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林娘娘
徐澤為這屆大選開了個好頭,大師兄也經常提起徐澤,後悔武試那天沒親自到現場觀看,生生錯過了。
他在武試場上的表現賽后連著幾天都被各弟子津津樂道。
徐澤身體痊癒后,立馬去考了筆試,成功通過。
李鷺翻了下試冊,報選總五十三人,參加筆試的五十二名,筆試通過二十五名,減去已過武試的徐澤,正好剩下二十四名,明日共一十二對弟子進行武試。
二師兄前些日被李鷺勸著回房前,他特意問了二師兄有沒有發現什麼好苗子。
傅立言差點把這事給忘了,從懷中掏出一張記滿了五十一名由他監考的學生特點的宣紙,並用紅筆將二十四名通過的弟子圈上了紅圈。
二師兄雖記性不好,但做事是細心的。
大致瀏覽了一遍,心裡有個大概,傅立言也將這些弟子的名字標記。
寫完了便熄燈休息。
今日這場是來自羅拂的林陽和茭落族出身的楚一航。
李鷺想起,茭落族與異術古族祝方氏乃是遠親,祝方氏族人近幾十年來如同人間蒸發,沒有在仙界出現過,仙界眾人皆覺得奇怪卻也不知原因。
傳說中異術之強大可遮天蔽月,李鷺都未曾見識過真正的異術,可惜了楚一航只是祝方氏遠親,祝方氏向來只將異術傳給族內人。
不然也許能從楚一航這瞧上一眼異術。
武試的精彩十分奪目,連大師兄都放下手頭的事務,蒞臨現場。
林陽一現身,便讓眾人印象深刻,他手搖一把紅豆吊墜的墨綢摺扇,扇面點點白梅盛開於梢頭,鬢角微遮,身著錦白玉色華衣,露出一雙鳳眼含水靈動,氣質文雅,不得不說他樣貌可真比女仙還要美上幾分。
羅拂是四大神山之首,更是有諸多名聲顯赫的神仙,其中不乏高師,所以清瑤的弟子很少有羅拂山人。
出於好奇,大師兄便問道:「你是羅拂山人,上神高仙就在雲山之上,為何要千里迢迢來清瑤呢?」
林陽還未回答,旁邊就有幾個頑皮的弟子起鬨,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林娘娘好~~」
聽完林陽側過頭垂眸羞笑,做出了在場的人意想不到的動作。
他抬起右手,半掌還藏於袖口之中,拇指與中指扣住,嬌俏地翹起了蘭花指往起鬨的人群比道:「討厭~」舉止間陰柔十足,眾人瞬間領悟到他這個稱呼的由來。
傅立言站在對面,被這樣的反轉唬得連名冊都掉在地上,嘴巴微張,顯然是驚到了。
大師兄則滿臉獃滯,當下連自己剛剛問過什麼都給忘了。
李鷺也愣了一下,但迅速恢復了臉色,心想這也沒什麼,萬物創繁世,微人似塵埃,各有各的性格。
楚一航立於林陽右側,即使身形壯碩,高大威風,也被襯托得暗淡無光,不過他倒沒什麼反應。
不浪費時間,劍術場直接開始。
戰鑼再次敲響,林陽輕輕騰空躍起,手中的長劍在他手中如同柔軟飄逸的絲綢,微微輕盈一舞,便朝楚一航劈去,落劍強勁有力,楚一航立馬橫架起他的長劍,劍刃的撞擊清脆響亮。
林陽見首攻無效,便借力全身飛至他的肩膀,重重一踩,落到他的身後。
但林陽並未馬上提劍,而是調皮地朝他哼哧一笑,像在嘲笑楚一航笨重反應慢,楚一航依舊面無表情,不痛不癢地看著林陽,隨即甩出幾道激烈強勁速度極快只看得到劍身虛影的的劍法,逼得林陽節節退後,無法還手。
傅立言看著二人如此,說道:「這倆人,一柔一剛的,倒也平衡。」
李鷺聞言同意地點了點頭,沒有接話,眼神依舊落在兩個人身上。
傅立言又接著說:「你說是柔能克剛呢,還是剛能止柔?」
李鷺說:「兩者並不衝突。」
傅立言一聽這打賭的勁又上頭了:「靜安,要不咱倆賭一賭誰能贏?」
李鷺這才將目光從二人身上慢慢移開,心想二師兄都輸掉五隻喜豬了,還不趁早斷了這個念頭,剛要開口勸他幾句。
大師兄突然出現在傅立言背後,幽幽罵道:「你自己什麼眼力不知道?還敢打賭?」
整個清瑤,除了師父,就只有大師兄能管一管二師兄,見狀李鷺也將幾句剛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專心觀試。
傅立言被說得耳根發紅,不敢頂嘴,拽著大師兄把他拉到一邊,壓低聲音不滿道:「師兄,當著師弟的面,你就不要說我了,下不來台。」
同時也不服氣的說:「而且我眼力也沒那麼差,前幾天,還有人詢問我情感問題呢!」
說起情感,申玉安更加火大,他才不在意誰人找的他:「你還好意思說這個,五百年前你偷偷私會女院弟子,進入卧房,都被人捅到我這裡來了,要不是我瞞著,你早就被師父重重處罰了。」
傅立言聽完眼睛乾巴巴地眨了眨,完全想不起來自己還有這樣一段不堪的過往,他都沒有喜歡的人,怎麼私會?
他回想,自己這輩子就去過一次女院,還是為了……
他這才將兩件事聯想起來,鬱悶地解釋道:「當時是師父叫我把養好的羽龍送給女院的弟子默歌,她是白鴟元君玄孫的女兒,十分喜愛羽龍,師祖為了哄她託了師父,命我養一隻送她!」
「當時羽龍送過去不到幾天就生病,默歌把我喊出來之後,又哭又急地把我拽進女院看病,白鴟元君玄孫的女兒,我能推脫么我?」
「更離譜的是,這事我五百年後才知道!」
申玉安更為驚訝,師父確實親口說過羽龍是他命傅立言養的,那師父不是早就知道了嗎,自己還瞞什麼?
什麼謠言,傳得連當事人都不知道。
而李鷺永遠也不知道,他交心地詢問情愛問題的人,壓根就沒有情愛之事的經驗!
倆人還在一旁緩解衝擊時,劍術場上一陣喧鬧。
一會兒沒見,林陽居然靠著靈活的輕功,反覆在楚一航身邊跳躍,刺中了楚一航後背。
傅立言連忙說:「嗯,柔能克剛。」
楚一航也不是吃素的,方才是被林陽來回翻躍,晃得他頭痛,才被刺中。
他冷哼一聲,背後的傷也不止血,彷彿這傷是針扎的,不用在意。
林陽這頭還因擾亂對方節奏得逞而張揚地和場外的弟子們互動。
林陽回首見楚一航面如豬肝色,知道自己也惹毛人家了,趕緊收斂幾分。
申玉安默默說道:「還是看比試要緊吧。」
林陽現在依舊提足如蜻蜓點水在楚一航身邊圍繞,傅立言也被他的花招晃得腦袋疼,吐槽道:「他以為自己是蚊子么,飛來飛去的。」
李鷺倒覺得他挺出奇制勝的。
楚一航不再跟著他的節奏防守,而是雙眼緊閉,凝神靜氣地站在原地,等林陽的劍氣一襲而來,他便判斷出方位,側身一躲,成功避開此擊。
而林陽一招刺空,身體前沖無法收回,雙腳被楚一航一把握住,以楚一航為中心,他使勁將林陽揮轉起來,速度之快嚇得林陽連連大叫:「啊—啊—啊!」
就像上半場林陽戲弄楚一航,下半場楚一航便如法炮製戲弄回去。
轉到自己滿意為止,才將雙手鬆開,林陽被轉得頭暈腦脹,趴在地上吃了一臉灰,他從未這麼狼狽過,對楚一航怒目道:「我生氣啦!」
傅立言看得樂呵呵的,調侃道:「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孩子吵架了呢。」
林陽眼周布滿血絲,大喝而起,怒氣十足地對楚一航進攻,劍一出總是被擋,他便在劍刃被架住時左手瞬間將楚一航的空出的左掌扭曲,痛得他咬牙青筋暴起,劍也給棄了。
本來滿眼不在意的傅立言見此情形也是目瞪口呆,暗道:「這人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未展露出來?」
申玉安剛剛離開特意打聽了林陽的出身,讚歎道:「他母親是羅拂仙庭上的游騎將軍,父親則是上無大將,父母二人可謂是強強聯合,林夫人誕下一子后取名陽,是希望兒子有陽剛堅毅的氣魄,未想他長大后卻越來越陰柔,受了許多仙友的嘲笑,便負氣離開羅拂來清瑤拜師學藝了,也省得被人說沾自己父母的光。」
「總歸是軍將之子,身手怎麼會差,真有骨氣。」
李鷺皺了皺眉,不禁感嘆林陽前半生的崎嶇。
處於發怒狀態的林陽完全褪去了陰柔之色,狠戾無比,微微發紅的眼角揚起,楚一航已經沒有兵器護身,被林陽狠狠踢了右膝,半跪在地,林陽舉起長劍刺入他後背流血的傷口,劍被多刺入了一寸,傷口擴大,楚一航又手痛又背痛,倒在地上微微發顫。
林陽順了順髮絲,整理好衣衫,笑了一下,親切地幫楚一航點了止血穴,又恢復了柔媚的模樣,然後優雅地退出試場。
試前起鬨的人,此時也高呼著林娘娘口號。
林陽這場一道傷都未受,除了最後的發威,他全程都像個身外人自在放鬆,還贏了比試。
這時李鷺才明白,林陽方才如此戲弄楚一航,是因為自身實力高於楚一航,耍著他玩呢,被扔到地上后他才正式認真發力。
而楚一航完全是被林陽當玩具把玩。
林陽實力上乘,如果通過了終選,李鷺會考慮不升他,林陽雖然奇招甚多,但脾性比較恣意,不太好管制,團隊合作中,配合度一般是不高的。
不過現在還為時尚早,先不急著下定論,終試的時候還可以再關注關注。
格鬥場上,林陽更是單方面碾壓楚一航,又是一出出的奇招,林陽有潔癖,不想楚一航碰到自己,便假裝與他同時互撲過去,引他上勾,等他衝過來時側身一轉,小腳一伸,楚一航失足一絆,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林陽哈哈大笑,繼而一腳踢飛他,一刻倒數才開始,楚一航已經暈倒,慘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