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她的落幕
陽光之州。
佛羅里達州海灘。
一個風景如畫的旅遊勝地。
也是大多數新婚夫婦蜜月旅行的首選之地。
一個穿著低紅裙,有著一頭粉色長發的艷麗女人,在傍晚七點來到了海灘上。
這是她和他約定的時間。
迪亞波羅準時地來到了這裡。
傍晚的彭薩科拉海灘上,可能是因為夜風較大的緣故,依稀看不到幾個人影。
他還沒有出現。
女人的手心有些意外地出汗。
「他」之所以願意應約來到這裡,是出於對那個「她」的承諾。
但「他」本,對於那個男人的態度,卻難以言表。
有一種自被他人侵犯的感覺,讓迪亞波羅覺得十足地荒唐。
「他」現在都有些懷疑自己,當初為什麼要答應「她」這個離譜的條件。
其實迪亞波羅現在根本不用遵守和那個女人之間的約定。
因為那個女人,早在前一天似乎已就魂飛魄散了。
她沒能堅持到最後的時刻。
當然這不是迪亞波羅搞的鬼,而是她本的靈魂力量已經透支了太多。
能堅持到現在,已經算是一種奇迹。
你來了。
一句平淡的話語出現在迪亞波羅的耳邊。
女人一臉驚愕地回過頭。
發現一個一神父打扮的中年男人,面色平靜地出現在了自己后不遠處。
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就算自己沒有開墓志銘,也不會讓一個替使者這樣悄聲無息地接近自己。
對方的強大,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但更關鍵的重點是,她從男人的眼中看到了一種烈的神采。
一種飽含著激動、慕以及愧疚的複雜愫,夾雜在裡面。
那種目光似乎要將她整個人刻在骨子裡。
生生刺穿了她的衣服,遊走在她的肌膚之上。
讓她難以直視。甚至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迪亞波羅現在真得有些後悔了。
自己就不該做下代替她來這裡赴約的決定。
她不由輕輕低下了頭。
看似像有些羞和不知所措。
實在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面對對方。
他在靈魂上,可是一個男人啊!
只能怪自己因為一時的內心衝動,堅持赴約來到了這裡。
真是自己把自己推進了一個無比尷尬的境地。
對不起。
這些年,讓你一個人受苦了。
這是男人接下來的兩句話。
話語間不再平靜。
有一種發自肺腑的沉重和真摯。
帶著鹹味的海風,吹起了女人粉色的長發。
迪亞波羅下意識用手捋順耳邊飛舞的髮絲。
一隻寬厚溫暖的手掌,突然伸過來。
幫她理開糾纏在一起的發梢。
並且膽大地順勢握住了她雪白的手腕。
烏納,你還是那麼美。
男人嘴裡說出一句由衷地讚美。
落在她的心裡卻猶如被真正輕薄了一樣。
差點讓迪亞波羅壓抑不住自己內心裡驟然洶湧的殺意。
甚至連海灘周圍的風浪,都要為她此刻內心劇烈的波動而窒息停止。
而神父為一個真正的強者,卻似乎一點沒感受到對方和環境的變化。
似乎將真正的心思,都放在了自己面前的人上。
他反而更加「放肆」地一把摟住了女人的肩膀。
女人的肩膀有些抗拒地扭動了下。
卻沒有真正掙開男人溫有力的手掌。
只是開始有些輕微地顫抖。
也許男人對此理解為是她一種激動的表現。
「看,今天的夕陽。也如那天一樣美。」男人有些感慨地自言自語道。
摟著女人面向海邊遠處的夕陽。
金黃色的餘暉灑落在深藍的海面上,如魚鱗般緩緩散開。
遠處有零星的海鳥,飛過水麵,起一絲晶瑩的水珠。
「而那一天,我就這裡。遇到了年輕美麗的你。」
「對我來說,當時的你,簡直是上帝給我的最大恩賜。」
「哦。我沒有嫌你不再年輕的意思。你現在仍和那時候一樣美麗。」
男人迅速糾正了自己的言辭。
像是一個在努力認錯改正的孩子。
他的目光溫暖而炙。
閃爍著他這年紀不該有的光芒。
猶如回到了數年前那悸動的青之時。
卻讓迪亞波羅如鯁在喉,忐忑不安。
畢竟被一個男人當面告白,是他根本沒想過,也完全無法接受的事。
似乎普奇神父根本沒有好奇,為什麼自己久未謀面的「人」一句話都不說。
只在自顧自地說著話,回憶著他和她曾經在一起的甜蜜子。
或許原本體的主人烏納小姐,本來就是一個平時羞澀寡言、內心溫柔的女人?
烏納。
我堂堂迪亞波羅,這樣忍受和付出,可是為你償還了多大的分!
至少能抵消掉我佔據你體的一部分怨恨了吧。
迪亞波羅低著頭咬著銀牙,在心裡默默承受著一切。
直到男人突然捧起了她臉頰,目光**地看向了她有些蒼白的小臉。
該死!
他該不會……?!
或許是猜測到男人可能的下一步舉動。
女人的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連帶著她修長的雙手。
迪亞波羅此刻內心裡殺死對方的衝動,已經快壓抑不住,就要頃刻爆發而出。
對方是一個強者。
但在這種兩人之間距離幾乎到負,且出其不意的況下。
迪亞波羅有百分百在下一秒就殺死對方的把握。
這樣的心思,讓她的雙手已下意識抬起,越過男人的腰際。
就像要主動擁抱男人一樣。
卻是準備一擊剖開對方的膛,挖出那顆熾烈跳動的心臟。
就在迪亞波羅雙手接近神父的口時,普奇神父忽然說出一句令人意外的話。
「雖然你和她長得一模一樣。但你不是她。這一點,你我都明白。」
他的眼神已從剛才的熾化為平靜,甚至還有些冰冷。
該死!
難道自己的真實份,早就被對方看穿了?!
那他剛才那樣堪稱真摯的「逢場作戲」,是故意在欺騙和麻痹自己?!
被揭穿份的迪亞波羅,差點就要按耐不住率先動手了。
如果在對方有備而來之下,確實不敵。她也要準備好自己逃跑的辦法。
按迪亞波羅心底的猜測,就算自己逃跑。
也很可能要面對對方無止境的糾纏和追殺。
畢竟自己可是鳩佔鵲巢了他人的體。
間接造成了烏納脆弱靈魂的早早消逝。
堪稱生死大仇。
誰知道神父話鋒一轉。
連帶著臉上的神都又再次變得柔和起來。
「不過。」
「我仍很感謝你。不管你是誰。」
迪亞波羅從男人這句「感謝」中感受到了真真切切地誠懇,一點不像是在演戲。
讓她躁動的心,瞬間又暫時安穩了下來。
「感謝你幫我把她再次帶到我的邊。讓我見到了她的最後一面。」
迪亞波羅知道對方說的「她」,是指烏納的體。
「請你帶著她,好好的活下去。」男人的語氣中,竟是包含了些許請求的意味在裡面。
「我,我其實……」迪亞波羅面色掙扎地開口,猶豫自己是不是該告訴對方真相。
然而神父似乎不想在和這具體的另一個靈魂說話。
他深深看了女人一眼,像是要把對方最後的樣子,烙印在心口裡。
接著轉過去,不再看她。
獨自面向夕陽和大海,輕輕落下一句話。
你走吧。
迪亞波羅心裡意味紛雜,直直地盯著男人完全沒有設防的背影。
差一點又忍不住想出手了。
雖然她知道這時候就算暗算對方成功,對自己也沒什麼好處。
她並沒有掌握到北辰那種偷取敵人力量的手段。
殺死一個對自己沒有任何敵意的強者,她根本沾不到一絲好處。
「這世界就快變天了啊……」神父似乎頗為感慨地留下這句話。
然後在女人的注視中,走向了大海深處。
眨眼便消失在了詭譎洶湧的海浪之中。
迪亞波羅一直盯著對方的背影遠去,臉色不斷地變換,卻久久未下定決心出手。
對方的替能力和手段,對她來說都是迷。
她不會輕易去冒這個險。
而且內心裡隱隱約約地第六感警告著她。
這個男人很強。至少比自己要強。
自己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戰勝他。
雖然杜絕任何可能危及自的隱患,是她一向慎重的格所致。
但也要看這樣做的風險和代價有多大,值不值得。
似乎在這個新的世界里,像這樣比自己還要強大的傢伙,有不少呢?
很危險啊。
如果我還想要重新建立起一個屬於自己的帝國的話。
聽北辰那小子說,有一個可怕的傢伙,已經快要掌控整個世界了。
迪亞波羅可以肯定,北辰說的不是這個神父模樣的傢伙。
也不是舊世界里那個「幸運」地靠蟲箭覺醒了鎮魂曲,然後打敗了自己的小子。
神父雖然也強,但表現出來的心態不對。
不像是一個要征服世界的強者應該展露出的姿態。
短短的接觸中,迪亞波羅沒從他上看到更多的野心。
或許我也該……嘗試回歸平靜的生活了?
迪亞波羅苦笑了一下。
難道自己還要用這具女人的體,去爭奪世界統治者的寶座么。
當個暗世界的女王?
那就太搞笑了。
還不如思考下,明天該嘗試一下哪種新花色的指甲,讓自己這雙手變得更好看呢?
似乎這個想法不錯的啊。
迪亞波羅想到這兒,如柳的眉梢喜悅地上揚。
咳。
那傢伙剛才不會是真的想親自己吧。
也不嫌棄他太老了嗎。和我一點配不上。
呸,呸。
我堂堂迪亞波羅,怎麼能腦子裡想這些難堪的畫面。
沒察覺到自己已被原主人靈魂深深影響的迪亞波羅。
轉即就陷入了一種小女人才該有的興緻裡面。
野心這種東西,其實早已隨著「他」的復生,無形中悄然逝去了。
遠遠沒有一個女人的簡單**,來得更吸引。
為魂引,為靈魂滋養之本。
當迪亞波羅重生成為女人的那一刻,她就不再是「他」了。
一九九九年七月二十九。
傍晚。
佛羅里達的彭薩科拉海灘。
重生為女人的迪亞波羅,在海邊佇立良久,終於解開心結。
徹底放棄了「上一世」的野心和**。
打算找個偏僻安靜的小村莊,回歸曾經年少時普通平淡的生活。
並努力嘗試做一個真真正正的女人。
和「她」,一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