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醉半醒兩人交心,深夜對話又起波折
漸漸地,懷中嬌小的女孩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變成了一個曲線玲瓏有致,線條優美,活色生香的玉人。
這一回,她的衣服沒有被生生撐爆,而是隨著她身軀的變化,變成了貼合身線的緊身衣。
兩人漆黑濃密的長發交織,散亂一地,像是傾瀉了一地的纏綿旖旎。
夜華的目光落在玉人身上,滿是貪戀。明知如此太過沉迷不妥,卻依舊無法自拔。
只是他還沒有看夠,人就已經被推開。
「老實交代吧,這到底是是怎麼回事?」蘇醒的長歌滿臉的陰沉,踉踉蹌蹌地站起身來,捂著腦袋,兇巴巴地瞪著夜華。
她胸前的波濤隨之涌動,分外惹眼。
這小子是不是又想對她幹什麼壞事?!
夜華只一眼,便戀戀不捨地挪開實現,不敢再看。怕惹急了她。
也不想騙她,垂眼只道:「你那日在弱水河畔,被東皇鐘的爆炸擊中,暫時性失憶,變成了五歲幼童。」
聽夜華這麼說,長歌的表情似乎並不是很驚訝。只聽她又問:
「那現在是怎麼回事?」
「你喝醉之後,就會短暫地恢復記憶,身體也會暫時性地復原。原因暫時還不知道。」
「多久了?我幹了些什麼事?」
長歌坐在一旁的蒲團上,靠在桌案,一手支著腦袋,一手放在桌案,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桌面。
如玉蔥白的手指,根根分明,指甲圓潤,指尖透著淺淺的粉,單隻這玉指,便教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已經一年多了,你和我一起,將翼族與鬼族的地盤,納入了天族治下,你剛剛一舉平定了長海的鮫人叛亂,並且,驅虎吞狼,掃清了水族的舊勢力……」
長歌聞言,微微一笑。果然,果然是自己會做的事。
只是終究還是要順了那狗天道的意啊……
狗東西……狗東西……遲早有一天……
等著,等她變成屠龍勇士……
「你剛從凡間回來,你說,凡間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過不了多久,就會走向星辰大海的征途。」
這可真是個意外之喜了。原本她是有這麼點意思,卻沒有抱很大的希望。
沒想到啊,那個叫姜伯懿的孩子,竟然……
哈哈哈……好,很好!
長歌聞言,薄薄的唇角泛起一抹淺淺的笑,身上的不悅與陰沉一下子消散了。
說到底,她還是信夜華的。雖然失憶,但自那之後,一切都進行得非常順利,沒什麼不高興的。
暖風盈盈之中,她笑容燦若春花,容色熠熠生輝,剎那間令天地失色。
在看到她這樣的笑容那一瞬間,夜華腦海里突然浮現出另一個長歌的身影。一時間愣住了。
陌生的記憶里,長歌手持血色橫刀,迎風而立,緋紅色長袍與馬尾長辮隨風獵獵飛舞,驀然回首,便是這般絕美耀眼的笑容。
燦爛又驕傲,如東升旭日,美到令人不敢逼視,卻又不忍移開視線。
這是從不曾見過的場景。
那柄血色橫刀,夜華從未見過,而她也從未穿過純緋色長袍,也從未將長發束起過。
是什麼時候,在哪裡見過呢?
「看來,我失憶了並不是件壞事。這段時間,勞你照顧我了。謝謝你。」長歌此時的謝意是真心實意的,不摻一絲假。
夜華對上長歌那雙滿是星辰的鳳眸,也笑:「你我之間,何須言謝。」
有心也好,無意也罷。從小到大,都是他對不起她在先。
「過去的事,是我任性了。我不該遷怒你,一直以來,謝謝你的包容,讓你受委屈了。」
這些話,長歌一直很想告訴他,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
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天道的意志,和夜華又有什麼關係呢?遷怒了他那麼久,已經夠了。
「不會,我沒有覺得委屈。倒是你,一直以來,委屈你了。」夜華雙手放在膝蓋上,悄悄握緊。
不知怎的,他見到長歌這副誠懇歉然的模樣,半點沒有欣喜和寬慰,只覺得她離自己太遠,於是,心弦微顫。
長歌聞言,輕笑出聲,她鳳眸彎彎,笑道:「那確實挺委屈的。不過那不關你的事。」
這彎月鳳眸,波光流轉,是道不盡的寫意風流。
無怪乎從前她雖然個性冰冷,卻仍有不少天族私底下聚集在一起,偷偷垂涎她的容顏。
夜華近乎貪婪地注視著她,目光灼灼,嘴角止不住上翹。
長歌與他雙目相對,竟有些吃不消,默默移開了視線,神色依舊鎮定,只聽她說道:
「夜華,一直以來,你都很優秀。在你監理朝政的數萬年來,各界一直相安無事,你功不可沒。你的優秀,四海八荒的人都看在眼裡。」
「你又擅長物盡其用,人盡其才,看人的眼光極准。」
聽到長歌的讚賞,夜華像是飲了醴泉,滿心的歡喜,眼神也雀躍起來。
「所以,我希望你幫助我,站在我身後,無條件支持我,做我背後的那個人,可以嗎?」
來吧,幫助我,幫助我成為龍,再去屠了那條攔住我的惡龍。
夜華正要張口答應,卻見長歌身子一歪,如玉像傾頹。
夜華連忙扶住了她:「糖糖,糖糖?」
「傻糖糖,何須多問,我自會在你身後。」
*
入夜之後,夜華把長歌送回了昭仁殿。
皎潔的月光總是過分偏愛著她,寧可透過窗紗,也要流連於她的臉頰。
是白玉生煙,是氤氳朦朧,是至靜至美。
夜華輕手輕腳地把人放在榻上,為她蓋上輕紗的薄被。不經意瞥到她紅潤粉嫩的唇,夜華一時口乾舌燥。
或許是怕自己做出點什麼無恥之事來,夜華豁然起身,離開了寢殿。
臨走到門口,夜華抬眼望了望那一輪亘古不變的明月,莫名又想起了長歌如玉的容顏。
耐不住又折返回去,低頭彎腰,一寸寸靠近。
他的呼吸漸漸變得粗重,與她清淺蘭香的呼吸交織,一寸寸,近得幾乎看得見她臉上的絨毛。
就在這時,長歌眉間銀月光華一閃。
一道月輪飛躍而出,飛到了屋外。
夜華一頓,收斂神色,追了上去。
就在夜華追出去的那一瞬間,躺在榻上沉睡長歌忽然睜開了眼。
昭仁殿後花園的銀杏樹下。
夜晚的銀杏樹依舊散發著星星點點的熒光,樹葉不是平時的金黃,也不是翠綠淺綠,而是暗光閃爍的紅。
白衣白髮的絕美女子,一臉譏誚地望著追上來的人,開口道:「你可真是痴心妄想……」
「與爾何干?」來人面色陰沉,眼底暗潮湧動。
「你我的交易已經完成,你何時兌現諾言?」
「已經完成?你莫非以為,如今的一切,都是你的功勞?」
「難道不是?」
「如果不是我引她去凡間,事情怎會發展得如此順利?」
「呵……」來人低聲冷笑,厲聲質問:「如果不是你急於求成,在東皇鍾內做手腳,她怎會受如此重的傷,竟還敢提交易?」
「受傷?哈哈哈……你讓她受傷的次數還少嗎?滑天下之大稽,她如今受的苦,都是因為誰?!」
「……」來人沉默不語,半晌,只道:「你我的交易是否完成,由我說了算。我奉勸你耐心一點,沒有壞處。」
「那我也奉勸你一句,收起你對主人的骯髒心思,你不會有好結果的!」
對方冷笑:「這與你何干?!」
夜華剛追到銀杏樹下,只來得及看到一抹白光閃過,銀杏樹竟下起了粉色的葉雨來,神思一時有些恍惚。
等回過神來,他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
明朗的月光,照在他身上,一半是清朗無雙,一半是幽夜冥冥。
昭陽殿內,長歌重新閉上了眼睛,唇角帶著一抹笑。
一身夜色的夜華沒有回洗梧宮,卻是回了長歌的寢殿,遠遠坐在桌案前守著。
只是怕她半夜出什麼意外,或者起夜口渴,他守著,也好就近照顧。
遠處的香爐里,瑞腦還未燃盡,裊裊青煙徐徐升騰。
一襲玄衣的夜華,支著腦袋,目光落在床上躺著的長歌身上,只希望時間過得慢一點。
歲月靜好,你我安和。
朝堂的勾心鬥角,案頭理不完的公務,此時都煙消雲散了。
他此時只想好好睡一覺。
於是,不知不覺間,慢慢趴在桌案上睡著了。
月上中天之時,寢殿里只有兩個平靜舒緩的呼吸聲,一個微粗,一個纖細。
就在這時,長歌緩緩睜開了眼。
她悄然起身,一步步走到夜華身側,一柄泛著寒光的匕首悄然滑入掌心。
夜華睡得很熟,似乎夢見了什麼。時而長眉緊鎖,時而修目舒展,時而唇角含笑,偶爾竟還會臉紅。
森冷的刀尖已經遞到了他脖頸細薄的肌膚,他卻一無所知。
「糖糖……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幫你。」
沙啞的囈語在空闊的寢殿內回蕩,長歌像是恍然被驚醒,猛地收回了匕首。
我剛才……到底在做什麼?怎麼會想要殺了他?疼他都來不及,怎會想殺他!?!
這根本不在她原本的計劃之內!
電光火石之間,長歌突然想起了那個綁定在自己腦海中的系統,以及那個分明早已背叛了自己的雪月輪。
難道說,就算炸毀原本的軀體,以功力重塑自己的肉身,也無法擺脫狗天道的控制嗎?!
長歌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敗,落寞地跪坐在了地上。
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不,不對。她剛才檢查過神府。
那個系統與自己的契約,已經在那場毀天滅地的爆炸之中,隨著自己割裂出去的那部分神魂一起炸毀,連渣都不剩下了。
唯一可疑的對象,應該就是雪月輪了。
是雪月輪。用了眸中方法,短暫地取得了長歌新身體的控制權。
長歌蹲下身來,輕輕推了推夜華。
「醒醒……醒醒!」
「嗯?」夜華茫茫然抬起頭,一雙深邃漂亮的長目里蒙著一層夢境的迷霧,他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糖糖……」聲音低沉沙啞,竟罕見地有些慵懶性感,他伸手將長歌攬入懷中,倒下躺好:「好睏,睡吧……」
長歌被整個包裹著,呼吸間全是夜華身上淡淡的暖香。明明是老成持重的人,身上的香卻是清淺溫暖的類型。
察覺到不對的長歌,抬手將匕首扔了出去,精準地扎中了香爐中燃燒的火星。
這香,有問題。
「夜華,醒醒,快醒醒……」
夜華卻像是睡死了似的,喊了他半天,都沒有回應。
長歌嘆了一口氣,算了。
從神府空間里拿出錄音筆,把自己要說的話錄了進去,放在了夜華手裡。
長歌宿醉,頭還是有些昏昏沉沉地,加上殿內香料的味道影響,瞌睡越發濃郁。
可她卻不敢睡著。怕一睡過去,雪月輪就會趁虛而入。
奇怪。
雪月輪與狗天道的目的,不是一樣的嗎?
為什麼要動夜華?
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