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他曾一劍除妖盡
“該來的終是來了……”
滿臉淡然的老人騎著無精打采的白馬於萬丈高空之上對著天邊那滾滾而來的黑暗默歎道。
“老夥計……或許我們真的錯了，對嗎？卻也難逃因果罷了……”
忽如一瞬，老人滿頭烏黑的秀發自發根慢慢變得雪白起來，最終統統化為銀絲飄蕩，臉上一道道溝壑般的皺紋與斑點都慢慢變淡，渾濁發黃的眼珠亦是開始如深淵般漆黑，無情。
那深深彎下的脊背開始挺直，隻是那白眉未改，好似從一開始，眉毛便是白色的……
片刻，那一大片浩浩蕩蕩如百萬兵馬般的漆黑烏雲已然不過幾裏之隔，騎在馬上的已然成了一名風華絕代，俊美翩翩的白眉男子。
而他身下的那匹白馬，不知何時四蹄皆是升騰起一大團璀璨的黑火，毫無精神的雙眼被猩紅火焰代替，呲哼一聲自鼻孔噴出一大道烈焰，前蹄微抬，已經做足了準備。
“我從未覺你又何錯，也許那王朝本身就是一個錯，否則我並不會追隨於你……”
那白馬發出清晰靈動的人聲，字裏聽不出任何感情，那俊美的墨袍男子聽後哈哈一笑道：“若是這便是最後一戰，你也無悔？”
“無”
已經殺至眼前的黑霧茫茫無邊，給人異常沉重的壓迫感，方圓數公裏內皆被黑霧籠罩，蔓延之處，妖獸遍地，生機全無，幹裂的地麵，枯萎的大樹，幹涸的大江，崩塌的山峰，唯獨那俊美男子腳下的一處村子外圍在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罩，牢牢的抵禦著法陣外密密麻麻令人眼花繚亂的數千凶獸狂潮……
”好師弟……讓我找的好苦啊……”
茫茫黑霧已經將天地籠罩，那男子置身於黑霧之中，耳邊不斷傳來驚心的怪叫，慢慢，黑霧之中突兀的出現一團模糊的身形，隻有兩處猩紅的光芒可見，當其慢慢走進才發現，那團模糊的身形肩膀上正站立著一隻烏鴉，眼裏紅光閃爍……
“舊朝傾塌，星路緣盡。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嗎？為何還如此煞費苦心來尋我這廢人？”
男子輕笑一聲，眼神盡是淡然，也許灰暗。
“小師弟……李……李道成！道成……道成……有你吾道難成！”
那身形突然走到李道成馬前停了下來，饒有興致的盯著那匹白馬沉吟道：“踏星一族……分支……亦或是王者？”
“哈哈哈……你從那個地方帶出來的東西……你居然還加以封印……可惜了……還未成長便已到了盡頭……”
那白馬身體開始變得躁動起來，身體上出現了一層朦朧藍芒，好似有星河流轉，星辰運行，可這一切不過是幾息，李道成輕輕拍了一下馬背，如此異象便消失了……
“你我不過同為慘敗之人……”
李道成眼神冷漠下來，身上那弱的可憐的氣息好似一瞬間解開了枷鎖一般頓時間變得深不可測！單單是那氣息，便讓人頭疼欲裂……那腳底下數不勝數的妖獸狂潮亦是不斷成片成片的倒下，可還是有源源不斷的凶獸從外界湧入……
“嗬……沒想到這麽多年了……你還是一點沒變呐……”
模糊的身影嗤笑一聲，逐漸顯露了真容，身披黑羽長袍，額頭上橫著的那一道十分明顯的疤痕一直蔓延至右耳，如黑夜般的眼眸看不到一絲感情，隻有肩頭的烏鴉發出來幾聲怪叫，好似那聲音本就從烏鴉嘴裏說出來的一般，那男子的薄唇並未張開半分。
“暗鴉……虛無涯……”
李道成左手掌上浮現出一杆長槍，卻是簡樸至極，老朽殘破的木棍卻流轉著可怕的氣息，那半截斷裂的槍頭依舊鋒銳無比，其中似乎還有絲絲混沌氣息繚繞……
“這也是從那個地方帶出來的？哈哈哈……還是小師弟你最懂我……虛靈子……”
虛無涯肩頭那紅顏烏鴉張了張漆黑的喙便有人聲傳出……
“那得看你有沒有命拿了……”
李道成麵無表情的持長槍自腳下輕輕一劃。
“……”
“為何村子外如此吵鬧……”
百般無聊的李華凡躺在草地上嘴裏還叼著一根狗尾草正悠悠閑閑的嗮著太陽，隻不過村子外那白茫茫的一片似乎非常吵鬧，沉悶的轟隆聲，似乎還有慘叫聲……
“真是奇怪……”
“他還好嗎……”
坐在河邊的姑娘依舊遙望著天邊，身旁的籃子卻是盛滿了桃花。
躺在悶熱房間裏安詳沉睡的劍塵夢眉頭正一點一點皺起，身體上似乎有藍色能量流轉，在與另一股熟悉的氣息發生共鳴……
“……”
木生城之中的論劍選拔大會上，李鐵柱頭上正頂著一個發了瘋的男子，李鐵柱的耳朵被當做韁繩一般被揪的通紅……
“啊啊啊老子他媽跟你拚了！”
再也受不了如此折磨的李鐵柱對著自己頭上就是一拳！灌滿風雷勢如驚雷般的一拳直接將騎在自己頭上的蔡虛坤打飛出去數十米遠！
“嗷嗚……呃……啊啊啊”
躺在地上身子弓起如一隻大蝦般的蔡虛坤已經狼狽的不成人形，正捂著襠部發出非人的慘叫聲……
“糟了……夢哥還等著陰元丹！”
待到日暮之時，李鐵柱才悚然醒悟，自己這一番折騰竟然廢了不少時間！想到這裏，內心一陣一陣的不安傳來。
“從木生城飛回去至少要兩個時辰……若是有飛劍……也許隻消幾柱香！”
李鐵柱突然想到上次曾體驗過一把飛劍……不僅對靈能消耗極小，且速度非常可觀！
“不過該去哪裏找那麽高品階的飛劍呢……”
李鐵柱在擂台賽來回度布，甚至忽略了台下裁判的判決聲以及人群當中的驚訝與歡呼……
“有了！”
李鐵柱突然間茅塞頓開，三兩步走到正渾身顫抖的蔡家公子身前居高臨下的問道：“我很欣賞你，做我的走狗如何？”
蔡虛坤突然間停止了抖動與慘叫，那眼神也逐漸清明起來，滿臉灰塵的美臉難以置信的盯著李鐵柱……
一時間，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
“而……搞錯了，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非常欣賞你的才華才留你一命，如果你想變得和我一樣強到離譜……那還等什麽！你進我宗，我直接封你為大長老，如何？”
說罷，李鐵柱轉過身去，身體之外有數百道透明飛劍繚繞，吹得塵土飛揚，在殘陽的照耀下無比霸氣……一派強者風範！
“我……”
蔡虛坤的嘴唇上下蠕動著想要說些什麽，卻又放棄了，隻是艱難的站起身顧不得身上的塵土跌跌撞撞的想要跟上李鐵柱的步伐，卻是隻不過走了幾步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再難起身……
“傻孩子……那是仙人……聽說能在高高天上飛呢……”
那婦女背著行囊並沒有太多的感情，隻是平淡的回答。
“我以後也要成為很厲害的仙人！”
一臉期待的小男孩掙脫了婦女的手，跑到路上張開雙手蹦蹦跳跳的模仿著在天上飛的樣子。
“塵一……一定會成為很厲害的人……”
那婦女突然怔了一下，隨後啞然失笑道。
“……”
“媽耶……這TM……”
耳邊呼嘯的風聲，巨大的氣流甚至要將李鐵柱整個人吹下來，現在李鐵柱便是趴在飛劍上四肢緊緊纏繞著飛劍生怕被大風刮下來……
隨著景色變得熟悉，標誌性的山峰也開始出現，李鐵柱竟然看到遙遠的前方竟然有些昏黑，自己的內心也開始愈發不安起來……
“……”
茫茫黑霧之中，仿佛讓人置身黑夜一般，隻聽見黑霧內有驚天碰撞聲，嘶鳴聲，以及烏鴉叫聲不斷傳出……時而閃爍的白光給予了綿延數裏的黑霧一絲光芒。
“結束吧……”
俊美淡然的李道成雙手持殘強，手上的血液滑落在木棍槍身之上激發一陣共鳴，槍頭之上的混沌氣愈發濃厚，竟然硬生生凝聚成完整的槍頭！
劃破天地的一擊，將黑霧盡數驅散，腳下大地被劈出一道深不可測的巨大裂縫綿延數十裏！
很快，那黑霧又重新凝聚，籠罩了村子周遭數裏……愈發猖獗的妖獸已經將法陣啃的黯淡無光……
“第一，想入我門，先改邪歸正，第二，若是有緣他日相見可告訴我答案，不必於此刻糾結！”
背對著蔡虛坤的李鐵柱一邊慢步離去，一邊高高舉起兩根手指大聲道，隨後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木生城內依舊沒有什麽變化，日落或是日升，酒館的門總會開著，橋邊亭台，城牆上下，從不缺乏孤獨的行者，帶著無人問津的故事與經曆，訴於酒聽，隨風傳承……
抱著一壇酒從欲仙閣內出來的李鐵柱臉上還多了兩個吻痕正一臉傻笑的喝著酒，一邊跌跌撞撞的在夕陽下拖出長長一道影子穿過大街小巷，直出城門.。
“不過是一會的功夫，曾經令人向往的地方卻變成了酒館……嘖嘖嘖……”
木生城外，李鐵柱仰頭喝幹了酒壇子裏最後一口清酒，感歎一番便“啪”一聲摔碎了酒壇子，用寬大的袖口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踏上一柄正逐漸放大的金色飛劍，便成了一道炫目流光出現在天際……
“媽媽，那是什麽呀……”
一臉長得圓滾滾樣貌可愛的小孩童欠著一位婦女的手指著天邊那一閃而過的金光疑惑又稚嫩的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