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裴仙子這是何意?」
「無他,」
「帝後娘娘說,若她同帝君在戰場上辦喜事,正好親手殺一兩百個魔頭為大家助助興。」
「帝後娘娘請我代問諸仙,」
「大丈夫當馬革裹屍,
醉卧沙場。」
「她雖身為女子,
然,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都說女子不如男,便用她這一腔熱血告訴眾仙家,什麼叫做巾幗不讓鬚眉。」
「慶功酒已經準備好,大家是想在這裡喝,還是戰場上喝?」
「帝后都這麼說了,」
在場地位較高的一個女仙說,
「眾姐妹,我們還在這裡幹什麼?」
「是啊,」
另一個女仙笑意盎然,
「打仗的事情讓我們來,將來孩子讓仙君去生,大家覺得可好?」
「哈哈哈……」
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在人群間響起,不知在場的鶯鶯燕燕,待戰後還能回來幾人。
「所以,阿璃她把婚禮辦成了大型徵兵現場?」
「徵召的還都是些女兵?」
「帝后的確有有自行徵召衛隊的權利,」
裴棟面對鏡后的帝君無奈的說,
「陛下這個規定還是你下的旨意,衛隊的人數上限並沒有多做規定。」
「自然無需設置上限。」
文曜帝君抬起批改公文的頭,對著鏡子說,
「但凡有實力養人,都缺軍費錢糧,就算放著給她名額,她養的起嗎?」
「問題就出在這裡,
那香蓮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沒想到執行帝后的命令強硬得連一點餘地都沒給自己留。
那可是帝后的陪嫁,
她家公主的全副身家!
一板一眼,
執行得完全不打折扣。
在場的人只知道,
為了支持帝君,
也為了眾仙來有所值,
帝后當場把自己所有的嫁妝在眾仙人的面前拍賣。
說是要一件不剩,連個紀念物都沒有給自己留。
並事先言明,所得費用全部充做軍費,盡皆用於對抗魔族。」
「她的嫁妝當著全拍賣掉了?」
「連典庫都沒做,直接照著嫁妝單子按順序拍賣。」
裴棟笑著說,
「鳳后一定想不到她暗地裡剋扣孫女嫁妝,欺負帝後人小眼界淺。
卻沒想到,
帝後娘娘直接將她的這份心思明明白白的展現在了大家面前。」
「現在很多仙家就在議論了,」
「九重天的聘禮,嫁妝單子上一件都沒有,當真是娘家人都虧了心肝了。
連大多數嫁妝都降了等,於是便被娘娘授意廉價處理。
估計是新嫁娘不屑要鳳后的這份嫁妝,隨意處理了事。」
「當然,子孫桶、百子千孫帳等有寓意、不好拍的東西都沒有拿出來拍。嫁妝一個不留只的是但凡這些東西外,都給賣了換靈石。」
「知道了。」
文曜帝君想了想,用一副似乎不太高興又看不太出來喜怒的樣子說。
「你可知,她大概什麼時候走的?」
話音剛落,
就聽見帳外有人傳音,新帝后帶了物資來勞軍。
阻隔在空間里的時候,本體們的聯繫斷得很突然。
以至於,
最後得到消息的文曜帝君分手知道為了能救他,
她乾脆俐落的把他心臟這裡所有魔氣引子的地方全數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將魔引加諸己身的一瞬間,許樂整個人的生機幾乎斷絕。
毫無徵兆的,
突然就從他的身後直挺挺倒了下去。
聽砸在沙地上的聲音,他一回過頭,就見她整個人有小半個身體已經被埋在流沙之中了。
許樂完全沒想到,
這裡是真實世界,並不會完全照搬書里的軌跡做事。
書中,
在未來,
祈那王對陣天君的時候,帝君不知道在哪裡,他又頭上又沒有魔引,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
瘋狂反撲,孤注一擲,卻也只能用禁錮這種空間類限制技能,以及隨處可見消耗目標實力以圖疲兵的人海戰術。
而現在,
既然魔尊大人臨死前送了個那麼好的遺產留給他。
一樣是血祭,
他為何不能用威力最大,最為致命的法術?
或許是因為記憶中書中的一些地方因為這個世界天道的關係變得模糊不清起來,反倒是提醒了她。
許樂的腦袋還算不笨,能迅速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尚算來得及。
一切都還沒開始,
還能挽回。
千鈞一髮之際,
她總算趕在祈那王發動術法之前完成斗轉星移之仙術。
霎那間,
咒殺發動。
許樂只知道自己總算保住了文曜帝君這個人,卻還來不及想一想自己。
至於對分身的傳音,
那當然是實現錄好了幾分,把最有可能的遺言放在排列最後一格的儲物格子里。
她就像個拆彈手,還必須把炸彈寄宿在自己身上。
時間太過緊急,又哪裡有空去調整遺言?
她連倒下來,選一個舒服點的姿勢的時間都沒有好吧。
許樂卻沒想過,文曜帝君痛失所愛后是多麼絕望和後悔。
曾經,
他甚至還來不及把自己的一顆真心剖解給她。
她就突然倒在了他的面前,
幾乎斷了全部的生息。
他記得許樂常把一句話掛在嘴邊,胡謅什麼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
她,
卻連最後那一點點追妻的機會都沒有留給她。
當真是絕情的可以!
「我怎麼忘了,
鳳凰迎風而上。
紫鳳又能利用空間天賦逢山傳山逢海穿海。」
營門口,
文曜帝君再次見到她的時候,第一次看到了她飄忽不定的身型。
兩人相遇的第一句話,
所有人都以為新婚的夫婦從來沒有見過,在互相認識對方。
卻沒想到,
在營外初見,
文曜帝君並未施捨一份好臉色給許樂,一張臉墨得嚇人。
「你若不惜形象,必然是當世上腳程最快的幾個神族之一。」
「我有哪裡得罪你的地方嗎?」
偷偷離開儀仗隊,自然不可能穿著嫁衣招人眼。
許樂是身穿常服自己御風飛來的,為了預備路上可能的戰鬥,她得省著藍條。
沒想到一路上順風順水,到了地方卻遇上一張冷臉。
許樂知道自己拍賣嫁妝不對,但既然把這些日子幾個分身流水作業煉製的丹藥分出一部分用來勞軍,
另一部分看徵兵的情況也是要給自己的親衛隊發福利。
鳳族庫里的草藥原材料她必然得把錢補上。
但她兩袖清風來這世上,一時半會哪裡付得起那麼多錢?
「若得罪了,那我先想您賠罪。」
「你……」
「你為何要同我這麼生分,我…」
文曜帝君欲言又止,
他知道許樂的分身並不知道本體遭受重創的事情。
倘若被她知道了
或許下一刻,
或許當晚,
或許明天一早。
她必會也生得同空間間隔內的本體一摸一樣。
這也是仙人一般不用分身這個仙術的原因,一旦本體受創,就算你有分身,卻於事無補。
他生氣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她風塵僕僕的趕來,他眼裡卻總是她的不省人事。
你這樣的身體,能不能不要折騰了,乖乖在天宮之上等戰事勝利我來娶你不好?
他看了她許久,
責備的、不認同的眼神幾乎猶如實質,
千言萬語最後只化成一聲嘆息。
「罷了,
先不說私事,你身後這一車東西是什麼?」
「沒什麼,」
許樂沒聽出文曜帝君欲言又止的東西是什麼,只當自己賣嫁妝的行為觸怒了這位。
原本替他好生準備的陪嫁,軍隊里繼續的藥品物資,都沒了獻寶的心情。
你要談公事?
好,
你倒是提醒我了,
咱們今後就公事公辦。
「你派人一筆一筆登記好吧,」
許樂說,
「賬冊要透明公開,隨時可以查帳。
別人的東西我不管,敢伸手卡我送來的東西。
別管我不講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