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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父子相別,天各一方

  那日綠衣在校場的一句話點醒了夏瑄,現在是甲午年,1894是甲午中日戰爭,10天干,12地支,120年一輪迴,此時是1414年,如此就和永樂十二年徹底對照在一起,那麼永樂元年就是1403年。

  雖然知道了這些並沒有什麼用,因為夏瑄也不知道這時候大事所發生的時間,但不影響夏瑄為480年後那場戰爭對倭國伸出自己的戰刀。

  不出金忠所料,上杉氏憲來投誠算是最高級的奏報,十一月19日正午剛剛五日就有飛馬送來奏報,甚至是特意繞開了監國的太子給金忠送來的密報。

  密報很簡單隻有寥寥幾字

  『太孫不日抵京,東征倭國之事一應交予太孫,卿當好生輔佐』

  這等於是把戶部、兵部、工部、五軍都督府、親軍都督府全部交給了太孫,讓太孫承擔起一人滅一國的重任,若是功成,不止會有年產數十萬兩的白銀更是有另一個巨大的府庫隨時往中原運送錢糧壯丁,朝鮮也不用讓奴兒干都司苦苦牽制,甚至可以說只要大明想要,朝鮮就是嘴邊的肉。從此以後大明的敵人只有韃靼、瓦剌和西邊蒙古那些人殘留下來的幾大汗國,當然對於夏瑄來說還有泰西、弗朗吉和天方。

  若是敗了,那定然不是太孫的錯,也不是漢王的錯,而是李彬領軍無能,是夏瑄在太孫身旁諂媚。看了那麼多詹士府的人被朱棣拿去下了詔獄,夏瑄自然知道朱棣的這個舉動意味著什麼。

  僅僅是第二日傍晚太孫就匆匆趕來,此次帶來的是陛下的正式詔書,還有一小部分人事調動,夏元吉和吏部尚書蹇義就是那很小一部分。

  朱瞻基當天沒有去找夏瑄,他也知道今晚夏瑄會和自己父親道別。

  房子還是城外的夏府老宅,當初住的時候夏瑄還沒注意到,如今和自己的瀚海伯府一對比慚愧難當,別的重臣的田莊千畝都可以說是清廉了,若是某個勛戚家產百傾(一傾百畝,一畝666平方米)就能被朱棣稱讚遵紀守法。可夏元吉城外田莊只有百餘畝,夏瑄總是自稱自家有水田百畝,不是謙虛,是真的因為只有一百畝。夏瑄仔細打量起這個好久沒有來過的宅院發現家內除了朱棣賞賜的不能賣的東西只有一些陶罐、布衣一如尋常百姓家。

  瓦氏和綠衣入座陪同,夏元吉其實內心一直很抵觸這兩個女子,這個老人一直有自己的一套被後世不齒的迂腐,可非要說的話無非就是想讓自己的獨子過得好一些,能娶個名門之後,或者娶個書香門第的才女而不是一個廣西民風彪悍的土官,更不是一個被五兩銀子賣進來的侍妾。

  只是人啊總有自己的無奈尤其是夏元吉這個過度操勞看起來像老頭的中年人。

  這是夏元吉平生第二次喝醉,前次是過年時見到第一次出征回來的兒子。可這一次竟然也是送行酒,送自己去北平,送兒子東征倭國,下次再見不知是在何處,更不知能不能見到。

  夏瑄看著蒼老的父親終於還說出了那句話,「爹,如今孩兒是伯爺了,瓦氏家裡也有些錢財,爹就不要那麼清貧了,孩兒看著於心不忍。」如今夏瑄不只是有些錢了,去年馬琪那裡的二百萬兩,如今在七八月份已經全都跟著瓦氏的兩個叔父轉運來了南京,在城外專門給兩個叔父買了個田莊屯放錢財。

  「瑄兒,咱們父子倆相處17年了,知父莫如子,你應該也知道為父的性子。為父不要你的錢財不止是因為抹不開面子。而是咱們父子倆政見不合,一文一武,一激進好戰,一愛民如子。為父從不想改變你,也不覺得你是錯的。可至少從你立了瀚海伯府開始你我父子二人在朝就不是父子而是同僚是政敵。」

  「陛下如今好征戰,興許有一天會把我這個整天拿著小本子對陛下哭窮的老頭子下了詔獄。太子仁厚日後也有可能把你貶到邊關做一參將。但無論如何我夏家總能保留下來,無論誰出了事,無論是誰當政,看著另一人的面子也不會過於降罪。所以你我就算是父子在朝堂上也要是政敵,你明白了嗎?」

  「為父不要你的錢財也是因為為父一世清貧從未貪腐過一文銀子,為父也想死後落個好名聲。那禮部尚書呂震就私底下詆毀過我和金忠是沽名釣譽,想學三國演義中的劉備做假仁假義的偽君子。可是,瑄兒啊,一個人哪怕是假仁假義,可他假仁假義了一輩子也應該是真的忠義了。」

  「當初啊,其實為父有愧,你昏迷三年,可為父一直在北平,恰逢你蘇醒,為父也不過是剛好調任南京為了準備張輔南征和鄭和下西洋,本以為調到南京能多看你兩年,可沒想到為父依舊政務繁忙,你也頻頻出征,總是聚少離多,說起來你我父子倆這兩年說過的話都沒有你蘇醒那一日說得多,如今為父又要調任北平,而且可能不會再回來了,東征之戰不知又要打幾年。」

  「哈哈,瑄兒,你也不要太過傷感了。你老爹我在北平可威風了,陛下命人打造了行在印,我一人就掌管了吏戶禮工刑兵六部加上督查院、大理寺、五軍都督府九卿的行在印啊,莫說是我朝了,這自古也沒聽聞一人能掌管九卿。那北平城的督造也是你老爹我一手負責,你別看陛下又是讓太孫在北平監國又是讓趙王監督建造北平府,實際上都是你老爹我一人拍板,那些人哪懂得這些,尤其是太孫那時還是個娃娃,他懂個屁。」

  「老爹我只是個掌管戶部的尚書,可其他的事,陛下也總是與我一人商量,把那些什麼楊榮、金幼孜、胡廣都扔在了外邊。」

  「瑄兒,我這次去北平也正好能見到英國公張輔,我怎麼也得讓他把自己女兒嫁給你,公主你老爹我求不來,差點的國公之女也能勉強配得上我兒的英姿。」

  「父親,我只想」

  「不用說了,明日一別,你我父子不知何日再相見,那些事不要說了。為父許你娶了瓦氏和綠衣,你也要答應為父正妻娶一個門當戶對之女,瓦氏,老頭子我說這話你不要介意,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當今世風如此,你就當老夫是沽名釣譽吧,但若是日後夏瑄納你為妾之後負你,我定會將犬子逐出家門,此生不復相見。」

  夏元吉說這話的時候夏瑄只是朝綠衣看去,夏瑄看到了這輩子都沒看到過的黯淡神情,彷彿失了魂魄,夏瑄也只能緊緊抓住綠衣的手,可這個動作夏瑄做過很多次,綠衣每次也都隻字不提,也許綠衣這輩子最大膽的舉動就是六日前了。

  「瑄兒,為父別的也沒什麼說的了,明日一別,從此天各一方。你不必送行,為父也不會派人知會你。從此,你是瀚海伯,我是戶部尚書夏元吉。」

  說著夏元吉已經站起身來,明明剛才還說是明日才要作別,夏母也起身攙扶,夏元吉一直走出了院門都未曾回頭。明明這是夏元吉自己在城外的夏府,明明此時已經宵禁,若是離去只能坐馬車去三十裡外的驛站入住,這番舉動彷彿只是為了給盯梢的錦衣衛一個父子不和的信息,一句弱不可聞的『吾兒保重』飄散在應天府十一月的冬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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