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放學后，陸展文一挪一蹭地來到戴朝鳳宿舍。

  「展文同學是來拿稿紙的？」戴朝鳳說著拽一沓用過的稿紙。

  「老師，嗯！那個啥！」

  「哪個啥？怎麼？嫌棄這是用過的？我們現在只有艱苦奮鬥了！稿紙背面還是可以利用的！」

  「不是的，不是的。老師，你端五節回家是不是很晚了呀？」

  「嗯？你怎麼知道？呀呵！讓我捋捋，你是不是看到我沒坐上汽車？」

  小女生點點頭兒。

  「你大伯是不是有輛馬車？是不是，說實話。」戴朝鳳追問道。

  「嗯，是。」

  「原來如此，一切都對上了。好你個鬼機靈的丫頭片子啊！把老師搞蒙圈了啊！你有才呀！哈哈！你是好心，老師完全理解，不過展文同學，你可知後果有多嚴重嗎？要是學校的老師學生都知道，讓學生的親屬趕著馬車往返一百多里送老師回家，他們會怎麼看老師呢？你是害了老師呀！展文同學，這稿紙先別拿了，你現在回家，找到你大伯來我這裡一趟，什麼都不要說，就說老師有事找他。」

  陸展文大伯收工回家，準備卸下轅馬。

  「大伯，戴老師讓你快點去一趟，有事兒找你。」

  「沒說是啥事兒呀！」

  「老師不讓我說，好像不高興了，說給我的稿紙都沒讓我拿。」

  「不讓你說？估計是前天的事兒。行，我去趟吧！正好這馬車還沒卸套。」

  啪啦啦的馬車聲，吁——的一聲停在校園大門處。陸展文大伯忙三火四地進了校園正東張西望。

  「陸師傅來了，這邊請吧！」戴朝鳳在門口客氣地打招呼。

  「陸師傅您請坐，我才知道您是展文的大伯，害得您跑這麼遠的路送我一趟，我非常感謝，不然的話，我只有自己過端五節了。這二十塊錢您拿著，不然的話我心裡過意不去。」戴朝鳳客氣地說道。

  陸展文大伯搓著手，「我是去縣城辦事，順便的事兒嘛！再說了，坐汽車往返也不過五六塊錢，哪能讓戴老師破費呀！」

  「您一定不是去縣城辦事兒，到縣城辦事兒也不會那麼晚去吧！再說了，您剛進縣城就返回，這哪是去辦事兒呀！心意領了。」

  「嗨！既然讓戴老師看穿了，我就直說吧！是這樣，我趕著馬車要收工回家，正巧看到展文在牆角兒一臉的難受，這才！沒想到給戴老師添了麻煩。」

  「是給您添麻煩才對，展文大伯！這錢務必收下。」

  「戴老師，送都送了，就讓我幫您這一回吧！除了我侄女是您的學生，還有另外的原因呢，我們算是同行兒，前些年我是教小學的民辦老師，那時候掙工分，比在生產隊幹活輕鬆點兒，後來土地承包了，覺得掙那幾十塊錢太少，就拴輛馬車拉腳能寬裕些。我想等把錢攢得差不多，準備換台四輪子拖拉機，要是再碰到您沒車坐，肯定比這快，哈哈！」

  「是呀！現在應該稱呼您陸老師才對，祝您早日買上四輪子，再賺錢換成大汽車，到那個時候我一定免費坐您一回汽車！哈哈哈！不過這回你一定把錢收下。」

  「戴老師你是讓我為難呀！這樣吧！咱們折中，我拿十塊已經不少了。」

  「行，我也不再推讓，您拿十塊這事兒算通過了。不過我得糾正一下我的名字，愛戴的戴，朝陽的朝，鳳凰的鳳，不叫帶著風！」

  「哎呀！戴朝鳳老師，我還琢磨呢，名字起的這麼有個性呢！愛戴的戴我是知道的，畢竟我也是當過老師的人嘛！這名字還真沒細研究過。呵呵！好了十塊票兒我收下，戴老師您忙著吧！」

  戴朝鳳望著陸展文大伯的背影，搖了搖頭，又想想這外號跟名字從口語上也只是四聲和一聲的事兒，又咯咯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