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絕情詩詞摧肝腸
一行人一起走進了靈煙的房間,這裡到處都彌散著靈煙留下的氣息,可是那個女人的蹤跡卻已經不見了。
不需要盧博文開口,鄭焰紅乖乖的走過來遞上了一個白色的信封,喃喃的說道:「爸爸,這是阿姨留給你的。」
盧博文剛剛一路上做出的回家的姿態其實也是自己給自己壯膽,此刻看到靈煙留下的書信,內心的恐懼就開始泛濫了,他甚至不敢伸手去接那封信,只是痴痴的盯著,好久才顫抖著手接了過來,卻連續抽了好幾次都沒有把信紙抽出來。
趙慎三看的不忍,伸手接了過去幫他抽出來打開了又遞了過去,然後一使眼色就帶著鄭焰紅走出去了。
盧博文閉上了眼靠在沙發上,惡狠狠的咒罵道:「靈煙你這個死女人,你要是敢丟下我走了,我饒不了你!」
努了好大的力,下了好大的決心,盧博文才睜開了眼睛,慢慢的把視線聚攏在那張紙上,這封信並不長,甚至稱不上一封信,也沒有稱呼,也沒有落款,只是用娟秀的小字沒頭沒尾的寫著一首詞:「淚已盡,情已斷,不堪情傷,心身俱死。
回顧纏綿往事,不禁笑諷天地情,只為一人獻身心,豈知纏綿盡,情緣亦皆盡。
譏笑不自量力凡塵身,情字無暇顧我,獨其身,獨其心,天地百年,一身獨在。
無親無牽無情,自得其樂,了無掛,不甘笑看塵世情,逝矣!」
靈煙寫給盧博文的信,居然就是這麼一首斷情詞!
當時作為旁觀者的鄭焰紅就是一字字的看著這首詞,好似在嘴裡嚼了一枚青橄欖,越是嚼越是覺得五味俱全,但各種的悲苦無奈與絕望又是那麼的催人肝腸,她不由得就看的淚流滿腮了。
而現在,更加身在事中的盧博文看起來,那種感受就更加讓他百味雜陳,痛不欲生了!
「只為一人獻身心,豈知纏綿盡,情緣亦皆盡!」
盧博文低低的念著這幾個字,內心的痛楚如同翻江倒海般的折磨著他,他喃喃的說道:「靈煙,靈煙,你這個痴女人也當真是命運多戕啊,好容易下定決心要委身於我,而我又好容易下定決心突破世俗的桎梏要了你,卻當真是一夕纏綿即成絕唱,還真是情字無暇顧你了啊!可是,你想沒想過,你滿腦子裝的都是我,就算是你有獨善其身的凌雲壯志,能做到『自得其樂,了無掛』嗎?哼,恐怕你是高估了你自己了吧!」
雖然內心有著那個女人對他痴愛到已經失去了她自己的程度的篤定,但盧博文的擔心跟痛苦依舊是無法言表的,畢竟,一個剛剛脫離了一輩子道德的約束,準備開始甜蜜的第二青春的他猛然間發現屬於他的那份愛情已經在他剛剛覺得重要到不亞於他生命的時候卻已經悄然不見了,那份失落豈是一個「痛」字了得?
盧博文猛地站了起來推開卧室的門,高聲叫道:「小三,紅紅,你們倆給老子滾進來!」
鄭焰紅跟趙慎三正在外面的屋子裡悄聲商議該如何尋找靈煙,更加該如何安慰盧博文,聽到這聲火氣十足地喊叫,都嚇了一跳,戰戰兢兢的蹭過來了。誰知盧博文卻走了出來,冷冰冰質問道:「鄭焰紅,我們走的時候小三明明讓你過來陪你靈煙阿姨的,是什麼狗屁公事能讓你丟下她去上班?現在好了吧,你把你老子後半輩子的幸福都給弄丟了,你不覺得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嗎?」
盧博文猛然間連名帶姓的稱呼鄭焰紅,以及他那犀利的、逼視著她的眼神,不由得讓鄭焰紅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結結巴巴的說道:「爸爸……您別這麼不講理好不好?阿姨……阿姨她是為了讓您過好下半輩子才忍痛離開的,事先……事先也沒任何預兆,我怎麼能夠猜到她會跑掉呢?大家……大家心裡都不好受,慢慢找就是了,您何必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呢?」
趙慎三無奈的看看盧博文又看看鄭焰紅,明白老的此刻乍一失去愛人心裡已經糊塗了,此刻當然是胡亂推卸責任,而小的心高氣傲慣了卻又不願意服輸,解釋的也很不成體統,就嘆息一聲說道:「唉……爸爸,紅紅,你們倆就算是互相埋怨到天亮,阿姨不還是走了嗎?所以……」
誰知道盧博文卻極其不講道理的冷哼一聲打斷了趙慎三的勸解說道:「趙慎三,我知道你心疼我罵了鄭焰紅,可是你都知道心疼你的愛人,我的愛人被她弄丟了就不需要負責了嗎?好啊!你大可以繼續心疼她,但你如果是個男人就應該替她承擔責任,反正我不管,你們必須儘快幫我找回靈煙,否則的話……哼!」
盧博文說完,居然回身又進了卧室,非常大力的把門給關上了。
鄭焰紅更不服氣了,張嘴要叫門,趙慎三卻一把拉著她走出了靈煙的客廳,到了門外方才說道:「傻瓜蛋,你沒看爸爸這是在用激將法嗎?就算咱們看穿了,為了安慰他老人家也只能裝糊塗吃了這個啞巴虧了,反正沒有靈煙阿姨爸爸的確無法快樂起來,所以就算他不把責任放在你身上,咱們不幫他找誰能幫他啊?趕緊走吧,讓他老人家在阿姨的屋子裡冷靜一下吧!」
鄭焰紅明白過來之後卻更加擔心的說道:「三,爸爸原本就夠傷心了,讓他再留在阿姨屋裡豈不是觸景傷情更難受?要不然咱們把他鬧騰出來回家去住吧?」
趙慎三搖搖頭說道:「不必了,阿姨走了是個事實,無論時間長短,都是爸爸必須要接受的,長痛不如短痛,就讓他在這裡儘快的適應吧!」
小兩口擔心的看了看緊閉的卧室門,才沉重的出門上車回自己的家裡了,而盧博文從窗口看著他們倆踏著積雪而去了,兩行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然後他再次拿起那一張紙低聲說道:「靈煙,小三子精明狡獪,跟你一樣信佛,我相信他一定能猜到你的心思,替我早日找到你的,在他找到你之前,你可千萬要給我好好的啊!唉!我已經老了,折騰不起了!」
說完,盧博文坦然的脫了衣服沖了個澡,直接躺進了靈煙的被窩,此刻他已經全然沒有了跟靈煙一起睡時候的罪惡感,而是覺得這張床已經是他今後的唯一選擇了,這床上的女人回來了他會幸福的睡,不回來他無非是痛苦的睡,但今生今世如果讓他打起精神再去尋找另一張適合他的床,以及床上連帶著的另一個女人,他自問他已經沒有那份精力去折騰了!
罷了罷了!這也許就是靈煙這個傻女人所說的命吧?這女人總說她自己是一個孤煞之命,卻不知道也許他盧博文一摸一樣是命中注定不得夫妻恩愛的幸福吧?否則怎麼年輕時忙事業疏忽了恩愛,中年後因喪子之痛更加等同於單身,到了現在,連前妻都找到了屬於她的幸福,而他夢裡尋她千百度方才得到的女人卻又如同渺渺黃鶴一去不煩了……
既然這樣,聽天由命吧!就如同那個傻女人留下的詞里所說的:「譏笑不自量力凡塵身,情字無暇顧我!」
是啊,凡塵之身怎麼能妄想跟天命爭鬥呢?既然老天註定不讓情之一字垂憐二人,那就算是天各一方也只能是認命了!
懷著這樣的心思,盧博文嗅著靈煙的氣息,居然很快就睡著了,在他的夢裡,那個小女人的聲音幾乎在他耳邊響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賀鵬飛跟司機又來到般若堂門口接盧博文,看到老闆居然神清氣爽般的走了出來,昨夜已經明白原委的兩人都是一怔,賀鵬飛更加眼疾手快的衝過去接過了盧博文手裡的包,跟在他身邊低低的說道:「盧主管,喬遠征所長剛打電話過來說,文彬董事長對您的事情十分關注,請您回來之後立刻去董事處見見他,您看咱們是回主管辦還是去董事處?」
「去董事處吧,該交待的總躲不過去!」
盧博文悶聲說道。
車就在被掃雪車掃過之後卻更加顯得濕滑骯髒的街道上艱難的行駛著。途中,趙慎三給盧博文打了個電話,盧博文默默地聽他說了好一陣子,最後才帶著些不服氣沒好氣的說道:「行了行了,你趕緊操心你自己該操心的事情去吧,如果過年了你還沒媽,你老爹就算躲過了董事處的質疑也屁松!要你這麼唧唧歪歪的耍小聰明?我說怎麼咱們昨天夜裡到家,今天一大早的李董事長就知道我回來了呢,原來又是你走的歪路子?你告訴喬秘書也就罷了,好生生的又把人家也扯進來幹什麼?人家不錯的,你阿姨說明白之後人家就沒再來糾纏過,現在這麼做不是咱們不義氣嗎?」
可是趙慎三卻一直在電話里解釋著並堅持著什麼,最後盧博文居然一言不發就掛了電話,賀鵬飛跟司機再次被這沒頭沒腦的話弄得如墮五里霧中了!
一路就到了董事處大院,賀鵬飛問過了喬遠征說文彬董事長沒有出去,就扶著盧博文下了車直接上樓進屋了。
李文彬看著盧博文,卻沒有用對部下妻子生死未卜那種關懷的眼神看他,而是用一種略微帶點譏諷的笑容調侃道:「霍!回來了?聽說你盧主管很大度嘛,居然親自參加了前妻的再婚儀式?很了不起嘛!按理說這樣的老婆不要也罷,你不來跟我說我也懶得問。只是我還聽說你的命運不濟,好容易那個掛著虛名的妻子自動離開了,你後來找的小愛人為了讓你接回老婆不為難居然偷偷離開了?唉!你說你怎麼凈攤上這種神經不正常的女人呢?我知道了以後還生怕你想不開不上班去找愛人呢,看你的樣子倒是我多慮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