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靜止與運動
一場秘密的協商在「夜色」夜總會悄然進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陰謀的，只是看誰撒下的更大。
離開「夜色」夜總會後，王峰直接回到小別墅，幾波苗疆的護衛輪二十四小時輪流守在附近，即使已是深夜，王峰依舊能感應到他們認真的巡視。
「還真是盡職啊。」
嘆了一口氣，王峰走在別墅的小路上，那棵大榕樹似有人影晃動，催動裂瞳拉近視野，月色似水撒下，一人在輕盈舞劍，細長的苗.刀隨著人影舞動，好像游蛇般。
「回來了。」
禾瓜涼收起長刀，一句該是疑問的話硬是被說成陳述語氣。
「恩，這麼晚還沒睡？」
「睡不著，擔心你的安危。」禾瓜涼道。
「額……謝謝。」王峰愣了一下，還真是有心啊，這句話似乎已經很久沒人和自己說了，心底一陣暖意，不過禾瓜涼下一句徹底失去原本的韻味。
「你要是死了，我的任務就是失敗。」
「你這句話其實可以藏在心裡的。」王峰無語，好好的氣氛硬是被破壞。
「所以我決定現在就教你基本的刀術和格鬥。」
「沒問題。」
原本有些疲憊的王峰頓時來勁，金庸古龍寫下小說，武俠風靡整個華夏，哪個少年沒有一個劍客的夢，雖然王峰是一位修者，也只是空有一身強悍內氣，劍術武功之類的壓根不會，所以才越發想要學習。
禾瓜涼的刀術王峰是親眼目睹，在苗疆時若不是仗著修者的修為，恐怕遠遠不是她的對手。
「在此之前我想說的是，刀術最基本的理論，同樣也是最重要的法門。」禾瓜涼說著，拔出苗.刀刷的一聲從空中落下，然後突然懸停在空中。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刀術也是如此，任何所謂的刀術最後的目標都是擊敗對手，以最短的距離最強的力量最快的速度出擊。
最短的距離在戰鬥中千變萬化，刀術則是融合先輩們的經驗總結出來，應對不同局面出擊最短的距離。
最強的力量是日積月累的鍛煉，因為你是修者，這點已經滿足。
我現在說的是最快的速度，速度既是指運動，運動與靜止是相對而言，只有掌控相對的靜止，才會領悟絕對的運動，刀術的基礎指的就是靜止！」
刀術的基礎？
期初還不知所以然的王峰，瞳孔分裂注視禾瓜涼手裡的長刀時，突然雙眼一亮，相對的靜止！
若是以地面的一顆石子作為參照物，那麼禾瓜涼手裡的長刀自始至終處於絕對的靜止！
「原來如此。」王峰點點頭感嘆，即使禾瓜涼正在說話，其他部位也有動作，唯獨長刀絕對的靜止在半空，沒有絲毫移動。
「靜如處子，動如脫兔，指的就是這個意思。」禾瓜涼將長刀拋給王峰。
王峰接過長刀，但當王峰平舉在空中的時候，立即就察覺，手臂的肌肉在不由自主的顫抖，不是身體的疲憊，也不是精神上的壓力，而是肌肉本身自動的顫抖，在裂瞳的注視里分外明顯。
「相對的靜止？」
王峰高中成績雖然不優異，但是基本的物理知識還是清楚，世間萬物處於絕對的運動中，靜止只是相對而言。
「恩，要想做到相對的靜止，必須學會掌握肌肉的每一絲脈動，只要做到相對的靜止，出刀的瞬間才會掌握絕對的運動。」
禾瓜涼淡淡微笑，顯然她對王峰的領悟還是比較滿意的，繼續提醒道：「人體內部的肌肉自動抽動是無法避免同時也是無法控制的，訣竅就是適應，清晰地感應肌肉的抽動，再自動引導其他肌肉抽動抵消，從而達到靜止。」
禾瓜涼親手幫助王峰調整握刀的姿勢，王峰嘴裡喃喃念叨靜心訣，心境平穩下依靠內心去感應手臂的肌肉動態。
良久后王峰徹底了解到手臂每塊肌肉的自主抽動，雖然細微到用毫米形容，每次的頻率都清晰感應，他開始試著在某部分肌肉抽動時，主動引導相反部位的肌肉抽動，剛開始極為不適應。
隨著裂瞳注視下，長刀在空中相對地面產生絕對的靜止，王峰才慢慢學會適應。
「你們的刀術叫什麼名字？」掌握到技巧后，王峰開始學著讓身體到達潛意識的學習。
禾瓜涼顯然格外驚愕，沒想到王峰能如此之快做到，苗疆像她這樣從小學習刀術的人，也要花上幾個月才能真正做到。
「苗.刀十二式，這個不能教你，我只會教你基本的刀術和格鬥。」
禾瓜涼立刻回應，提到刀術和長老，她的目光變得異常的閃亮，「先輩們歷經千山萬水前往苗疆，與野獸爭奪地盤，用血與汗總結出苗.刀十八式，全心學習是我們的使命。」
「又是使命，怎麼和蠱女一個想法。」王峰聳聳肩。
禾瓜涼瞬間沉下臉色，「成為蠱女是一種榮耀，同樣學習苗.刀十二式也是如此，為了這份榮耀和使命，我們可以付出一切。」
「錯！」王峰放下長刀，目光中帶有異樣的色彩，「如果你這樣想的話，所謂的蠱與苗.刀將不是榮耀，而是束縛。」
「我知道你是一名中醫，因為中醫是華夏先輩總結出來的醫術，所以你會學中醫而不學中醫，你的想法和我們一樣。」禾瓜涼反駁道。
「又錯！」王峰的語氣毫不示弱，「我不是一個封閉迂腐的人，不會認為華夏傳統留下的東西都是正確的，長辮子裹腳布就是敗筆。
我之所以認同中醫，是因為它能救人，能保護我深愛的人，而西醫遠遠比不過中醫，五千年的文化底蘊以及先輩們總結出中醫理論，不是一群所謂的科學家利用顯微鏡化學元素所能推導領悟的！」
「真正的榮耀與使命，不應該是當做榮耀和使命去繼承，而是用來守護深愛的人，深愛的家園！這才是真諦，正如你的苗.刀不是使命，而是你發自內心去守護親人朋友的心！」
禾瓜涼的心在顫動，那堅定深沉的目光是如此的似曾相識，這一刻記憶如決堤的洪水，她終於想起，那是兒時父親面對狼群時的目光，堅定到世間一切無法撼動！
她突然感覺從小到大堅守的使命完全是種錯誤，因為學習苗.刀十二式是使命，所以必須去學，因為保護一個人是使命，所以必須要去保護，從某一時刻她早已成為所謂使命的傀儡。
「苗疆的使命？禾瓜涼，現在我告訴你，使命是心不是使命本身！」這是天才蠱女青兒叛離苗疆時說的話。
「禾瓜涼，你贏了，你的刀術因為苗疆的使命成為第一，但是因為使命你的刀術永遠會停留在這個境界，因為你根本不理解使命的含義。」這是她打敗禾乞慕雨時，慕雨平淡所言。
新一輩的年輕人中，苗疆出現三位天才，天才蠱女離開了苗疆，被稱為全才的慕雨甘願守在苗疆邊界，她們兩個人成為苗疆人眾皆知的人物，曾經的刀術天才始終得不到認可，似泯然眾人矣，留在長老身邊成為侍女。
「早點休息，我明天教你其他的東西。」禾瓜涼皺緊眉頭，目光恍惚地走進房間里。
「額……」
王峰覺得自己說話的語氣似乎重了點，見禾瓜涼已經離開，也不好繼續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