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戴老師，你的電話。」一位政教處幹事在語文組門口叫道。

  「請問是戴朝鳳女士嗎？請您到民政局來一趟。」電話里說道。

  戴朝鳳來到民政局，接過沉重的撫恤金，又想到了那位經理的慰問金。

  戴朝鳳串了課節，坐上了計程車。一片片的莊稼還是那麼的熟悉，路面卻不再是坑坑窪窪。此時與幾年前第一次去老牛溝中學一樣心情沉重，而又是截然不同。

  於占宇老母親雙眼通紅，端著兒子生前從部隊寄回的照片，喃喃自語，「我兒再也回不來了！」

  回想起兒子提干那年春節，盼著兒子回家過年，從臘月二十三小年兒開始，天天去岔路口等那唯一的一趟汽車，到了年三十仍沒盼回兒子。父母又盼初一，再盼初五，直到正月十五也沒能見到兒子的影子，留在倉房兒一直捨不得吃的帶魚已經腐爛變質。一封家書得知兒子提幹了，高興之餘又責怪兒子，做父母的不指望你大富大貴，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

  那時，每一次等兒子的歸來，雖是一次次的失落，可那是有盼頭的呀，而現在.……

  戴朝鳳望望老舊的農家房宅，略遲疑一下，邁步踏進了院子。

  「爸！媽！我來了！」

  老倆口聞聲快步迎了出來，於占宇小弟緊跟父母其後，穿著一身軍裝。

  「小弟你這是？」

  「部隊批准了，讓你小弟去部隊當兵，是昨天的事兒，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呢！」婆婆接過話茬兒。

  戴朝鳳打量一番小弟囑咐道，「小弟！到部隊好好乾吧！」

  「嗯！放心吧嫂子。」小弟說著，用力地點了點頭。

  公爹快步進屋藏起於占宇的照片大聲說道，「還不快讓孩子進屋？」

  戴朝鳳坐在炕沿上，又站了起來。從包里掏出裝著撫恤金的紙袋子。

  「爸媽這是政府給的撫恤金，把老房子修繕一下吧！把身體好好補補，得注意身體呀！」

  婆婆伸手要去接過紙袋，被公爹攔下。

  「孩子！這錢你留下吧！你對得起占宇，對得起我們家，我們知足了！」

  「是呀！他嫂子，還是你留著吧！」婆婆附和道。

  「你們一定得把這錢留下，我有錢用。」

  「不用！不用！你小弟也去部隊了，我們老倆口沒啥花銷，你就收著，是呀！我們老倆口也好受些。」公婆你一言我一語相互補充道。

  「要不這樣吧！爸媽，都別爭了，按著法定留下，剩下的我帶走行不？不然的話我是不會同意的。」

  「嫂子這麼老遠來了，就按嫂子說的辦吧！要不然嫂子心裡也不痛快。」小弟接話兒說道。

  老倆口互相看了看，點點頭，又戀戀不捨地目送著戴朝鳳出了村口。

  戴朝鳳出了公婆家，又來到了老牛溝中學，她敲開了校長辦公室。

  有些滄桑的許振國，定了定神兒看了看。

  「許校長！我我看你來了！」

  「戴老師？是戴老師？快快通知一下，戴老師看大家來了！」許振國帶著激動的腔調，聲音由小變大。

  副校長與戴朝鳳打過招呼，去通知老師們。

  「戴老師，應該是我們去看你才對呀！」許振國有些自責地說道。

  「誰看誰還不是都一樣，這可是我的老根據地呀！我今天來也沒別的事兒，一來是看看老朋友，二來我是要給學校捐款。這是政府給我的撫恤金，這是咱們學校走出去的學生劉大能偷偷送我的慰問金，我代表大能同學一起捐給學校吧！戴朝鳳說著把倆份錢款放到辦公桌上。

  「使不得，使不得，我們應該去慰問你，這怎麼還顛倒了呢？」

  「許校長！你也別推辭，我既然來了，你就代表學校收下吧！」

  不多時，老師們紛紛圍了過來。蔡老師抱過戴朝鳳什麼都沒說，眼淚奪眶而出。

  「我看這樣吧！這辦公室也容不下太多人，我們馬上搞一個簡單的捐贈儀式。」

  「大可不必，我馬上就走，咱們這些學生也好上課！」戴朝鳳強調著。

  「學生上課不差這一會兒！另外，我收了捐款，也得向大家公布數額不是？」

  全體師生列隊集合……

  關於於占宇，老牛溝鎮幾乎無一不曉，戴朝鳳曾出現在電視的畫面更讓人心碎，尤其是老牛溝中學的老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