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租來的床墊
草簽了協議，和曹處長約好下周一支付租金，後勤方面就沒什麼事了。三人從曹處長辦公室出來，廖一明先回了辦公室，校園服務站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複雜。
鍾小明看看時間還早，就問秋煜：「秋秘書，你今天還有工作嗎，沒事的話咱們一起去看看需要的機器怎麼樣？你要負責這裡邊的一部分工作，最好時能從零開始了解一切。」
秋煜自然是願意的，她在這個項目的籌建時期參與的越多，將來能負責的部分就越多。這對於她來說，是絕佳的鍛煉機會。錢什麼之類的，在現階段的她看來，真不是多麼重要的。
來到停車場，面對沒了屁股的法拉利，秋煜也像絕大多數路人一樣，充滿了無限不解和懷疑。
可這個人是鍾小明，工商大全體師生眼中正經的有錢人，於是這種不解和懷疑就變成了諮詢：「法拉利也有兩廂車嗎？」
畢竟這世界上跟系統有類似主動審美的，就只是那位蘇丹同學了。鍾小明並沒有笑話她，只是低調地普及了一下汽車知識：「嚴格來說，這輛車已經不是法拉利了，它是法拉利合作方賓尼法瑞納的改裝版本。」
還是托鍾小明的福，工商大的學生和年輕老師群體，目前基本是全國了解豪車知識平均水平最高的院校。
秋煜也是年輕人，當然會跟著了解一下。聞言點了點頭道：「你好像很喜歡改裝車，校網有個帖子就是專門講你這些車的，上面列舉了你開過的四輛車，全都是改裝版本的，今天這又是第五輛。」
鍾小明總不能以自己對狗系統的理解，說絕大多數非改裝車都不夠逼格吧。只好換了個方式：「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車型，對高個子的人都不太友好，所以有時候就得另闢蹊徑。」
看了看鐘小明一米九朵的身高，秋雨確實有點相信了：「好像還真是，你這種身高很多車都不合適開。不過法拉利就已經夠貴的了，改裝了得多少錢啊，這種車應該很少吧？」
被逼著裝逼的感覺，真的說不來是愉快還是煩惱，適當低調一下吧：「改裝其實是一件很私人的事，不一定非得弄得天下皆知。就法拉利來說的話，已知的旅行版的改裝市面上一共有七輛，五輛是九十年代渤泥蘇丹改裝的456，我有兩輛612，其他的還不知道。」
「噢」，秋煜應了一聲就沒再說話了，拉開車門做進去等著鍾小明發動。她一個月工資幾千塊的，聊這種千萬級的奢侈品，心理壓力太大。
鍾小明繫上安全帶，就準備著車。眼角無意瞟到了秋煜極具規模的溝壑，那一段的安全帶都快找不到了，不禁又想到學校里關於她的傳說。
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傳言基本不屬實。如果她真的是有背景或者有交易的，哪能輪到廖一明搶她的工作，然後搞到要辭職來加入校園服務站。
有時候有些人，就是喜歡把自己的臆想當真相傳播出去。特別是美女、帥哥、二代們得到點什麼的時候，不管這東西或者這份以來得是否合理，值不值得猜測，反正你先天強於我就是原罪，民間也很吃這一套。
不得不說，這種觀念之所以能大行其道。做了不幹凈的事非正規途徑上位，還標榜獨立女性的「王君」們；極力迎合某類權力人物的審美並甘受驅馳，卻口口聲聲號稱努力的某些鮮肉們；的確起到了相當積極的推動作用，把老百姓們給噁心大了。
但是依然不能否認，在那些比你聰明，比你好看，比你會投胎，比你有天賦的人群中，並不缺乏比你更努力的。
在這個本科多如狗碩士滿地走的時代，因為碩士畢業成績優秀而留校，還是留在工商大這種學校，好像也不是什麼太了不起的事。
隨即又搖搖頭，不想這些了。她是既來之則安之，自己也一樣。沉下心來把這個項目搞好了，至少應該能解決很長一段時間內的服務數量問題，這才是關鍵中的關鍵。
買數碼設備當然是首選中關村，而且鍾小明都是直接進專賣店和代理商，再加上系統幫著把關。如果這樣都買到假貨、水貨，相信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真貨了。
複印店的電腦，就用不著爛水果了，性能上不要太差就行。網上有不少人推薦華碩，可鍾小明就是不願意，老子寧願買鬼國貨都不賣台巴子的東西。再說了，亂想電腦難道不能用嗎，再怎麼說也是國產品牌，到了這個級別還是值得支持一把的。
一個複印店，最重要的當然是複印機了。這個真是沒得選，鬼子做打複印可以說獨步天下。德已治光學那麼牛逼，阿妹愛啃科技那麼發達，說不在意這個行業也好，還是真的攆不上也罷，總之都干不過鬼子。
綜合功能、價格、耗材、售後等等方面，好幾個品牌選擇下來，最後還是選了鬼子的富士施樂。黑白的兩台有雙面就可以了，彩色的一台要帶裝訂器和一個小冊子組件，這也是考慮到吸引一下學校範圍以外的生意。
其他什麼膠裝機、塑封機、切紙機等等，以及準備捎帶手搞起來的照相業務設備，相對就好解決多了，實話說真沒什麼太大的挑頭。
上午十一點出頭動身，中午就在中關村隨便吃了點，一直到下午四點多，總算把大部分的設備都選好了。
鍾小明當然不可能就這麼傻乎乎地掏錢，校園服務戰一旦搞起來，用量是相當大的，甚至要比一些銷售商都厲害，必須爭取足夠的優惠。
經銷商們也不傻，怎麼可能你說啥就是啥。最終商量出一個方式，就是第一批貨以零售最低價交易，後續以公司的名義簽訂供貨協議。
電腦每五十台一個讓利範圍，複印機每十台一個讓利範圍，其他也都有相應的優惠幅度。至於說耗材，呵呵，誰不清楚那玩意兒貴。
更別提校園服務站這種幾乎不賺錢的，真要都用上原廠耗材，鍾小明就得自己貼錢給那些勤工儉學的發工資。
返回學校的路上，秋煜還是沒能忍住，向鍾小明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那些複印機動輒兩三萬，彩色的要五萬多，你為什麼不選擇租呢？我聽說租複印機特便宜，一個月幾百塊就能租到不錯的，很多複印店都是租用或者買二手的設備。」
鍾小明看了一下跟後車的距離，打轉向上了四環：「之前在好幾家店裡我就發現你想說什麼，憋到現在才說一定特辛苦吧。不過這個是不能幹，我給你舉個例子，也許會引起你不適，但應該是最恰當的了。」
等秋煜用求知的目光表示自己可以接受后，鍾小明接著道：「這麼說啊，如果你發現你的閨蜜給大姨用租來的床墊，而且是洗乾淨后重新填充不達標材料的二手貨，你會是什麼感覺？」
秋煜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不禁全身一陣惡寒。轉頭看向鍾小明，這個傢伙也太噁心了，怎麼能拿這種事打比方呢。
站在女性的立場，自然是要反對的：「你這個比喻就不合理，不論是在理論上還是現實中，都沒有人會這麼做。」
鍾小明抬起右手做無奈狀：「所以啊，我用這個來做比喻，就是告訴你不現實。如果我的朋友發現，我竟然用租來的複印機，就相當於你發現閨蜜用租來的床墊。而且，進口和銷售電子垃圾是違法的，那些所謂的進口二手機器，最少有一半以上屬於電子垃圾，都存在非法環節，我憑什麼要支持犯罪？電子垃圾不但違法，還有臭氧超標、粉塵超標、致癌物超標的問題。如果我讓那些家境困難的學生來勤工儉學，實際上卻是給他們製造健康隱患，這就叫不道德，至少目前的我做不到。」
有些事，是大多數普通老百姓所不了解的，或者說就算隱約有點猜測也不會去在意的。就像秋煜從來沒有去想過，那些二手設備的背後，隱藏著多少的勾當。
但是這一切，都並不妨礙堅守底線的人受到尊重。此刻的秋煜，就想到了昨天下午在小會議室的常竟，鍾小明願意為學生提供優惠，卻嚴詞拒絕為某些別有所圖的人提供利益。
這個男生真的很不一樣，他沒有大多數普通人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也沒有大多數有錢人的「唯利是圖不擇手段」，就像是一個異類。
心生感動，就有感而發：「鍾小明，你從來都是這麼正直，這麼有正義感嗎？」
鍾小明搖頭：「正直、正義這些詞跟我扯不上關係，我也有很多黑暗面，只是傷害不到別人的現實利益而已。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財富和社會責任是伴生的，有的人只選前者，有的人只選後者，我是比較貪心全都要的那種。再說了，我做服務站本來就不是本著賺錢去的，幹嘛那麼摳。」
這番話，一部分是沒正形的，但信息不對等的秋煜聽出了善的味道。如果鍾小明真的貪心，怎麼可能花這麼多錢，做一件沒多少收益的事呢。
她也在心裡對鍾小明做了個評價：這世上有美好，也有美德。有的人選擇享受美好，他則是選擇了享受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