溫柔，他大手附上她的臉龐，指腹輕輕摩擦著她的臉頰：「我也。」
不用再說什麼，楚楚心滿意足，雖有些意外，卻也是驚喜。
二人相視而笑，楚楚眼角不禁冒起淚花，李鷺輕輕幫她擦掉。
他們便整個下午都留在金經閣，坐在地板上，將三年裡各自的境遇都說了出來，楚楚還不知道怎麼提起前男友與自己的身世。
楚楚一直把自己新開的店面說個不停。
這樣充滿活力的楚楚，才是李鷺心中最真實的她。
中間，李鷺還是忍不住打斷她：「楚楚，你為什麼不來？」
正講到興頭兒上，楚楚立馬安靜下來，她靠近他身邊，把頭倚在他肩上，淡淡地說：「我們不一樣。」
「你走以後，我才發現自己喜歡你。」
「我是凡人，你是神仙。」
「我不敢去尋你。」
「我怕我們連朋友也沒得做。」
楚楚向來知進退，如果表白被拒絕，她是連朋友關係也不想維持的人。
明白楚楚的心事後，李鷺才知道平時開朗外向的她背負了什麼，心中萬分痛苦。
他眉頭緊皺，抓住她伸在自己側邊的手：「不做朋友也好。」
「什麼？」楚楚聽不明白，轉頭疑惑地看著他。
「可以做我妻子。」李鷺回道。
楚楚愣了，今日發生的一切，就像三年前她誤闖金經閣一樣難以置信。
三年前那個將劍首抵在她喉邊把她當賊人的男人，要娶自己做妻子？
「你要娶我？」楚楚還是相信不了，食指還指了指自己。
楚楚又趕緊跟銷售一樣，說明下風險道：「你確定？我是凡人，我會老，我會丑！」
李鷺還未認真作答，金經閣外突然人聲躁動。
「師父，我最近又養了一隻羽龍…」
是二師兄的聲音，李鷺站起身來，牽住楚楚的手，朝她使了個堅定的眼色：「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