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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搶親

  冰封山一年四季如春,山上常年綠茵鋪地,挺拔高大的樹木、嘰嘰喳喳的鳥兒、永不停歇的蟲鳴,點綴著這座名字冰冷的山峰。

  山間常年籠罩著一層霧,似真似幻,它留給世人的印象,除了神秘,就是強大。

  天剛蒙蒙亮,山上傳來了隱隱約約的鞭炮聲、高呼聲、林中的鳥兒整齊劃一的雀躍聲。

  「哎,」一個二十多歲穿著短打布衣的青年,胳膊肘碰了一下身邊的人,「今天這山上什麼情況,真是活見鬼了,這麼吵?」

  「你不知道?今兒可是清知君大喜日子。」

  「你就吹吧你,清知君那仙氣堆出來的人物,我更寧願相信是清煞君下山綁了哪家姑娘,吹鑼打鼓準備煮了吃。」

  承蒙這些百姓吉言,冰封山上這吹鑼打鼓的,還真的是在辦喜事。

  天邊紅火的太陽徐徐漸幕,新郎攜手新娘,踏著硃紅色的地毯,緩緩走來。

  新娘一身紅裝,將她可愛靈動的臉龐襯托得明艷動人。

  而站在新娘身旁的新郎,硬生生將一襲紅衣穿出了仙風道骨的感覺,可謂是往今第一人。用山下百姓那句話來說,這人就是仙氣兒堆出來的人物。

  這遍地喜慶的顏色,他身上的仙氣兒不但不減絲毫,反而更像是踏入紅塵之後得償所願,將要乘風歸去的仙人。

  他雖身著喜慶紅衣,一張臉卻清冷出塵,眼珠顏色極淺,看起來越加不近人情,整個人不沾染一絲煙火氣,與這滿堂喜慶格格不入。

  禮官的聲音高高響起,吉祥喜慶的話一股腦兒地往外嘣。

  修仙之人成親,沒有普通老百姓那麼多規矩,吉祥祝福的話說了之後,只要夫妻雙方交換信物,以天地為證,傳情引信,共結同心契,便算是真正的夫妻了。

  就在太陽即將落入地平線之時,司禮之人一聲清和,新郎新娘開始交換信物,禮成之時,堂下一派鼓掌聲。

  司禮之人笑著高喊道:「信物天成,吉鳥相迎,患難與共,白首華頭,福源綿長,締結同心。」

  嬌羞的新娘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新郎,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揚,首先在自己手掌之中劃出一個口子,抬頭復看新郎。

  清冷的新郎不知怎麼回事,蹙著眉冷冷清清,不知在人群中找什麼人。

  「清……夫君,該你了。」新娘說完,感覺自己的臉滾燙不已,期盼地看著新郎。

  她做夢都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夠成為清知君的妻子,這是天下多少女子都翹首以盼的事情,到了現在,她都覺得還很不真實。

  清知低頭,看了眼女子紅火的嫁衣以及那張火紅的臉,冷冰冰地「嗯」一聲,手指一劃,他掌心也出現了一道血痕。

  他舉起手,正欲與新娘的雙手合併之際,一個突兀的聲音突然打斷了他的動作。

  「哎呀,今日這冰封山真是熱鬧非凡,這喜慶洋洋的,真好看,我喜歡這樣熱鬧的。」

  一女子笑嘻嘻地從人群中大搖大擺走出來,她一身火紅的衣裳乾淨利落,與這滿堂的喜慶顏色交相輝映,卻又格格不入。走路間,她手也不閑著,拋著赤紅衣服上的唯一一點白色帶子玩兒,徐徐朝著新郎新娘走來。

  按理說,她那張清秀娟麗的臉壓不住這大紅的衣服,偏她舉手投足之間瀟洒肆意,不見拘泥,就算笑,也笑得漫不經心。

  一邊走,一邊拱手作揖道:「大家好,諸位好啊,麻煩讓讓,讓一讓啊,多謝,多謝這個仁兄。」

  女子身後還跟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那少年也陪著笑歉意道:「麻煩諸位讓一下,謝謝,讓一下,多謝,謝謝,謝謝。」

  也不知是女子那一瞬間的氣場太大,還是別的原因,紅衣女子順順利利走到新郎面前,哀哀戚戚地看一眼新郎。

  新郎那張仙氣兒的臉依然面無表情,若有人仔細觀察,便會發現自那紅衣女子出現,他的視線就一直沒移開過,比如他的新娘。

  也不知為何,女子突然就跪在新郎面前,前一刻還言笑晏晏的臉突然面帶悲泣,兩行情淚說來就來,令人猝不及防。

  「小仙仙,我知道我不是你天命姻緣之人,可我們曾經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時光,你都忘了嗎?你殺我全家,滅我全村,我也既往不咎,可你居然拋棄我和別人成親?」她突然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著實令人動容。

  可所有人都被那句「小仙仙」以及「殺我全家,滅我全村」雷得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做何反應為好。

  仔細一想,小仙仙這個稱呼,確實跟帶著仙氣兒的清知君很搭。

  可這滅人滿門之說,又是怎麼回事兒?

  清知君心懷天下,捨己為人,又怎會做出殺人全村滅人滿門之事?

  溫書意就算裝得再柔弱,也有人對她怒目而視,惡語相向。

  「這位姑娘,說話是要講究證據的,你若平白無故地污衊人,現場這麼多仙門世家之人,只怕今日你想輕易離開是不可能的了。」

  「是啊,小姑娘,清知君向來捨己為人,時常下山平亂,可要為自己說的話負責啊。」

  「哎,府主主,你跟她廢話那麼多幹什麼,這種人竟然敢污衊清知君,我看也不是什麼好人,直接把她綁起來,別誤了瓊瑤姐姐的吉時。」

  「此等信口雌黃,滿嘴胡言亂語之人,就應該將其丟下山。」

  溫書意就看著這些人義憤填膺,坐在地上哭。哭著哭著,她一把抱著新郎的小腿,順手就拉過新郎的袍裾,仔仔細細地揩著臉上的眼淚鼻涕。

  揩完,她又繼續哀嚎叫喚:「小仙仙,你為何不說話?難道你已經對我無話可說了嗎?可我的心,它已經給了你了呀,你如今不要了,還不如直接殺了我,我也知道你清名揚天下,為了天下蒼生才說要跟我成親,你不喜歡我,可我已經愛上你了,可就算我不是你的天命姻緣,你難道要讓鍾小姐守一輩子活寡嗎?既然你不娶我,那你也不能娶別人。」她又抓起清知的袍裾,若無其事地擦眼淚,若無其事地哀嚎,對別人的憤怒視若無睹。

  她哀嚎的聲音和雲淡風輕的動作,令人懷疑這人是不是人格分裂,或者是瘋子。

  這場婚禮本就對在場諸人來說極其突然,只怕成親之後守活寡這事新娘未曾告訴家人,新娘娘家那邊臉色頓時都是鐵青著的。

  新娘可是闕天府的大小姐,從小被捧著當做金枝玉葉長大的,知道自己的女兒為了這天下安定成親后要守活寡,作為一個疼愛女兒的父母又怎會同意。

  清知自然也看到了新娘父母奇怪的神色,他看了眼新娘,新娘眼神躲閃,他才明白,原來新娘未曾跟她家人說過與他成親需要付出的代價。

  溫書意坐在台上慢慢哭,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所有人的表情,那些或憤怒,或震驚,或憋屈,或悲傷的臉令她看了心情大好。

  她身後的少年見此,有些不忍直視,彎腰去拉她,故意大聲哭道:「姐,你這是做什麼呀,你快起來,他不要你,你也不能如此自甘墮落啊。」

  溫書意都想給溫書策頒發自製的奧斯卡小金人了,瞧瞧這演技,多自然啊,溫書意在心裡為他豎大拇指。

  剛說完這話,溫書策立刻在女子旁邊悄悄道:「姐,正事要緊。」

  女子偏過頭,小聲問:「什麼正事?」

  少年趕緊小聲提醒道:「孩子。」

  少年裝模作樣拉了一下地上的親姐,見拉不起來,一臉傷心地也站在旁邊抽抽涕涕。

  在場諸人看這場景,視線不約而同地看向處於整個事件中心的清知。

  清知始終冷冷清清站在那兒,好似整件事與他無關,一手放在身後,端端正正地站著,便成了一尊絕美的雕像。

  看眾人視線都看向自己,他扯出自己的袍裾,低著頭,冷冷清清開口問:「你來幹嘛?」

  大概是覺得坐在地上被人俯視不好說話,溫書意站起來,拍拍裙擺,才抬頭,無辜看著清知,輕輕眨了眨顫抖的睫毛,說:「搶親。」

  人群中頓時有人不屑,笑了。

  就這樣,也敢來搶親?還是在冰封山,搶闕天府大小姐的親?

  蠢得令人髮指。

  溫書意也聽到了人群中接二連三的笑聲,像是為了提高自己的威信力,她站得筆直,一本正經提高聲音道:「我真是來搶親的,沒有人指使我。」隨即,她又突然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齒,邪魅地眨著雙眼,輕輕笑道:「我就喜歡別人看著我,笑。」

  她說的話眾人皆聽到了,卻沒人看到她那不合時宜的邪魅笑容,只有站在她面前的清知和鍾瓊瑤看到了。

  場上諸人此時都覺得這姑娘腦子八成有毛病,也大度地不再計較她污衊心懷天下的清知君一事。

  有人道:「小姑娘,你許是被人當槍使了,快些回家去吧?下次別再來這種地方了,此等地方非你所能達的。」

  「是啊,趕緊下來吧。也不知道這腦子怎麼長的。」

  人群中討論道:「或許是有人忌憚冰封山與闕天府結為一家,這才派這麼個蠢貨來搶親。只怕那幕後之人也是個蠢貨吧。」

  有人跟溫書意道:「小姑娘,你快下來吧,你如此這般莽撞,怕要耽誤吉時了。」

  溫書意嘟起嘴,看樣子快要哭起來了,她忍著淚意,帶著哭腔重重搖頭道:「我不能回去,回去了,我的孩子就成了沒爹的孩子了。」

  說完,她的眼淚就掉下來了,她用力吸著鼻子,斜著眼看邊上的清知臉色,依舊冷冷清清的,看不出來任何怒意。

  沒人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就算看到了,想的也是她害怕清知君責怪,自知說錯了話,只敢偷偷看人。

  她今日的目的只有一個,攪黃這樁婚事,清知既然招惹了她,她又豈是那麼容易就打發的。最好明日清知君為了拯救天下去騙無辜女子愛上自己,轉頭卻和闕天府天之驕女成親一事傳得天下皆知。

  清知美名傳天下,那她就讓他艷名也跟著傳遍天下。

  溫書意,不是誰都能輕易招惹的。

  清知冷冷清清看她一眼,他的目光似乎能將一個人看穿,所有的秘密在他眼裡都將不是秘密。

  溫書意突然一把抱住清知,哭喊道:「小仙仙,你別不要我和孩子,好不好。」

  清知趕緊拉開她,低頭一看,胸膛處的衣服已經被淚水打濕成了暗紅色,未曾想剛扯開溫書意,這人又跟個八爪魚似的抱上來,扯都扯不掉。

  兩人僵持了半天,清知薄薄的兩瓣唇張開,道:「我說了,不許如此叫我。」

  旁邊的新娘直到此刻才回過神來,又驟然聽到這句話,還看到面前的兩人不知廉恥,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眼淚終於沒忍住掉了下來,啪嗒啪嗒的,指著溫書意,質問清知:「清知君,你果真認識她。」

  清知擰緊眉頭,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輕輕說道:「認識。」

  他自己親口承認認識眼前的女子,而這女子還喚他小仙仙,她甚至從來不知道他還有這麼個小名。也就是說,他們這場婚姻不僅沒有愛情,甚至還有別的隱情。

  鍾瓊瑤突然扯掉頭上繁複莊重的頭飾,淚眼婆娑地直看著清知。

  清知那張帶著仙氣兒的臉也只是皺了皺眉,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這時,溫書意鬆開清知的腰,一隻手不期然地搭在新娘肩上,輕輕柔柔道:「你是鍾瓊瑤妹妹吧,你好,我叫溫凌薇,字書意,抱歉,打亂了你的婚禮,可是我的孩子不能沒有爹爹,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說著,倒是真心實意地給鍾瓊瑤鞠了一躬。

  隨後,也不知她哪根筋搭錯了,又哭了起來,淚眼婆娑地看著鍾瓊瑤。

  清知拉著鍾瓊瑤到他身後,不再跟溫書意廢話,問:「孩子呢?」

  溫書意突然打了個哭嗝,還是直接對著清知打的。

  清知的臉終於黑了,又問一遍:「你說的孩子在哪裡?」

  溫書意停止了哭泣,委委屈屈地看著清知,帶著哭腔道:「你凶我。」

  清知直直看著她,不言不語,那雙眼睛卻直視溫書意的雙眼,令她有片刻的不自在。

  她不自覺地摸著鼻子,沒有說話。

  眾人看她這架勢,察覺她在撒謊。

  有些人頓時看熱鬧不嫌事大,喊道:「喂,你的孩子呢,為何未曾見你帶孩子來,可別告訴我們,在此等時候,你沒帶孩子來,你都想要來敢搶親此等缺德事了,難道還不敢讓一個小毛孩子知道?」

  溫書意斜眼看了此人一眼,手背抹了一下眼淚,突然勾起嘴角笑了起來,那笑容怎麼看怎麼邪氣,隨即那笑容又被她收得乾乾淨淨,委屈地嘟著嘴,道:「孩子我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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