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入凡間遇少年,法力全失無奈何
伸手拿過酒罈,長歌拍開封泥,一股清冽梅香撲鼻而來。
冰冷的透明的酒液入喉,一股清冽梅香彌散開來,劃過喉嚨進入是到后漸漸回暖,回甘,入腹之後,一團溫暖的火焰漸漸燃燒,溫暖的洪流擴散開來,整個人彷彿沉浸在梅香四溢的雪中梅林,甘甜清冽久久不散。
長歌一邊小口喝著酒,一邊整理最近一段時間的思路。
以「系統」給任務的趨勢,以及她在凡間那靈光一閃的發現,很顯然,本世界的天道所圖甚大。
該如何擺脫這個該死的,無處不在的天道,拿到屬於自己的自由,順便狠狠地教育一下這個狗天道,長歌心裡已經有了思路。
其實早就說過的,不是嗎?
「若是他心有所愛,便毀了他的所愛;若是他心有所恨,便幫助他的仇敵;他想要的,必叫他求而不得,他不想要的,必叫他永遠擺脫不了!!!」
不,這還不夠。這世間,最殘酷的不是永遠得不到,而是曾經得到了,卻失去了,並且再也得不到!
這酒酒勁不烈,卻很容易上癮,一不小心就見底了,後勁還挺足的,長歌搖搖晃晃地直起身,竟有些頭暈。
醉眼朦朧之間,長歌一腳踩空,竟然就這麼直直地向下墜落。
失重的感覺讓她有些上癮,宛如生出一雙翅膀,借著風在空中自由翱翔。
只是快樂總是短暫的。越來越快的下墜速度讓長歌意識到自己得快點把騰雲術用出來,不然就算她是個神仙,也得摔成肉餅。
怎麼回事?!無法調動法力?!
長歌悚然而驚!果然不能隨便吃別人給的東西!是桑籍還是夜華?!
她只覺背部一陣劇痛,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喂,醒醒,醒醒!」
少年的聲音耳邊炸雷似的響,長歌皺了皺眉,睜開眼,頭疼欲裂。
「唔……」揉了揉太陽穴,長歌看到了眼前這個少年。
皮膚漆黑,臉瘦得脫相,一雙眼睛大得出奇,身上只有一件破破爛爛,半干不濕的短褐,頭髮亂糟糟一綁,還是濕的。
他手裡端著一碗水,碗破了個大缺口,水是半濁不清的。
「阿兄,她醒了嗎?」一個脆脆的聲音聲音從身後傳來,一個七八歲的女孩,摸摸索索地走了過來。
女孩也是一樣的一張黑漆漆沾滿污垢的臉,一雙大眼睛黯淡無神,一條腿還瘸了,小手瘦得像是雞爪。
她臉上卻帶著笑容,很恬靜。是個小瞎子,還是個小瘸子。
「剛醒,」少年臉上沒有笑,把碗遞到了長歌面前:「喝點水吧,你燒得厲害。」
長歌喉嚨正幹得冒煙,伸出手,接過了碗,咕嘟咕嘟地喝掉了這碗水。喝完回憶起少年沾在水面的黑色大拇指甲,也晚了。
「謝謝。」聲音一出口,長歌就發現了不對。這不是她的聲音。這聲音嬌軟柔媚,細聲細氣地,和她本來的聲音半點相像也無。
長歌立刻看了看自己的手:嬌軟纖細,嫩得像是能掐出水,和她原本的手也不像。
難道說穿越了??!
「婉柔姐姐,你還好嗎?」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拉了拉長歌的衣袖。
錦緞紗衣,花紋精緻,這是大戶人家才能穿得起的衣服。
「我……」長歌實在頭疼得厲害,腦子都有些迷糊。但很顯然,著小女孩和少年認得原主。
「醒了就快回家去吧,我家可請不起大夫,養不起你。」少年收起那隻破碗,用起了膩的袖子擦了擦碗,面容冷漠地說。
「家?我家在哪兒?」長歌靠在破土牆上,唇色發黑,臉色發白。
「婉柔姐姐,你家就在十裡外的清溪鎮呀,你不記得了嗎?」小女孩歪著腦袋,疑惑地問。
「我……暫時還不想回去。」現在渾身酸痛無力,腦袋針扎似的疼,想回去也難。更何況那也不是她的家。
「你不想回去想去哪兒?」少年豎起了眉頭,聲音不快:「貴人好了就快點走吧。」
「哥哥……你別這樣,婉柔姐姐以前幫過我們呢。」小女孩拉了拉少年的衣擺,小聲說。
少年白了長歌一眼,披散了頭髮:「要不是看在以前的份上,我才懶得救她……哈欠!」
「咕咕……」「咕嚕嚕……」
小女孩和長歌的肚子同時叫了起來。
少年看了兩人一眼:「我去找吃的,妹妹,你不要亂跑。」
說完,少年踩著草鞋,離開了這個破屋子。
小女孩對著長歌的方向笑了笑:「婉柔姐姐放心吧,我哥肯定會找來吃的。」
她摸索著手邊的茅草,手指靈活地翻動,開始用茅草編織什麼東西。
一開始看不出是什麼,只看得見滿是老繭和傷口的粗短手指在茅草之間來回,很快,一隻活靈活現的蚱蜢就出現在小女孩的手中。
她用牙齒咬掉多餘的草頭,又摸了摸整隻蚱蜢,眼角眉梢都是成就感:「婉柔姐姐,這個送給你。」
說著,她把草蚱蜢遞了過來。
長歌伸手接過,很精緻,很逼真,像是工藝品:「你做得很好看。」
「我阿兄也這麼說,嘻嘻……」小女孩羞澀一笑,又開始編織,黑乎乎的小臉上是全然的專註,她全神貫注地編織著手裡的草蚱蜢,像是傾注著她的心血。
「編好拿去賣嗎?」長歌覺得頭疼緩了許多,也撿起了幾根茅草,開始學著編織。
「是啊,我多編一些,阿兄明天就可以拿去市集上賣,就能換大白饅頭吃了……」女孩的臉上充滿了對白饅頭的期待,整張小臉都在發著光。
長歌望著她的小臉,有一瞬間的出神,目光不經意落在了她的腿上,那條小腿以詭異的角度曲折著,骨頭已經長歪了。
「你的腿是怎麼斷的?」
小女孩的臉變得暗淡起來:「不小心擋了貴人的路,被撞的……」
長歌抿了抿唇,將目光移開,低頭,手指飛快地翻動。草蚱蜢,她是折過的。稍稍回憶一下,就想的起來。
「嘶……」茅草鋒利的鋸齒割傷了嬌嫩的手指,長歌將手指含在了嘴裡。
「婉柔姐姐,你沒事吧?」聽到動靜,小女孩連忙轉過臉來,關心地問。
「沒事。」長歌吐掉了鮮血,編織的後續工作收尾,一邊問女孩:「你只會編草蚱蜢嗎?」
女孩聽到長歌這麼問,小臉又一次暗淡下來,只聽她有些哽咽又有些慚愧地說:「……我阿爹只教過我這個……」
「……」長歌手一頓,覺得自己問這話真是多餘。明明已經看見她開始編織第二隻一模一樣的蚱蜢。
「我教你折別的。你想折什麼?」
「真的?!我想折小狗,毛茸茸,暖呼呼的小狗。」小女孩爬了兩步,湊到了長歌身邊,興奮地說。
女孩身上傳來一陣酸臭味,很是有些日子沒洗澡了。沒爹沒娘,半大小子的哥哥帶著她,能收拾得像個人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平日里潔癖到令人髮指的長歌,此時卻好像選擇性眼瞎鼻子嗅覺失靈了,半點反應也沒有。
你這個要求我很難辦啊。長歌覺得自己的頭又有些疼了。
長歌抬眼,看到了牆垣上長的香蒲,眼睛一亮。從地上慢慢爬了起來,走過去薅了一把,就有了一捧的「毛茸茸」。
「把香蒲花和茅草一起編……」長歌握著女孩的手,手把手地教她折小狗。
女孩黑乎乎的小臉有些紅。婉柔姐姐身上好香,手好溫暖,軟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