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趙慎三的妥協
馮巧蘭更加吃驚了,她驚愕的叫道:「天哪,怪不得!那天郝總經理讓我跟檢察部的同志交接資金問題的時候,我進去就聽到他們正在說起對劉天地的處理決定,我沒太在意,恍惚記得說是判二緩三,很快就要放出來了。」
「判二緩三?怎麼會這樣?這件事不是省集團李董事長都親自批示了說影響極壞,讓從嚴處理的嗎?就算不從嚴,他貪了上千萬的資金,也不至於這麼輕描淡寫的判一個緩刑呀,姐你聽錯了吧?」
這一次可輪到趙慎三大吃一驚了。
「我怎麼會能聽錯呢,當時我走進去的時候剛好聽到檢查部的人在彙報,我聽得清清楚楚的還他說了一句『只能照顧到這樣的地步了,否則的話紀檢部那邊不好協調,跟政策部主管這個案子的王總監也不好交差。』而郝總經理則說『不需要跟老王說了,直接告訴長生同志就行。』絕對是緩刑。」
馮巧蘭說道。
趙慎三一霎時只覺得心灰意冷到了極點,沒想到劉天地這樣的民之蛀蟲居然如此輕易的就逃脫了法律的制裁,回想起他自己到了桐縣之後被這個人害的差一點身陷囹圄,最後要不是託了二少的福氣跟鄭焰紅乃至小柔的多方營救,說不定此刻他趙慎三會比劉天地慘上一萬倍的結局呢,想起來辰光集團真是沒意思透了!
正當趙慎三滿臉的鬱悶跟寥落默不作聲,馮巧蘭也沒有去勸說他而導致冷場的時候,鄭焰紅居然走進來了,看到兩個人都是愣愣的樣子就笑了說道:「巧蘭,你把我家老公怎麼了,我怎麼看他都快哭了呢?」
這還是鄭焰紅第一次在馮巧蘭面前公開承認她跟趙慎三的關係,弄得馮巧蘭先是微微一怔,緊接著就笑的「咯咯」的說道:「哎呦呦我的總經理妹妹呀,你就算是借給我一個膽子讓我敢欺負我的弟弟,我也不捨得呀,他這個樣子是在替自己不值呢!你還不知道吧,就是他們桐縣那個無法無天的黑幫副總監劉天地僅僅判了個緩刑,馬上就要放出來了,我兄弟正為這事心裡不順當呢!」
鄭焰紅倒沒顯的多麼驚訝,她穩穩噹噹的坐了下來吃了一陣子飯菜才慢慢說道:「三,你其實很不必要這副樣子,辰光集團栽下去的領導,除非是湊到了槍口上被快刀斬亂麻處置了,剩下的能夠保全的又有哪一個是一跟頭栽到底的?要知道能夠干到正總監級,背後牽連著多少保護傘呀,只要這些保護傘不倒,他就不會徹底走上絕路,也無非是沉寂一陣子讓公眾淡忘一下,過幾年照樣爬出來做官的,你要是為這個難過就太傻了。」
馮巧蘭也跟著說道:「對啊,這種事太普遍了。兄弟呀,不是姐姐說你,水至清則無魚這句話你不懂嗎?這也就是這個劉天地的惡行你了解了,如果不是跟你搭檔,而是你不熟悉的一個領導,你知道了這個結果肯定會覺得很正常的,所以看開點吧,都這樣。」
趙慎三自嘲的笑笑說道:「也是啊,我就是鑽進牛角尖了,算了算了!就算是劉天地出來了又能怎麼樣?難道還真能捲土重來把我趕出桐縣么?我就是納悶郝總經理那麼謹小慎微一個人,這次怎麼一反常態,居然干出這樣利令智昏的事情來,特別是不經過我同意就私自凍結專項資金賬戶,還讓你把沒收買老六的錢也打進去,他難道就不怕我告訴黎主管嗎?這件事畢竟影響太大了啊,這也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鄭焰紅悠然的說道:「這有什麼難理解的,郝總經理一來有了新的靠山不必要忌憚黎主管了,二來他也明白過了年的調整他就要離開雲都了,臨走之前,不撈一把怎麼甘心?而他這次這麼撈一把也已經用他的說法經過上層的默認了,自然是毫無顧忌的。他更明白他馬上就要走了,臨走之前,就算有些過分,黎主管也斷然不會跟他翻臉的,否則的話被他巧妙地炒作成『大佬相爭』,那吃虧的說不定就是黎主管了,他自然是篤定的很。」
趙慎三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他看著鄭焰紅平靜的臉,難以置信的問道:「紅紅,你怎麼這麼平淡?你不知道如果桐縣的專項資金被他們黑掉了,受損失的是上千個老百姓啊!難道為了所謂的『平衡』,就能犧牲掉這麼多人的利益嗎?如果這樣的話,咱們進辰光集團的意義是什麼?難道就是越爬越高的那種權威感嗎?」
鄭焰紅定定的看著他說道:「三,你錯了。咱們在辰光的目的,首要的自然是為了成功跟升職。當著你們倆,我總不至於冠冕堂皇的說就是為人民服務吧?但是,在當官的過程中,咱們才是要以為人民服務做行動綱領的。你剛剛說我這麼平淡的面對上千老百姓的利益,那麼你是不是覺得沒了這筆錢,就不能為老百姓謀利益了呢?
換言之,為了這筆錢你就想跟郝遠方總經理圖窮匕首見,爭一個你死我活了呢?是,我明白你現在有足夠的能力跟他翻臉,而且正義始終在你這一方,你要是鬧起來也未必就輸。但你想過後果嗎?那就是在你成功之後,你會成為一個所有上司都懼怕的定時炸彈,任何一個上司都不敢真正信任你、利用你,你會成為一個被體體面面擱置起來的異己分子,誰都不敢惹你,卻也誰都不敢親近你,你將會在全分公司乃至全省集團範圍內,在你目前的正總監級職務上轉悠到退休,一輩子鬱鬱寡歡。」
趙慎三心裡越來越不是滋味,想要反駁又無從說起,鄭焰紅看著他滿臉的不服氣,就接著說道:「這件事你要反過來思考的話你心裡或許會舒服許多,那就是這筆錢如果你不去桐縣,原本就是人家那個公司的資金,無非是你替老百姓搶了過來罷了。現在還回去是給了郝總經理面子,給了劉天地退路跟台階,那麼接下來你向總辦遞交追加新農村建設投入資金的報告的時候,無論是我還是最終簽字的郝總經理,又有誰會阻攔你呢?
職場上無非是花花轎子人抬人,你抬起了郝總經理的面子,讓他有了進一步活動、進一步升職的資金,那麼他自然會很慷慨的大筆一揮給你甚至高出你現有資金數額的投入款支持你的項目的,那麼到時候老百姓受了什麼損失了呢?當然,你不會死板到又認為集團的財政受損失了去心疼吧?」
馮巧蘭聽到鄭總經理如此苦口婆心的勸說趙慎三,更體會到鄭焰紅是多麼的愛這個男人了,就嘆息著說道:「唉!是啊兄弟,鄭總經理說的對呀,你可不要在縣城裡上幾天班就接受了局限的思維限制,連這點變通都想不開了。」
鄭焰紅緊接著說道:「三,你要知道這種事情以及這麼點錢,對於郝總經理是多麼無關緊要的,他這次這麼背著你就直接安排下去,很可能就是想試探一下你的反應。依我看你非但不能這麼怨天尤人的四處叫屈,還應該主動到他辦公室去做出一個姿態,讓他明白你是多麼識時務的一個人,更加當面表示一下你對劉天地下場的同情,以及你當初為什麼不得已的跟他成了莫名其妙的對手,這樣下來,才能消除一個潛在的威脅,咱們日後的路走起來才會少很多坎坷。」
趙慎三一直沒說話,默默地對著滿桌子的菜發獃,聽到此時方才站了起來走到窗口,推開窗戶,讓屋外的冷風一下子湧進被空調控制的暖融融的房間,對著窗外的湖水長長地吐出幾口白氣,又看著那些白氣在冷空氣里形成了一團一團的煙霧,就那樣飄動著經久不散。他焦躁的伸出手到哪幾團煙霧中間快速的攪動了幾下,終於,那些白氣就一縷縷消散在冷風中了,他猛地轉過身笑了:「呵呵呵,巧蘭姐說的對呀,我的確是因為去縣城工作久了,思維有些局限了。想當初我跟著鄭總經理大人當秘書的時候,經常看著下屬部門領導拿著上千萬的財政預算來審批,那時候卻也沒感覺多了不起,現在居然會心疼成這樣。好了好了!我明白我錯了,我下午會按照鄭總經理的意思去給他們一個態度跟台階的,這也算是……我趙慎三又學了一招精細吧!」
鄭焰紅這時才笑了:「呵呵呵,德行吧,我跟你巧蘭姐兩個人教你學精細還委屈你了啊?還不趕緊過來吃飯,晚上不是還得回省城去的嗎?」
此時氣氛才算熱絡起來,馮巧蘭湊趣的問他們什麼時候辦喜事,趙慎三看了看鄭焰紅滿臉的不自在不知道怎麼回答,明白她的難處,就主動說道:「我們也不急,現在畢竟大家還沒有接受這個現實,還是遲一點再說吧,反正老夫老妻了,真不行扯張結婚證就算了。」
鄭焰紅偏把眼睛一瞪說道:「憑什麼呀?我又不是沒人要了硬塞給你的,幹什麼不明媒正娶就偷偷模模娶進門呀?哼,到時候我還是要穿婚紗的!」
大家就都笑了起來。吃完飯,趙慎三說既然要去見郝總經理,不如直接把報告打了帶過去,反正是要做姿態,不如直接到位算了。鄭焰紅跟馮巧蘭也都覺得可行,就幫他想了該如何打報告,就在飯店弄好了帶著才一起出門了。
馮巧蘭自然是聰明的坐自己的車走了,而趙慎三卻也並不想坐鄭焰紅的專車去總辦大院招搖,就說他還得跟郭富朝溝通一下,讓鄭焰紅先走,等下班的時候他電話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