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厄難毒體
「酒釀好了。」
小醫仙捧著酒罈，螓首微低，面帶桃花。自從那日鬧出烏龍后，她就不再敢與蕭靈對視了。每每撞見，都是左顧右盼。
蕭靈沒有言語，接過酒罈，揭下蓋子。
好一壇清酒，一眼望去有如碧波清潭，清澈見底。窖香怡人，不似一月出世，更像百年老窖。
「我選了一些藥草，促進發酵。又用上不少《七彩毒經》里的技術，除去了毒的腥臭味。」
小醫仙頗為自得，右手食指把玩著一簇鬢髮，似是在等候誇獎。
蕭靈點點頭，也不顧垂首的小醫仙是否看見。
他抬起右手，用左手食指明玉般的指甲順著掌紋劃過，割出條橫跨整隻手掌的傷口。
一縷紅墨流進清酒，像是海底火山噴發，將清酒暈的鮮紅。
滋的一聲，酒罈滑到小醫仙面前。
小醫仙正看到，那一壇嫣紅。
她抬起頭，朱唇輕啟，柳眉微蹙，似是不明其意。又像是心中已明，不願接受。
「喝吧。」
淡然一語，讓小醫仙紅顏消去，臉色煞白。
「這酒，足以毒死斗靈。」
「喝。」
面對那一雙毫不動搖的深邃瞳孔，小醫仙別無他法，雙臂顫抖，提起了酒罈。
先是，一顆赤珠越過貝齒，滴在舌上。
隨即，連線成絲，小醫仙喉咽喉鼓動，咽下一股股液體。
像是上癮一般，壇口越來越斜，倒下的酒水漫過小醫仙的嬌唇，流過玉頸。在鎖骨上聚起一窪，又繼續淌下，漫過蓮裙，將半邊裙子染成紅色。
滴答，滴答，還不過癮，小醫仙索性將酒罈貼在唇上，伸出粉嫩的舌頭在壇口舔舐。
不知何時，一頭青絲早已染成銀白。
這就是厄難毒體，越是劇毒，對她的吸引力越是強大，以至於失去自我。
沉醉許久，小醫仙睜開眼睛，看見通紅的酒罈內部。
「哐~~」
酒罈碎在地上，小醫仙踉蹌後退，神情惶恐，無法接受現實。
她看見，滿手鮮紅。她看見，羅裙勝血。
滿身辛辣的酒氣，卻讓她感到愉悅。
『厄難毒體』，七彩毒經所述特殊體質，她已明曉。
「你早已知道。」
小醫仙瞪大眼睛，怒視著蕭靈。厄難毒體的缺陷，厄難毒體的末路，七彩毒經皆有註解，她已明曉，自己的宿命。
「拿來吧。」
答非所問，小醫仙只感覺一股莫名的力量從深重湧出，奔向那惡毒之人。
『毒鬥氣』
小醫仙心中已有明悟，但卻無法控制，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力量被奪走，直到最後一縷，最後一滴。
「已經一滴都沒有了啊。」
『斗師四星』，這便是這一壇毒酒的收穫。
蕭靈本身是斗師九星，鬥氣化馬是得益於他能力的特殊，而非說他已經晉陞斗靈。
一個月前，他就已經達到斗師九星。這一個月的流浪，他擊殺了不少敵人，已經摸到大斗師的邊緣，只差這臨門一腳。
大斗師！一星！
通過【聖別】從斗師四星的小醫仙身上獲取的收穫，還要遠勝於他殺死十名大斗師。
『果然，聖別才是我的立身之本。』
再次昂起頭，蕭靈俯視著對面凄苦悲傷的女子。
「小醫仙，我要你助我修行。」
。。。。。。。
小醫仙拔出一根毒草，塞進嘴裡，連著泥土囫圇吞棗咽了下去。
【厄難毒體】吸收毒素所帶來的的快樂與愉悅，讓她暫且忘記了悲傷。
小醫仙躺在草地上，弓起腰肢，整個身體彎成魅力的曲線，只用肩與腳跟抵在地上。感受著毒草帶來一波波愉悅。
每當要降下時，她又會拔起另一根毒草，延續著虛幻的快感。
終於，隨著身體一陣抖動，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
小醫仙呆愣愣的躺在草皮上，津涎躺過下巴臉頰尚不自知。
『斗師六星。』
小醫仙的身體里充斥著無數凡人一生都羨慕不來的力量。
那又怎麼樣，所有的一切不過虛妄，只有這短暫的快樂是真實的。
小醫仙沒有記過，自己已經被奪走過多少次力量，也不記得自己吃過多少毒藥。
她已經明白了，那個男人的力量是從何而來。也知道，自己的未來就是豬圈裡的豬玀，被圈養已經是唯一的宿命。
啁~
唯有小嵐的悲啼，能引起她的反應。
小醫仙踉踉蹌蹌的爬了起來，跑到小嵐身邊。
一身靚麗的藍羽，如今黯淡無光。炯炯有神的銳利鷹眼，此時也空洞無比。
「唔~」
小醫仙抓住黑色的鎖鏈，試圖靠著斗師六星的強大力量給予小嵐自由。
但一次次嘗試，都不過徒勞。反倒是無意間散出的毒鬥氣，讓阿嵐深受其害。
啁。。。
「過來。」
聽到男人的聲音，小醫仙如同羔羊一般，鬆開鐵鏈，順從的走進草棚。
試圖反抗的苦果，她已經品嘗過無數次。
蕭靈皺起眉毛，小醫仙一進來，他就聞到一股濃重的『海的味道』。
看那一身紅裙，怕不是她自那天后就沒有洗過澡，也沒有沒有再洗過衣服。
「去洗澡，這條裙子直接燒了。」
小醫仙沒有因為被嫌棄而難過，反倒因為蕭靈皺眉而開心。
『雖然我已經身陷囹圄，但我發誓，一定會給你自由，小嵐。』
山脈上的水流從山頂流下，構成了不大不小的瀑布，瀑布底下，是一潭清泉，也是這座山谷唯一的水源。
小醫仙脫下裙子，將身體沁入清泉。
咕嚕咕嚕的，一隻只魚兒滂上水面，肚皮朝天。
這就是厄難毒體，一旦覺醒，眾生難容。
小醫仙揚起水波，將魚屍推向瀑布濺起的水沫，眼不見，心不煩。
「山谷的毒物無法讓你突破大斗師，只是斗師的你對我已無大用。」
蕭靈無聲無息出現在水池邊上，將一件乾淨的素白長裙扔在石上，這是他剛去青山鎮買的。
「洗完后，同我一同出谷，尋找毒物。」
蕭靈轉身離開時，腳步一頓。
「諸般事了，我會賜你完美支配厄難毒體的力量。」
小醫仙臉色平靜，全然不把他的承諾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