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本體不在,兩個分身同時存在在外界時間長了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存在。

  左右要消失一個分身,

  死上一次並不是一個難以接受的事情。

  可,

  明明嫁出去就是明天一蓋蓋頭的事情。

  明明玄璃知道這些事情那麼多時間了也沒對外界透露過口封。

  何至於死?

  明明是雞蛋碰石頭的事情,卻妄想鳳後會看在女兒的後半生幸福上不至於同她撕破臉面。

  胸口中箭了的許樂覺得自己太嫩,政治博弈這種東西從來殘酷。

  但這種冷酷無情,人若不是親身經歷卻總會留幾分天真,

  存幾分幻想和希望。

  也對,

  又有誰一開始就是籠子里最兇猛的那一個。

  瞬息之間,

  又一支箭刺中許樂的左胸。

  與此同時,身受重創的她從喉頭吐出一口鮮血來。

  但群發的一輪弓箭射擊卻不會因著吐血的動作停下半分。

  像電視劇里瞬間把飛過來的箭全部接住的事情,在現實的萬箭齊發之下也就只能想想而已。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許樂臨死也沒放過最後懟鳳后一下的機會。

  「我死了,你如何同我父親交代?」

  「一個病逝足矣?」

  「千萬不要說嫁人,我爹可是有權利面見天后的。」

  「明天人走的時候,我是需要列席的,不知道鳳皇君上對我的突患疾病而死會有什麼想法。」

  仙人的體質就是耐造,哪怕被萬箭穿心,血條沒有清零之前,刺蝟一樣的人還是能說話的。

  身體虛弱,許樂說話的聲音不大,卻句句誅心。

  「你可以不理我,但大家都是神族,修為最差也是地仙。

  都聽得見吧?」

  「你這一次要了我的命,卻在鳳皇面前徹底失了寵愛,在我父親徹底失了養母的情分。」

  「你哪怕是贏了,

  也是慘勝。」

  「還有宴秀,

  你偷情所生的私生女。

  她的生父被你毒殺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她會成為高高在上的帝后?」

  「殺父之……仇。」

  「你不放心我做帝后?」

  許樂明明是要死了,卻依舊在笑,像快要消失的夕陽將最美的一瞬留在人世間。

  「呵……倒是……放心……她?」

  「她是我的女兒。」

  在房樑上鳳巢里的宴秀卻在想,「若你真對我那麼放心,從小到大也不會誰都可以來欺負我一下。」

  「你本可以讓別人跳這個火坑,卻兜來轉去,出嫁的那個,還是我。」

  玄璃死了,

  深宮之中,一個不入流的公主病死了,翻不起什麼浪花。

  「一個出嫁的公主身邊總是要有些陪嫁的姐妹,璃公主並不是死了,而是同宴秀一起出嫁了天宮。」

  「大家都記住了嗎?」

  「是。」

  而鳳皇這裡,

  若許樂人還活著,他自然會為親孫女做主。

  可人已經死了,他犯不著為一個沒見過一面的孫女同鳳后勢成水火。

  玄雷帶兵出征,後方空虛。

  以鳳后掌握的軍事力量甚至可以直接在皇宮之內進行一場政變。

  得到從容芷那裡傳回來的消息,兩個公主,一個死了,一個失蹤。

  天庭這裡想要見人,一時半會必然是見不到的了。

  尤其是玄璃,

  人死不能復生,明日出嫁只要找到合適的人認為義女賜名玄璃即可將人送走。

  主意一定,鳳皇故意同使節團敬酒,說自己這裡很多年沒辦過喜事了,高興。

  「來人,將寡人珍藏的飲雪釀端上來,請眾使者評鑒。」

  鳳皇是老牌神族的首領,請大家喝酒,誰都不敢自持身份不給面子。

  但酒勁很烈,

  又不能不喝,

  許多人剛喝了沒幾口就開始暈暈乎乎了起來。

  公主到最後也沒請來,席上三番兩次探問,都被老於事故的鳳皇推了太極。

  再加上風族的臣下看懂鳳皇意思,熱情招待順便故意打岔讓人沒辦法一問再問。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對鳳后徹底起了殺意的鳳皇毫不猶豫借酒離開了宴席。

  一離開使團的視線,又重新恢復到了原本的樣子。

  回到後殿,

  等待許久的侍從們立刻依照順序有條不紊的工作起來。

  「依君上的意思,我給客人的都是酒水,給君上的只是水而已。」

  服侍鳳皇的人立刻走上前來,

  「君上若想喝飲雪釀,這裡便是。」

  鳳皇揮退了侍者,又有新的侍從遞上剛從盆子里拿出絞乾的巾帕。

  鳳皇接過,擦了臉醒了醒神說,

  「容芷?」

  「啟稟君上,事情是這樣的……」

  裴棟這邊的交代很客氣,很官方。「問過璃公主了,能嫁給帝君是她的福氣,如何會不願?」

  「明日就要出嫁了,使者若不信可以明日在婚轎上自己問她。」

  「這恐怕是不行,若見不到人。」

  裴棟對留下接待她的宰輔說,

  「明日不會有人迎親,你家公主也不會出嫁。」

  裴棟很清楚,

  並非是文曜帝君想娶鳳族的公主為妻,而是文曜帝君的帝后剛好是鳳族的玄璃公主而已。

  「使者這話言重了,不過……」

  「請轉告鳳皇,

  陛下遣我來此攜聘禮真心求娶玄璃公主,並非隨隨便便一個旁系血脈的公主就能配得上帝后的位置的。」

  裴棟見到如今的這種情況,鳳族竟然強勢到連玄璃的面都不讓人見,其中必定有什麼因由。

  都說了一生一世一雙人了,那玄璃必然是個容不下側妃的性子。

  為今之計,

  萬不可輕易替帝君娶個別的什麼人才好。

  「鳳族心不誠,那也就別再談什麼婚緣,我這就回去向陛下復命。」

  「使者這是什麼意思?」

  「你看這個泥人,龜裂成這樣代表著玄璃公主恐怕或病入膏肓,或已經橫遭不測。」

  裴棟急著弄清玄璃的情況,也不想同鳳族的人廢話,乾脆拿出代表玄璃真身的道具說,

  「人已經快死了,你們想換個別的什麼閑雜人等嫁我帝君?

  欺君之罪暫且不論,兩族聯姻之事也不必再談了。」

  「可如今這個形勢,你家帝君總要一個帝后,非四大神族出生,如何服眾?」

  「明日就是最近的吉時,你們家陛下還能再等到下一個黃道吉日迎娶另一位帝后嗎?」

  「這就不勞閣下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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