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呵呵
清明時節雨紛紛,
玄雷找上許樂的那一天剛好是凡間祭掃先人墳墓的日子。
像許樂一樣剛剛升為上仙的仙子,在這個時候可以在凡間歷練,感悟生老病死因果輪迴。
一方面鍛煉心性,一方面穩固道心,再一方面增加閱歷。
文曜帝君曰:
紅塵滾滾皆有道,潛移默化乃是真。
遊戲界面上每天都會顯示準確的時間。
每天6:00,許樂都會按時起床,洗漱過後給文曜帝君的傷口隔著衣物施展凈化術法。
又提他將持續損血的血線往上拉。
緊接著,
替他用九針技能增加一小截藍條。
等到技能冷卻結束再循環往複將文曜帝君的兩條人物狀態拉滿。
期間抓緊時間煉製丹藥,學習母親的醫書和鳳族傳承之中能夠修習的法術。
隨後,
打坐運行身上的法力,把自身狀態恢復儘可能到滿值后。
再上班打卡般日日出去殺怪賺經驗值。
這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從窩裡飛身下來,就見到房間的檯面上用裝辟穀丹的瓶子壓著一張紙。
「滾滾紅塵皆有道?」
許樂將紙折好收到自己的遊戲背包想,
「若真以此界的修行原則得以飛升,我當然不會放過這個你說的提升心境鞏固上仙實力的機會。」
許樂看完信,
像往常一樣將新的一瓶辟穀丹、外傷的藥膏、換藥用的乾淨的紗布放在檯面上。
又在宣紙上更新葯的用法,自行用法術換藥的注意事項。
揮毫落紙墨痕新,
一行還算工整的書法落在紙面上,帶著好聞的書墨,一字字一句句都是她對他身體的關心。
人如果對一些事情習慣了,就會下意識繼續做下去。
更何況,
哪怕在閉關帝君不還想著自己的修鍊嗎?
算是…筆友?
朋友之間,就應當是這樣的吧?
不知道為什麼,
總覺得她同文曜帝君的這種相處模式有哪裡好像不太對。
哪裡不對呢?
宣紙上寫的是《仙道》遊戲中的通用語,同這邊世界使用的是同一種。
許樂在紙面上說,
辟穀丹是新制的,一粒可以抵兩個月,不知道上神吃不吃飯。
有人說上神是餐風飲露的,
可每天和西北風就能填飽肚子的話,這情景聽起來實在凄涼。
你若可以,還是吃點吧。
也不知道我吃兩個月的分量擱你行不行?
上仙同上神的食量是一樣的嗎?
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的,就做了山果味的,鳳梨味的,蘋果味的,水蜜桃味,當然還有原味。
後續沒有方子,也沒時間開發,藥物配伍禁忌實驗做到最後都是要做人體實驗的。
你如果有想吃的,可以寫下來,我研究一下。
如果你有忌口,你只吃喜歡的就好。
湊合著吃,
吃完我在做。
對了,
如果喜歡記得好評,全部都做太浪費練級時間了,我下次只做你喜歡的。
否則,
時間緊的話,
我只來得及做原味的。
剛買的茶壺裡的水是新換的,
喝茶雖然可以提神,卻不利於你身上的傷。
原本的那壺茶也在,
若你覺得沒關係,喝隔夜的陳茶我沒有什麼問題。
你自己的傷,有的是人爭著搶著幫你治療。
沒事別來找我,
有事也別來找我,
我很忙的。
書畢,
人離。
今天,
又是忙碌練級的一天。
許樂萬萬沒想到,
她這邊廂把文曜帝君安排妥當,
那邊文曜帝君也同樣把她給安排得明明白白。
許樂的遭遇其實說難也難,說簡單也很簡單。
釜底抽薪之計,
只要她是鳳族正式的公主,無論是誰,哪怕是親祖母的鳳后也不能明面上對她不利。
這樣的身份再加一個差不多的背景做靠山。
事情基本也就穩了。
文曜帝君深黯權謀之道,
遂在朝會結束之後獨獨留下了鳳太子玄雷。
他雖身為帝君,
卻也不是能夠事事如意。
鳳族的家事,
還是交給他們自己解決為好。
得到女兒差點遇難的消息,
玄雷一出營帳簡單的交代了幾句便火急火燎的速速離開。
恰逢清明,
尚在白天,
鬼域魔魂肆虐,
玄雷順著帝君給他的位置找到璃兒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霧氣之中,穿來叮叮噹噹的打鬥之聲。
再往前,
感應到「璃」字玉佩所在之處,
卻見她浴血奮戰,渾身上下處處帶傷。
幾乎沒有一個地方的衣物是沒有破損的,凄慘得有些過分。
周圍的隊友有一個凡間大乘期大圓滿的修士,有一個地仙還能站著。
剩下地上躺著不少,外圍還有不下四五個勢力隔著能見度能看得清人的程度,清理著同等級別的鬼物。
兩人配合很是巧妙,總能把對面魔化了的鬼魂壓制在中間。
但這種配合併不能長久,不多時,突然隱匿起來看不見形態的魔魂就消失在了眾人面前。
忽見一口大鐘直直從天上砸落,鐘聲炸響清音一出,竟驅散了不少濃霧中的魔氣。
青年運氣一道法訣,將魔魂徹底在鍾內禁錮住。
「平仙友,如何?」
「你們暫且休息,這一次差不多行了。」
戰事告一段落,
其餘的兩人暫歇之後趕往另外的戰場,僅剩許樂一人再次鎮壓魔魂。
他……是璃兒?
可許樂不應該是個女孩子嗎?
誰都不是生下來就會女扮男裝,但一旦認定一件事總能將男性演出水平。
繼而,
已經到了連玄雷這樣的上神都分辨不出的程度。
桃花運什麼的,實在太浪費時間。
暫且,許樂選擇變成男子。
更何況,
她還有鳳后要躲,男裝比女裝安全係數可以提高百分之五十。
玄雷分明記得,
帝君順便同他提起的時候,說的是「你的女兒」。
憶起帝君向他詢問,
如何記載女兒玄璃軍功的時候,玄雷彷彿還在夢中。
他家寶寶才多大,
怎麼著就被人上報軍功了呢?
帝君向來鐵面無私,也不可能同他詳細解釋。
只說未免有人說他徇私想將玄璃的軍籍暫且放到荀鴻的麾下。
荀鴻麾下?
不知是帝君意欲安撫神族?
還是想要抬舉他這個尚未來得及有名份的孩子。
閑話不提,趕緊救人要緊。
「住手!」
許樂聲厲內荏說道,
「閣下是要搶怪?」
「會不會太沒點江湖道義了?」
許樂剛想懟一波,
沒想到對面那帥哥居然直接心疼得不行。
總覺得,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讓人特別特別的齣戲。
劇本不應該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嗎?
五分鐘后…
「你說你是我爹?」
「我不信!」
如果說,
前一句是許樂對找上門的玄雷的疑惑。
那后一句卻是內心裡對文曜帝君這一手騷操作搞的難以接受。
「璃兒,你……」
玄雷惴惴不安的看著許樂。
他這個爹當得極其不負責任,若非翠蘭現身說法,他幾乎要以為自家寶貝女兒每天都是無憂無慮度過的。
卻沒想到,葯廬的遺址上一片廢墟。
火燒的很徹底,
連一塊大點的殘骸都看不見。
玄璃不認他這個爹是應該的,他只是想確認女兒身體安好而已。
但許樂是個實誠人,是不是玄雷本人直接看遊戲界面即可知曉。
她不可能真著眼說瞎話。
「對,你的確是我爹。」
「我說的不信,不是說你。」
一股濃濃的被人背叛的感覺洋溢在許樂的心頭。
話音剛落,
一隻紫色的鳳鳥直直飛向半空,速度比風還快,一晃神就不見了蹤影。
她一直在留力磨礪自己的技藝,那可憐的魔魂尚未反應過來,直接便變做了鎮魔鐘的口糧。
不僅如此,
整個一片地域的魔魂都被許樂遷怒,下手重了些。
連看到飛灰也必須眼睛看的速度能跟得上才行。
「璃兒,你去哪裡?」
「興師問罪!」
「你怎麼可以出賣我?」
「因為你是帝君,就可以隨意揣度別人的想法,替別人做決定嗎?」
字落在紙面上的時候,
許樂無聲的淚落在宣紙之上,背後是盤坐在床上閉關的文曜帝君睜開了雙眼。
「怎麼哭了?」
許樂心中一火,回頭直接把手上的紙團成一團。
想扔文曜帝君,結果做了件膽大包天的事情——
把紙團扔回桌上還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萬萬沒想到,」
許樂氣憤的說,
「我好心好意救回來一個人,伺候他、醫治他。
結果他卻把我親爹招來,想讓他帶我回家。」
文曜帝君:原來,你顧慮的是鳳后。
「冷靜點,你可以仔細想想,我其實並沒有出賣你。」
「沒有嗎?」
「沒有。」
文曜帝君說得擲地有聲,不容許反駁的那種,
「你若不想見他,同他說清楚便是,為何來此?」
「你當我傻嗎?」
許樂抬起眼皮看著文曜帝君說,
「除了你,誰有能力讓一軍主將擅離職守趕到這裡來找我?」
「你。」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