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瀚海伯
「夏瑄！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此話當真？莫要玩笑！」
胡廣這老頭子已經抓住了夏瑄的手，看夏瑄的眼神彷彿是在看自己小妾一般。
「陛下，其實臣愧不敢當。這些皆出自永樂大典，裡邊有一篇記載，說是什麼時候有個軍隊帶了個隨軍術士，他們行軍到了南陽桐柏縣那邊，打井取水，沒想到剛打了一米多就碰到了礦脈，裡邊有金銀，且連綿一片皆是如此。可惜後來那個軍隊似乎是全軍覆沒了，只有那篇遊記流傳了下來。」
要麼說談戀愛鍛煉情商呢，夏瑄連眼皮都不眨一下就開始撒謊。
「在哪一冊？」
「嗯，陛下，臣也不知。說來慚愧，永樂大典集全天下學問於一處，臣也只是略窺邊角。臣曾經得了三年失魂症，此後就時常夢遊，有時高歌，有時舞劍，有時看書。這些東西臣明明記得沒有看過，可偏偏腦子裡有這些知識，想必是昔日夢遊時偶然觀得。」夏瑄已經顧不上他們這時候夢遊叫什麼了，他們能聽懂就好……
「陛下，不如差人去南陽府桐柏縣一趟，實地探查，必能有所收穫。若真能得此銀礦，則我大明再也不缺金銀。且我朝能人輩出，家父就曾經抱怨，若不是沒有足夠的銀錢，我大明寶鈔不至於糜爛如此，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臣失言。」
朱棣已經從鎮靜中恢復了過來，又變成了那個永樂大帝。「胡廣，即可擬一道詔書。差南直隸戶部、工部一干人等前往勘察，讓南陽府及河南三司全力配合，不得有誤。」
「太孫，此事交予你全權負責。明日起行吧，著府軍前衛貼身護衛。」
夏瑄想錘死朱棣，小爺剛打完仗你知不知道！你還沒給我封侯拜相呢！瓦氏的30萬兩銀子你還沒給呢！
算了，就當旅遊了……你是皇帝你最大，我不和你計較。
夏瑄三人一起出了大帳，剛出來漢王就用胳膊夾住了夏瑄的脖子。老哥，你沒洗澡！
「夏瑄，不對啊。咱們不是來說打倭國嗎？怎麼改成挖礦了？」
夏瑄努力想掙脫，漢王卻跟個孩子一樣和自己較上了勁，這一刻夏瑄感覺彷彿回到了孩童時期。原來漢王不是歷史上乾巴巴的那個造反的粗漢啊，他粗俗、鄙陋、嗜殺可也仗義，總想在朱棣面前證明自己，其實就是個孩子。
「漢王，你想啊。咱們現在直接去打肯定不行。戶部那邊撐不住了，況且一句空口白話他們肯定也不信，只有讓他們實實在在的看到了好處，他們才會同意。就好比家父，雖然我倆是父子，可實際上我和家父政見不合，家父總說太過勞民傷財，國庫都被掏空了。可若是真能找到這麼多東西，家父定會輪足了膀子和那些御史好好說說什麼叫祖制，什麼叫不征之國。」
「那我咋辦，你們去了，我又得跟著我爹瞎逛了。」
「這你就得找陛下說去了，臣先去了休息了。」
夏瑄趕緊擺脫了兩人，開玩笑！綠衣和瓦氏還在大帳里等著自己，哪有閑工夫和你們倆男的掰扯。
終於清閑了啊，等大軍班師就該論功行賞，自己也能落得好幾年清閑。遊山玩水幾年，然後再轉過身去收拾韃靼、朝鮮、女真、日本什麼的。
七月初一，府軍前衛捨棄大軍終於回到了關內。那九千瓦剌女子也一直帶著.……據說是太孫隨便提了一句，朱棣命人清點之後將金銀、馬匹各種財物全部賞賜給了府軍前衛.……這群光棍終於有老婆了，說來也奇怪，義烏永康兵基本上都有家室，但是狼兵幾乎都是年輕小夥子尚未娶妻。
後來夏瑄想明白了，義烏永康那邊不想讓家裡的妻兒父母受苦，所以許多有家室的出來賺賞銀。而狼兵那邊並不窮，有家室的不捨得出來，所以出來的大多是仰慕瓦氏的年輕小夥子。
明朝的稅收並不重，徭役也只是山東一地為了修北平城和大運河之類的才重。對於雲南那邊的土司之類的就更輕了，往往只是象徵性的收點再附帶點土特產。反而是土司對下邊收稅極重，最高能達到六成，而瓦氏的稅收才兩成。
要說也真怪，土司造反時有發生。但朝廷也沒怎麼虧待，虧待他們的是土司，結果還跟著土司造反，要麼朱棣就氣的直接把貴州給改土歸流了。
那些馬匹金銀之類的只是賞賜，該有的官職和斬獲的軍功還是要給的。而且這樣夏瑄和瓦氏也不好去要那三十萬兩銀子了。畢竟幾千匹馬和那些金銀之類的全部賣了也能值個三四十萬兩，要麼以前他們喜歡打草谷呢，有機會夏瑄也要天天帶著人去草原溜一圈。
河南南陽距離北平只有2000里，不過這時候不急，戶部和工部的人接到調令還要從南京趕來。
這幾天可是太熱了，還好有先見之明讓綠衣做了新的官服，用的一水的江蘇那邊的好緞子，滑溜溜的和睡衣一樣。幾年前朱棣就讓人整修大運河，各種貨物糧食沿運河北上，價錢也不算太貴，除了糧食耗損一半，其他的耗損很少。說是府軍前衛和太孫隨行保護，結果太孫直接帶著劉勉那一衛侍衛南下回南京，據說要回家找他的孫妹妹，這兩人真是青梅竹馬，孫氏十歲就被接到了宮裡，已經相處四五年了。
然而夏瑄心裡卻想的是咋拆散他倆，要不然等朱祁鎮那敗家孩子生出來就晚了。還不能直接說，現在胡善祥還不知道在哪呢，連個支持的人都沒有，而且孫氏好像也沒什麼大錯，生了個敗家子而已。要是把瓦剌、韃靼什麼的徹底滅了？那萬一朱祁鎮還是會搞個什麼泰西之變、金帳汗國之變什麼的咋整……愁啊，胡善祥咋也爭不過這個孫若微。（歷史上孫氏沒有留下名字，所以筆者就用了電視劇中的名字，見諒）
其實要想讓胡善祥一直做皇后也簡單，只要讓胡善祥早點生出來皇子就行。當初孫若微好看而且和朱瞻基感情好，朱瞻基才喜歡她。而胡善祥的優勢據說是善良、端莊、老實，當然這也是缺點，男的都喜歡嫵媚點的，但太子妃張氏就喜歡胡善祥。
聽天由命吧，大不了就真的趕在朱祁鎮之前掃清四海。這幾天那些瓦剌女子在瓦氏的主持下不少身家清白的和隊里的光棍先訂了婚，脫了奴籍。夏瑄幾人也商量著等著挖礦之後回到南京就把那些人的家室全部接回來，和那些軍戶一樣，朝廷應該也會給五兩的安家費。
一路上塞哈智統領大軍，夏瑄三個帶著親衛總是先行一陣去村鎮城市裡。夏瑄發現後世的那些小吃現在基本上都有了，就比如到河南地界喝到的胡辣湯！雖然因為對耕牛的保護不能喝牛肉的，但味道也不錯，和後世差不多。
夏瑄也開始在這個世界進行我的第一個副業，寫小說！現在小說還不是太流行，而且言情小說更少，就算有也大部分是那種露骨的。這時候寫小說可比後世簡單太多了，沒人競爭啊！到南陽的這六天路上夏瑄就已經寫了好幾篇，把這個時代人的心理抓的死死的，比如什麼達官貴人的公子喜歡上一個平民女子然後拋家舍業相守一生，比如趕考路上的考生與一個女子萍水相逢，高中之後回來敲鑼打鼓的迎娶，再比如丞相之女遇到一個山野樵夫，父母不許之後寧願被趕出家門也要和山野樵夫在一起。
其實不管什麼時候都一樣，把那些宅男宅女在現實中實現不了的妄想和骯髒的想法在小說里實現，讓他們讀的時候把自己代入其中……瓦氏也難得的安靜了下來，每次夏瑄寫小說，她就和綠衣一起趴在桌子上看著夏瑄筆下的人物一個個鮮活起來。
第六日到了南陽府才發現原來這時候沒有桐柏縣……不過問題不大，問了那些村裡的老人才知道幾十年前這裡是有的只不過幾經廢立。探清礦脈夏瑄確實不懂，好在隨行的軍匠里有人會，就帶著一萬多軍士滿縣城的找。夏瑄也樂得清閑接著寫小說，其實夏瑄還想寫紅樓夢，但是這玩意怎麼說呢。如果說四大名著是明清文言文中的白話文，那夏瑄寫的就是白話文中的白話文，而且很多地方漏洞百出，不過看小說的人一般也不會去計較那麼多。後世還有人寫什麼八百裡外一槍幹掉機槍手，三分涼薄三分譏笑四分漫不經心，至少夏瑄寫的比這些正常多了。
大軍在軍匠的帶領下一步步的搜索了十日才終於在一個叫朱庄的村落附近挖到了銀礦，你說巧不巧，還是一村姓朱的村落附近挖到，茫茫之中自有天意嗎？
大軍隨即進駐，封鎖了這一帶，村落全部給了安家費后遷到別處。河南三司也各派人前來，派了兩個夜不收連夜去北平報上好消息，然而南京戶部工部的官老爺還是沒來……行吧，夏瑄理解，自己這些人都是騎馬，那些人怕是坐轎。這個時代達官貴人坐馬車的很少，因為馬車是兩個輪子，坐在上邊就算走官道也能把人晃吐。夏瑄就覺得坐馬車還不如騎馬，做轎子夏瑄是受不了那個速度，太慢了，騎著大白馬多瀟洒暢快。
九千瓦剌女子除去有三千嫁給了狼兵，剩下的其實都是奴隸，明朝的戶籍里還是有奴籍的，就比如俘虜，罪犯的家人還有達官貴人的家丁。其他的奴隸和軍士一起每天只穿一件衣服進去挖礦，軍匠也搭起了爐子用灰吹法提煉，每天下值不管是誰都要先搜身免得偷拿了銀子，然而還是有人把一些礦石和提煉好的銀子藏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後世走私海關那些就是跟他們學的吧……
七月底，朱棣的詔書和那些瓦剌奴隸一起來了，夏瑄還驚訝怎麼這麼快，原來是走的運河。這裡連通淮河，走運河甚至比得上騎馬。而那些戶部工部的官老爺也終於緩緩而來，原來是朱瞻基帶著孫若微和這些官員走走停停到處遊玩，他也許也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能探到礦脈而且已經提煉了不少。
領頭的太監竟然是個女真人，頭上梳著鼠尾辮。
「府軍前衛聽旨」
「奉天承運皇帝，封曰：」
這第一句話夏瑄就放心了，既然是封那最少得是個伯。
「府軍前衛北征破敵於忽蘭忽失溫，追至瀚海，后又大破馬哈木於三峽口，為我北征大軍首功。永康侯徐忠每戰摧鋒跳蕩，為諸將先。而馭軍甚嚴，所過無擾。善撫降附，得其死力。率部大破馬哈木，功垂千古，追封『蔡國公』，謚『忠烈』。其子徐破虜亦英勇過人，承襲永康侯，領府軍前衛指揮使，前軍都督府左都督。」
「指揮使塞哈智，接應有功，仍領舊職，賜金一千斤。」
我日！真就賞千金啊！
「指揮使瓦氏，統兵有方，作戰勇猛，敕為廣西都指揮使司指揮同知，領廣西境內各部土司狼兵。」
「指揮使夏瑄，率部直入瀚海，大破瓦剌，封大明瀚海伯，四等奉天翊衛推誠/宣力輔運武臣，賜鐵券，仍任府軍前衛指揮使，賞三千金。」
真就瀚海伯？是了，漢王那個大嘴巴還跟著朱棣呢。而且有鐵券那就是世襲，雖然是最低的四等伯.……
「臣領旨謝恩。」
綠衣已經拿著銀錢上去打賞那些太監之類的，然而他們竟然不要！這就讓夏瑄有點震驚了，太監還有不貪財的？
親軍都督府的任命和兵部的調令也下來了，讓塞哈智和徐破虜入浙江補充兵員並防備倭寇，練習水戰，這是要準備著打倭國了。讓夏瑄和瓦氏去廣西徵召各部狼兵，而且不是徵召一兩個，本來十個千戶所有狼兵11200人，除去將校是一萬整，這次要夏瑄去廣西不僅補充兵員還要再額外徵召五個千戶所！這是快要圖窮匕見了啊，等那些土司手裡再也沒有狼兵的時候就是廣西改土歸流的時候了。
這次可不會再徵召瓦氏的族人了，別說她了，夏瑄都心疼這些子弟兵，現在五千子弟兵就剩了不到2000，其他地方徵召的狼兵倒是剩下三千多。那些子弟兵大多死在了格楞河畔那一戰，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了瓦氏前仆後繼的衝進最中心的絞肉機。
戶部和工部的人接管了礦場，一個個眉開眼笑的看著那些瓦剌俘虜脫光了衣服進去挖礦。這些奴隸就算是藏了銀錢也沒用，他們這輩子都會在這挖礦，河南都司派了六個衛所看守礦場，就近屯墾。
等賞的三千金到夏瑄手裡我才知道，原來金是銅！我要這麼多銅有個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