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風吹來了金秋，吹來了收穫，吹來了喜悅。農民們滿心歡喜期盼著一年的收入，田間地頭兒一片忙碌。

  村裡的幾個頭兒頭兒們坐在炕桌前，燙上兩壺燒酒。一名村幹部舉起一杯酒說道，「明天學校的老師、學生到咱們各家的地里秋收，我們別太摳門兒啊！把飯菜整硬點兒，熱熱乎乎送去地里啊！」

  「是呀！他們也不容易，尤其是那些半大孩子，我都有點兒不忍心。」

  「嗨，眾人拾柴火煙高，那麼多人幫這幾家，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一天的事兒嘛！」

  「要說讓老師學生幫著幹活，也不合理。怎麼說呢？就是一本稀里糊塗的人情帳兒！」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邊吃邊聊。

  許振國對這樣的派工早已是一百八十個不願意，可是，還得滿嘴的客氣話兒答應著他們。

  全體師生操場集合。許校長站在隊伍前面搖搖晃晃地講道，「各位老師同學們！明天就是農忙假了，今天利用一天的時間去義務勞動，現在分配任務，一班去東溝村，二班……」

  戴朝鳳捅了捅身邊的老師小聲問道，「現在的土地不都承包了嗎？怎麼還有義務勞動？」

  「可別提了！是村幹部們承包的責任田！這是慣例，每年農忙時節，學校的老師學生都要照例參加這樣的勞動。」一位老師小聲回答道。

  「不去不行嗎？」

  「學校的老師包括校長在內都是土生土長的，部分老師是民辦的，公辦老師也是民辦轉正的，除了對這些頭頭兒們有些畏懼外，更主要的是不好撥面子呀！」

  戴朝風不可思議，心想你們畏懼，我不畏懼，你們不好撥面子，我可以不給他們面子呀！她當眾表示，「我不能去啊！為什麼要我們師生去參加勞動？而且是為了個人，憑什麼？我到這裡是來教書的，不是來干農活的，別人我管不了，我不能接受這個勞動，我沒有義務。另外，我的學生也不能去，這些父母都捨不得使喚的孩子們是來讀書的，況且他們還沒有成年，不適宜勞動。」

  樹欲靜，而風不止。戴朝鳳早已把媽媽地囑咐和爸爸地暗示拋去了腦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來罷課事件餘音未盡，老師們私下紛紛議論，也暗暗佩服著。

  許振國明知參加這樣的勞動是不合理的事兒，自己也是滿肚子地抱怨，但敢怒不敢言，只有循規蹈矩。此時的許振國不得不佩服戴朝鳳的膽量與正直。想到帶著風這個外號，也覺得為她命名的那個大學同學太有才了。

  有上次罷課的影響力，作為校長的許振國不敢強制，也沒有維護校長的威嚴，只是用不溫不火的語氣說了句，「其他沒有意見的就幹活去吧！」許振國像是玩了套路，這話既是下達命令，又像徵求意見，還有點兒暗含提示的成分。

  「我們也不去，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事兒。」隨著又發出很多聲音，「我們不去了，對，不去了……」隨之又傳出來一陣巴掌聲。這巴掌聲既是譏諷又是抗拒。

  眼看要到了中午，村幹部不見學校來人，便差人去學校看個究竟。許振國一臉無奈的表情，解釋道，「大家都不去，我也沒辦法呀！」

  許振國看著前來問話的人遠去，搖搖頭，笑了。又心中嘀咕，戴朝鳳就是帶著風，好樣滴！又想到戴朝鳳可是吃涼不管酸的茬兒，村幹部們會不會找自己的憋屈呀？嗨！一個大老爺們就這點膽？還趕不上一個年輕的丫頭？以後也得硬氣點兒！對！硬氣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