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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資質考核

  玄衣男子坐在窗邊,給自己斟了杯熱茶。茶香飄逸,氤氳滿屋。他正在凌雲山上,雖和岳明山是一條山脈,但這裡氣候可比岳明山好多了。岳明山位於南煜國邊界的雲峰邑,雖然自己早已習慣岳明山四圍的氣候,但耐不住晝夜趕來氣候變化太快,終究是有些難耐。本以為自己的寒毒這些年早已被體內慧玉心法療愈,卻未曾想此行身體卻略有端倪。霍小姐剛剛桃李之年,對寒冷還能抵禦,自己正當壯年,本也應當無懼嚴寒,奈何竟還抵不過一個弱女子。

  想到這,男子凌眉微蹙,十年前自己突破重炎烈九重失敗,差點殞命,竟被守宗那幫歹人俘虜起來,還給自己下了寒心蠱,自己兒時摯友沈逸也因自己慘遭殺害。後來雖然逃出生天,但每每想起沈逸卻總是心懷愧疚,夢中亦時常見其往昔音容笑貌,感舊人去之可惜。因此多年來,自己不知覺散盡一身少年志氣,變得有些頹怠,雖組建了月靈宗,但終究是風輕雲淡,不問世事。除了朝中紛爭還能激起自己對守宗那幫禽獸的憎恨,但運籌帷幄之間卻多添幾分猶豫遲疑。直到近幾年朝中風潮湧動,守宗那幫人開始想扳倒霍家起,霍魚易這女子才走進自己的視線。此前令狐孤求自己將烈焰一式贈予此女,自己不屑一顧,幾次請求后才讓白箋給他一冊。直到接觸此霍姓女子后,才發現她那股韌勁兒有些與眾不同。說對霍魚易,他並沒有什麼異樣的感情,只當她是丫頭片子。只是看在她對武學如此執著,才做回好人。不過近來才發現,她頗像自己黑白畫卷中的一點丹墨,或許能給自己這顆熄滅之心帶來別樣的變數。霍魚易生性忠直堅韌,若是她進入慧玉宗,練成烈焰式。成為自己重回宗門的門檻,並幫助自己肅清重組早已魚龍混雜的宗門。這樣想起來,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魚易,你會如何選擇呢?」男子凝視著遠處的岳明峰道。

  以氣凝形,真陽化焰。離合形出,反渡其勢,凝於一寸,催於一發。霍魚易試著,果然利用馭炎術催出形火而內化,此時再聚集一點釋放內力,則威力無窮。霍魚易給此式起了名字,名叫催炎掌。趁其他人還沒起來,雞叫以前天還未亮,魚易拿起外袍就爬起來習武,後山里黑黢黢的有些陰森,不過這形火倒是可以提供些光亮。走著走著,遠遠看到一處燃著的篝火,仔細一看,旁邊還坐了一人。魚易走上前去,發現那竟是昨日白天見過的唐曉修。他手裡拿著之前借來的烈焰式心法,靜靜看著。本想不打擾他,況且看起來他也不是善茬,正準備回頭。但男子卻看到了她。

  男子見有人來,睥睨了一眼:「是你?」

  魚易見男子回應,回道:「唐公子好。你也出來晨練?」

  「我在這很久了。」唐曉修濃眉緊蹙,表情極其冷漠,似乎並沒有交談的慾望。他起身踢滅了火焰,轉身走了。

  魚易暗暗思量,這人竟如此專心習武,甚至整夜坐於此么?

  不知覺到了四日後,滄瀾堂迎來新弟子資質考核,沒通過的不能成為慧玉宗弟子,須即刻下山。在眾人因撈魚之事仍頭昏腦漲之際,霍魚易已將火形內化完全掌握,並將之告知薛令玉。然而眾人雖都沒有底氣且意識到自己此行只當滄瀾堂觀光,卻仍然藐視這比他們晚兩天來的唯一女子,認為她最不可能通過資質考核。

  「經過這幾日鍛煉,想必大家都已經可以破冰撈魚。今日,就讓我看看大家的成效吧!」公孫瑤著一身翠綠道袍,立於北河邊上。虞樵手拿毫筆與紙箋,準備記錄每個弟子的情況。公孫瑤擺手:「誰先來?」

  霍魚易在人群里舉起了手:「我先來!」

  紅袍女子走出眾弟子人群,並不理會眾人的鄙夷。霍魚易一步步走到河岸旁邊,腳前是堅硬的冰層。只見女子俯下身來,伸出玉手,似將內力全部作用於掌心,但從他人看來並無不同。正在眾人準備唏噓之時,女子將掌心猛地按向厚厚的冰層,從她所按之處,冰層開始慢慢融化,並成了一個洞,底下河水清澈,條條活魚清晰可見,這時候就要拿出魚易小時候抓魚的功夫了。魚易俯於洞邊,伸手下去,雖上面是厚厚冰層,但下面水溫相比岳明山刮骨寒風不知好多少,她僅憑手感知著水流的動向,隨即以極快的速度抓住魚撈了上來。倒像是常常抓魚的人才能如此熟悉魚的習性。這也是因為老霍家後山就是漁場,霍渠兒時就喜歡釣魚,一時著迷,就連女兒生的時候仍在釣魚,魚釣上來了,女兒也生了,便給她起名叫魚易,未曾想魚易從小就喜玩水,因王府內整日無事可做,一有時間就去後山觀賞池裡撈活魚,甚至好一段時間府里錦鯉池中一條錦鯉都沒有,魚易還被父親一頓臭罵。不一會兒功夫,魚易身旁的漁籃子就裝滿了魚。

  公孫瑤神色間有些驚異,未曾想這來歷不明的女子看起來年紀尚輕,竟懂得火形內化這一道理,若非高人指點,斷不可能有如此造詣。這時女子看向公孫瑤,公孫瑤回過神來,只得向虞樵點了點頭。

  「下一個是誰?」

  「堂主,我來,」薛令玉舉了舉手,走出人群,另選一處岸邊,伸手運力,以同樣的方式破冰,又撈魚上來。公孫瑤也示意通過。

  「剩下的還有誰?考慮到天色多變,恐一會兒下雪來,虞樵不好判斷,你們兩兩一起吧!」

  剩下人聞言趕緊來到冰上,有用蹦跳的,有徒手擊打冰面的,還有的拿起岸邊青石鑿的,冰還未曾看見有何變化,人已經累得不行,有的手已經挖破出血。

  「夠了。」公孫瑤搖了搖頭,實在看不下去,「那今日就先這樣,你們收拾行李下山去吧!以後有緣,江湖再會。」

  唐曉修倚在一棵樹旁,嘴邊銜著根草須,輕哂兩聲,似乎已經看戲許久。見眾人將作鳥獸散,轉身要走。

  「堂主,他怎麼不用考核?」人群中突有一人發聲,指向唐曉修,其他人見唐曉修也紛紛道:「就是,他怎麼不需要考核?」

  「唐曉修比你們早些時候來,已經考核過了。」

  「我們不信!」人群中一男子道,「今日若不讓他也參加考核,我們怎能服氣?」

  「平時修習就不見他同我們一起,我們又怎知慧玉宗是否給走了後門?」眾人紛紛議論,吵嚷不停。

  「這。。」公孫瑤面露難色,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罷了,公孫堂主。」男子一口吐出草須,不屑道:「你們不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後門進來的嗎?今日小爺就給你們這群烏煙瘴氣的人看看,你們是有多廢物。」

  說罷,男子來到眾人費半天力卻紋絲不動的冰河邊上,一個鐵拳向冰面砸去,霎時間,冰層分裂出幾道深深的裂痕,隨即所見之處,大片的冰層斷裂瓦解,陷入河中,漂流而去,所鑿之處,更是一處巨大的冰洞,其冰早已碎成冰屑。他又向水中伸掌,內力運出,不久河面竟沸騰起來,大片魚兒也翻肚漂浮上來。

  魚易神情滿了震驚,遲遲道:「這是……烈焰初式?」沒想到唐曉修竟以蠻力生生砸開冰面,這力道已遠非常人所能及。而之後所釋放內功又像極了烈焰初式。唯有烈焰初式可以教會習武者內功釋放原理,而烈焰一式則教會武者烈焰心法的有效輸出途徑。以他的速度縱使再快也不可能在這幾天內掌握烈焰一式,倒像是以自身已有別派武學的內力再利用烈焰初式的原理釋放,結果卻如此驚人。雖於此得見此人武道天資卓絕,但武學套用不當極易傷及自己甚至走火入魔,想不到唐曉修於武道竟癲狂至此。

  公孫瑤似乎也看出了端倪,面色有些凝重。隨即道:「唐曉修,你隨我來一趟。」

  眾人見唐曉修竟如此強悍,堂主臉色又極其不好,也不再說什麼,紛紛回去準備收拾行李下山回家。

  霍魚易轉身將走,薛令玉追了上來:「沈小姐,真是謝謝你了。」

  「不必客氣,你的書本因我的緣故被搶走,我也是為了補償薛公子好意。況且這招也是我一位朋友教我的,薛公子不必掛懷。」霍魚易道。

  「這樣看來,你那位朋友想必也是位高人,才有如此神招。」薛令玉誇讚道。

  魚易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勉勉強強笑了兩聲,試圖打個馬哈趕緊跳過這話,只怕薛令玉接下來要問自己結識這位高人。

  「大概吧。那薛公子,你先慢慢走,我有事先回去了。」

  「沈小姐慢走。」薛令玉欲言又止,將即與眼前女子告別。

  通過了資質考核,浣西晴也順理成章成了霍魚易的師姐。經過浣西晴,魚易得知,接下來就是進一步入山修鍊,再根據入門弟子的能力,來分配其學習不同的武學。慧玉宗雖以烈焰式聞名武林,但其內門教授的武學卻有上百種之多。最常見的即烈焰式,攬月式和慧玉式。據說堂主公孫瑤學的就是攬月式,雖也用刀,但打法卻完全不同,烈焰式主內力加上凌厲刀法,予對手造成迅猛攻勢,而攬月式則相對婉約,主防守破招,更適合打持久戰,刀法更加靈動多變,意在對手猝不及防間予以致命一擊。

  而慧玉式則更加獨特。慧玉式是完全的內功療愈心法,而並不是某種對敵招式。其對習武者心境及領悟天賦卻要求十分苛刻,唯有心性沉穩者方能長進,否則一點無法進展。雖此心法並無威力,但據說其武功大成者亦可復生將死之人,也可同時醫治百名傷者並自我療愈。據說有天賦異稟之人將此心法與其他心法一同修習,更會煉成金剛不壞之軀。但因對天賦要求極高,又無對敵能力,修習此心法的人實在少之又少。而今慧玉堂內修習此心法的堂主也不過三個,且武功大成者還未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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