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活著,她才是真的活著
第八章他活著,她才是真的活著
此刻卧室里只剩下凌寒和程峰兩個人!
程峰摘下墨鏡,一屁股坐在了卧室的真皮沙發上,如釋重負般翹起了二郎腿:「這秦慕白再不走,我都快瞎了,看誰都是四隻眼睛!」看來戴墨鏡是個技術活,他甘拜下風!
「明天不是還有個跨洋會議嗎?還不回去?」凌寒不理會他的抱怨,斜倪著他,狀似漫不經心!
程峰沒回答,也沒急著走,起身倒了杯水遞給凌寒,低頭沉吟良久才開口:「大哥,你的私生活兄弟們都不會幹涉,可那個女人的身手,我不相信你沒懷疑過……」
凌寒放下手中的水杯,力道不重,卻足以震懾人心!
「沒別的事就早些回去,公司的事明天再說!」起身便邁著長腿離開了卧室!
逐客令已下,程峰抽了抽嘴角,只能暗自唱著涼涼離開!
不過老大對這女人反應太過激烈,與平素不近女色的反差太大,著實引人深思……
二樓另一間卧室里,男人坐在大床邊,指尖顫抖著輕輕撩開女人柔順的秀髮,認真而又專註的凝著她恬靜的睡顏!
他已經多久沒有這樣近距離的看過她了?又有多久沒有這麼這般真實的觸碰過她了?
這一切太真實反而更像是一場夢,一場期待已久卻又望塵莫及的美夢!
心中那份經久不衰的痴戀與歉然彷彿因被打壓得太久,一朝得勢便放肆無忌,隨著眼眶裡灼熱滾燙的液體一涌而出,在一陣賽過一陣的生澀脹痛過後,男人的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任由淚水湮滅了悲喜交加的眼!
記憶彷彿是攜著摧枯拉朽之勢而來的洪水猛獸,硬生生將塵封已久的舊時光撕出了一道口子,也撕扯著凌寒麻木太久的心!
那是深秋的貝斯山上,偶有霧靄籠罩山頂,天邊依稀可見的魚肚白隱隱泛著稀薄而又清冷的光!
是山頂,亦是懸崖,男人戴著銀色面具半跪在地,只漏出兩隻黑洞般深邃的眼睛,胳膊和腿上的兩個血窟窿已經將身下被泛黃枝葉覆蓋的泥濘地面染成了一攤血泊,畫面慘烈至極!
他抬起戴著銀色面具的臉,迎上頂在他面前的幾十隻冷冰冰的槍口,那雙毫無溫度畏懼的鷹眼依舊泛著剛毅而果決的迫人鋒芒,讓人不由心底生寒!
「你不是愛她嗎?那你就用你手中的槍,殺了你自己,哈哈哈哈,現在就打爆自己的頭,開槍證明你對她的愛吧!哈哈哈哈……」
距離懸崖邊只有幾步之遙的中年禿頭男人一隻手臂死死的勒著女孩兒的脖子,另一隻手持槍對準女孩兒的太陽穴,挑釁般的盯著男人面具后的那雙眼睛!
禿頭男人笑的癲狂而又猙獰:「只要你死了,她就能活!你快去死吧,去給我大哥陪葬吧!」
男人幾乎沒有猶豫,緩緩舉起了手中的槍!
那森冷的目光在對上女孩兒視線的瞬間,便猶如被驕陽射穿的烏雲,寸寸龜裂,寸寸和暖:「暖暖,轉過頭去……」
「不,師傅,不要,不要……」女孩兒面上一片灰白,直愣愣的看著男人近乎懇求般的喃喃!
「哈哈哈哈……去吧,去死,只要你死了,我就放了她!」禿頭男人滿眼都是嗜血的瘋狂!
「暖暖,乖,不要看,答應我,好好活著……」面具下的眸底染上了一絲安撫般的笑意!
「不……不可以……我不允許……師傅……我不允許……」女孩兒滿眼的絕望與不可置信,她掙扎著,嘶吼著,她淚流滿面……
「快去吧,快開槍,你死了我就會放了你的女人……」禿頭男人似是怕下一秒就會發生變故一般急不可耐,不停的重複這句話!
驀地,女孩兒目光一凜,抓住禿頭瞬間的走神,一腳便踢了出去,鞋尖越過禿頭男人的肩膀,直奔禿頭命門而去!
禿頭側身一閃,雖然躲過了這致命一腳,可也被女孩掙脫了掌控!
「暖暖……小心……」
「別動……」禿頭槍口依舊對準女孩兒,不屑的目光猶如盯著掌中玩具,一步一步將女孩兒向懸崖逼近:「呵!小姑娘,何必再做這些無用功的掙扎呢?難道你的身手還能快過我的子彈?哦對了,你還有第三條路……」禿頭男人戲謔的看著女孩:「那就是從這兒跳下去,就可以跟他同生共死了!」
女孩兒望了一眼腳下的萬丈深淵,沒有說話!
冷風捎起她凌亂的髮絲,漏出一雙靈動澄澈而又略顯疲憊的大眼睛!也漏出了一個滿足而又釋然的笑!
她看著他,用近似告別的語氣告訴他:「師傅,只有你活著,我才是真的活著!」
那輕輕淺淺的聲音,卻每一個字都如同一記重鎚,捶打在男人的心上,他完全不敢想象女人接下來的舉動:「暖暖,你要做什麼?聽話,不要嚇我……」
山頂的風刺骨的寒,她就那麼站在風中,笑容恬靜絕美,沾滿泥土的白色睡裙裹著她消瘦的身軀,裙擺隨風波動,簌簌作響,也搖曳生姿,凄美的像是一副定格在時光中的畫!
驀地,女孩兒眸色一變,泛白的唇角勾出了一抹與那澄澈目光極為不符的,邪魅而又森冷的弧度!
她縱身撲向禿頭男人,一躍而下……
「暖暖……」男人一聲嘶吼,拖著重傷的身體,奮力向著女孩兒攀爬,卻依然沒有抓住她的一片衣角!
峽谷深處還在一遍遍重複回蕩著男人撕心裂肺怒吼,卻已經不見了女孩兒的影跡……
凌寒起身走出卧室,仰頭靠在卧室的門上,單手掩面,任由透明而滾燙的液體順著指縫肆意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