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寧為百夫長,不做一書生
被抽一鞭子之後夏瑄知道了那個自稱王爺的是朱棣次子朱高煦,那個被朱棣誇作「世子多病,汝當勉勵之。」的漢王。雖然夏瑄總覺得朱棣這句話好像是後世某些公司的空頭支票和畫餅充饑一般。
好吧,漢王確實不是夏瑄一個區區伴讀惹得起的,不過據夏元吉回家時說,當晚,他與漢王就一起被陛下召進宮,朱棣當著夏元吉的面把漢王踢倒在地,錦衣衛真是無孔不入,這都能被朱棣聽了去。
那日過後,夏瑄就每日調戲自己的綠衣,看著她喜歡微紅的臉頰真是一大快事,夏瑄心中雖然還有疑慮,可在夏瑄眼裡,綠衣的身影越來越多的和欣榮重合,尤其是那劍舞的身姿真是一絕,飄若驚鴻,此景只應天上有。
然而,俗話說的好「十世之仇,尤可報也。」對於夏瑄來說,那一鞭子不算什麼,他可以因為漢王的身份忍下來,不記仇,但是綠衣手心的那道疤卻被夏瑄記在了心裡。雖然綠衣經常握劍的手本就不細膩有著許多繭子,可不代表誰都能在上邊留下一道疤痕。
漢王看著夏瑄面帶怒色帶著一個侍女登門卻想不起來他是誰
夏瑄鬆開了綠衣的手,行禮道「家父夏元吉,在下夏瑄,那日於教坊司,王爺抽了在下和拙荊(古代對妻子的謙稱)一鞭子。」
夏瑄正要把身後綠衣拉出來,讓漢王看手心那道疤,卻看到綠衣不可思議的眼神。
漢王不屑的冷哼了一聲,「你今日來是想讓本王再抽你一鞭子嗎?」說完就抬手讓家丁送客。
「綠衣,你先出去。為夫與王爺有話要說。」
綠衣低著頭逃也似的跑了出去,連門都忘記關。
「爾等也下去吧」漢王也屏退了左右。
夏瑄單膝下跪,漢王吃了一驚不知這人想做什麼。
「漢王,王爺你跟隨陛下靖難,南征北戰,在下佩服,一身武藝,弓馬嫻熟自不必說。」
「在下自知無論是身份還是武藝都遠不及王爺,可在下也非是什麼孱弱書生,自己老婆被人打了一鞭子,但凡是個男子就不會咽下這口氣。」
「在下仰慕王爺已久,想追隨王爺,學得王爺的一身武藝和兵法韜略。學成之後在下斗膽想與王爺較量一番以報今日之仇,至於今後,在下寧為百夫長,不做一書生。」
漢王有些摸不著頭腦,可看著夏瑄那一臉認真的樣子還是說道,「好一個寧為百夫長,不做一書生。」心裡卻在想夏瑄是太孫伴讀,太子一系的人,今日投誠說不定日後會有大用。
漢王站起身拍了夏瑄肩膀一下,單膝跪地的夏瑄差點堅持不住變成上輩子犯錯時候最熟悉的姿勢。
「本王原以為你與那迂腐不堪的書生一般無二,沒想到讀書人中竟也能出軍中鐵骨錚錚之輩,我就收下你這個.嗯。」
漢王撓了撓頭「你說我該收你做什麼好?你也有功名,自然不能入軍籍做我的護衛,奴籍家丁就更不行了。罷了,管他那些俗禮作甚。」
「來,先隨我喝酒,這從軍啊,第一等事便是喝酒,不喝酒哪來的鐵膽豪氣,沒有膽氣如何沖陣殺敵。」
喝酒時候夏瑄終於發現了這輩子身體的唯一優點,那就是上輩子的千杯不醉天賦竟然還在。
幾杯美酒下肚,夏瑄也不再端著了,言語逐漸粗鄙,偶爾還拉著綠衣倒酒的手調戲一番。
席間漢王的一個護衛問夏瑄為何堂堂一個舉人非要習武,
「讀書人,何為讀書人,不就是想考個功名當官嘛,還非要搞得自己很高雅,明明就是一群追名逐利之人。做不出李白那等的傳世之作,偶爾蹦出的兩個酸字讓人噁心的想吐。於國,文不能安邦,上任之後全靠師爺輔助。武不能定國不說,反而私下議論陛下北征是窮兵黷武,於國無利。於民,拿著官府發的一月一兩銀子不說還大肆接受百姓投獻,不向國庫納稅,這哪是讀書人啊,這簡直就是蛀蟲,在下雖少年中舉,卻恥與讀書人為伍。」
漢王眼中閃過道道精光,連拍著夏瑄的肩膀說兄弟,這話說得精闢。
這之後,夏瑄就拿到了管家給他的一張漢王的日程表,合著這漢王看著粗俗,卻把事情安排的這麼井井有條,連家丁、兒子們每月操練的日子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夏瑄那日醉醺醺的回府,總覺得綠衣一直不對勁。看她的表情既高興又害羞,把小女兒姿態演繹的淋漓盡致。在夏瑄多番追問之下,她才說少爺方才在席上一直稱呼她為拙荊,夏瑄這才意識到自己忘記了她還是自己的侍女,下意識的就把她當做了劉欣榮。
可那又如何,雖說這個時代尊卑上下分明,可若是連喜歡的人都娶不到那還有何趣味,管她是侍女還是公主,在夏瑄心裡她就是那個小欣榮,自己十世的妻子,這世上自己唯一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