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給我支兩萬塊錢。」銀行櫃檯前的姨媽說道。銀行櫃員客氣地答應著,辦理業務。
「同志,我不支兩萬了。」
「那你要取多少?」
「五千,不!二千,三千吧!」
「到底取多少?」銀行櫃員再一次讓她確認。
「三千,就支三千好了。」
「銀行櫃員麻利地辦理了業務。」
戴朝鳳左顧右盼,姨媽可算回來了。
「小鳳,錢都壓在生意本上了,少是少了點兒,就應應急吧!」
「姨,我給你打個借條,到時還你。」
「不用了啊!跟你爸媽說,不著急,啥時有啥時還吧!」
戴朝鳳要趕最後一班車次,著急回返。
姨媽看著外甥女的背影兒覺得有些可憐,偷偷地打了自己一個小嘴巴兒,自語道,「怎麼這麼沒良心!」
摩托車突突地進了院子。丈夫帶著酒氣,把一個夾包扔在炕上,炫耀著說道,「這是一車皮的木材款,點點吧!」
姨媽數著錢說了句,「我心裡難受。」
「怎麼了,錢燒的?」
「姐家的外甥女兒剛走,我……」
「姐姐,姐夫前些年可沒少幫你娘家,那些年困難的時候,哪年不是大米豬肉的開著小車往這兒拉,你們姐弟,連我都沒少沾人家的光。」丈夫帶著酒氣叨咕著。
「我也不是捨不得借,我看姐姐家這情況也沒個翻身的時候呀!我怕把錢借出去有去無回不是?」
戴炳輝守在醫院裡,念高中的戴朝娣經管著弟弟妹妹。
醫院催著交費。
「快了快了,容我一點兒時間,很快就交上。」戴炳輝答應著,心裡著急,也想快點交上錢好做手術,也不知道女兒能借回多少錢來。
金耀的腿腫得鋥亮,咧著嘴問道,「大夫,我這腿打點兒石膏行不?差不多就行!」
「你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還好,沒傷到臟器,就知足吧!不過,你是粉碎性骨折,位置又不好,還有淤血,不做手術輕者是條殘腿,如果肌肉壞死就得截肢。」醫生回著話。
「金耀,你安心養病,醫院已經聯繫了專家,等專家一到我們就做手術。」戴炳輝安慰著。
金耀不想戳穿戴炳輝的難處,只有等待,感到大腿一股子一股子的疼,折騰的心直翻個兒。
戴朝鳳坐在準備出發的大客車上,摸著挎包里的錢想著,醫院的手術費醫藥費還差很多呀!
大客車司機發動車輛。
「等等,等等!」姨媽和姨夫邊停摩托車邊擺手。
「小鳳呀!你剛走,姨夫就拿回了木材款,我們就趕緊來追你,這是兩萬塊,讓你媽好好治病啊,我們抽空去看她。」
戴朝鳳濕著眼睛,看著姨媽點了點頭。
在小站里等上幾個小時,終於上了返回的火車,戴朝鳳擔心著媽媽,又覺得有了挎包里的錢媽媽就不會有事兒了。
「本次列車進入夜間行車,請旅客們保持安靜,看管好貴重物品,注意到站播報,不要錯過或下錯車站,影響您的旅行.……」列車播音員提醒著。
火車上的人並不多,座位很寬鬆,旅客打著哈欠的,打著瞌睡的,還有趴在茶几上睡著的東倒西歪。
疲勞的戴朝鳳雙手捂著掛在脖子上的挎包兒,昏昏欲睡。睡夢中自己在看一本書,幾個同學過來就奪,戴朝鳳緊緊把書摟在懷裡。她一激靈從夢中醒來,身邊一個身穿花襯衫的男子已經把挎包里包著錢的手絹兒拽出了一大節兒。
「你要幹什麼?」驚慌中的戴朝鳳喊著。
驚醒的旅客抬起頭,又趴了下去了。
穿花襯衫的男子沒有驚慌,也沒有吱聲。此時從前後又過來兩個穿花襯衫的男子。
戴朝鳳不知所措,媽媽還躺在醫院裡,這可是媽媽的救命錢。她本能地站起來,在座位與茶几的夾縫處一點點靠向車窗,一隻細小的手捂著挎包,一隻手哆嗦著摸進挎包,握住了放在挎包里的豆腐刀子,兩眼瞪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