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暗波涌動（上）
鄭焰紅選擇跟朱長山一起下鄉自然也有著她自己的目的，要不然她大可以跟市管企業燃氣公司領導一起到竹陽農村去視察，因為燃氣公司可是分公司直管的單位，這次更是一下子承建六所學校，影響力自然更大。
看到馬慧敏跟朱長山握手的時候，那女人眼裡閃出的晶亮光芒，彷彿她握住的是救星的手一般。鄭焰紅敏銳的察覺到這兩個人絕對不僅僅是工作關係，那麼朱長山上次自己做鬼又自己做鍾馗的原因也就不言自明了！
想到此，鄭焰紅更加在心裡嗤之以鼻了，覺得馬慧敏為了跟她斗，下的功夫還真是不小，居然自甘輕賤的跟這個火某黑子暗送秋波，如果因此還跟這個火某黑子上了床，還真是給林茂人扣了大大的一頂綠帽子，如果林茂人知道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吐血。
想到這裡，鄭焰紅居然忍不住頑皮而又頗有些惡毒的笑出了聲，朱長山面對著她正在跟背對著她的馬慧敏握手，抬頭就看到了她臉上的笑容，當時上午的陽光正照在她的臉上，她臉上的笑容又是如此的耐人尋味，就讓朱長山情不自禁的呆了一呆……
副總經理下來視察工作，向來都是有定例的，也不是全然憑鄭焰紅的心血來潮想去看帶人去看了就走那麼簡單。按照程序，昨天就由秘書廖遠方通知了鳳泉縣總辦辦公室。
這項工作雖然是集團工程，但副總經理畢竟是上級領導，所以今天上午，縣技術部總監彭學智，副總監林曾，副總監范浩跟技術部辦公室主任方永會等人早就等在那裡，一聽他們從分公司出發，就一起開車等候在高速公路下口處了。
按照規矩，像分管副總經理下鄉查看，一般下面是不需要如此隆重的迎來送往的，但是現在職場上都流行禮多人不怪，更何況鄭焰紅在省城的關係人所共知，她下來更需要高規格接待了。
因為鳳泉縣是雲都市最大的旅遊縣，又有京珠等好幾條高速公路貫穿其中，所以交通很是方便，這次他們要去的鄉鎮就是一個景區鄉的行政村，高速公路在附近正好有個出口，車到下口一看到路口排列著的一溜小車，小嚴就說道：「鄭總經理，縣裡來接了。」
鄭焰紅正靠在後排閉目養神，聽到后微微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這些人天天正經事不幹，捉摸這個倒有功夫！」
說歸說，等車開出收費站之後，鄭焰紅還是滿臉笑容的走下了車。因為她是女領導，原本應該是副總監用手肘扶著車門的，卻換成了也是女人的辦公室主任方永會，她把鄭焰紅攙扶出來之後就很尷尬的發現，隨後馬慧敏的車也停下了，居然沒有人去迎接！
前面的鄭焰紅已經被總監副總監團團圍住握手了，曾經身為縣技術部的一把手、現任企劃部總監馬慧敏卻在後面被冷落了！
也許是有意為之，當鄭焰紅笑著說跟馬總監一起邀請企業領導下來看看孩子們的時候，縣裡的頭頭腦腦們才好似現在才發現馬慧敏一樣驚詫的停下腳步，又跟她握手了。
也虧了馬慧敏這女人臉皮子功夫了得，就在跟技術部總監、也就是她任技術部總監時的前副總監彭學智握手時打著哈哈說道：「呵呵，可能是彭總覺得我是鳳泉的姑娘，現在回娘家了不用客氣吧？」
彭學智當著人自然無法跟她太過不和睦，就也打著哈哈遮掩過去了。
鄭焰紅跟朱長山自然把這一幕看在眼裡，很明白馬慧敏估計在縣裡跟這些人搞的不怎麼友好，要不然她再怎麼說也是現任企劃部總監，縣領導絕對不會犯這樣低級的「忽略」錯誤的。
從這裡到點上還需要有將近一個小時的路程，縣裡的意思是在景區吃過午飯再去，可鄭焰紅看時間還差一點才到11點，就堅持先去點上辦正事，回來再吃飯。
馬慧敏在這個縣裡從基層一步步爬上去，對這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無比的熟悉，自然知道縣裡這樣安排的道理，因為從這裡到點上就已經中午了，又不能讓領導餓著等查看結束回來再吃，但是在農村又安排不出什麼出奇的飯菜來，萬一鄭焰紅吃不舒服遷怒與他們，那可就是很大的損失了。但是她從這裡走的時候就跟縣裡幾近決裂，此刻堅決不會點破這層紙的，也就抱定了今天只做陪同不說話的宗旨，不言聲跟在鄭焰紅身後。
既然鄭焰紅決定先工作，那麼縣裡的頭腦們也就只好跟著上了車，就在鄭焰紅要上車的時候，一直很低調的朱長山卻突然說道：「鄭總經理，這幾個點我來過幾次，裡面有段路很不好走，您的車底盤低恐怕過不去，要不然您坐我的車吧。」
這也是實情，如果不是地處偏遠交通不便，裡面的學校條件也不會如此之差，朱長山的確來過了，所以他一叫，彭學智就點頭說道：「是啊是啊，鄭總經理，朱總監說的很是，裡面有段路的確不好過，您還是坐他的越野車吧。」
既然是這樣，鄭焰紅也就不堅持了，但她卻說道：「哦，看來朱總監比我這個主官操心啊，其實有了你這樣的態度我就是不去看想必也不會有差錯，不過既然來了，去看看孩子們也好。彭總監，既然路不好走，你跟林總監跟我一起擠擠朱總監的好車吧，路上也好給我介紹一下咱們的工作進度。」
鄭焰紅的安排自然沒有人說不好，那麼這樣一來問題就出來了--朱長山的車原本只有他跟一個司機，現在他自然坐在了前排副駕駛，後面只能再坐三個人，鄭焰紅點了縣裡的集團兩位當家人跟她一起坐，那麼勢必車上就沒有馬慧敏的位置了。
但是她這樣的安排顯然很合縣領導的意思，他們眉開眼笑的點著頭表示服從命令，大家就貌似毫無芥蒂的都上了車，更加誰都沒有回頭看一看馬慧敏，而那女人滿臉的笑容背後是否掩飾著苦澀也就更沒人有興趣去研究了。
車順著山路走了進去，一開始還是一溜水泥路很是平穩，鄭焰紅在車上十分好心情的跟朱長山和兩位縣領導聊著山區教育工作，縣領導自然對她百般的恭維，說幸虧有她這樣的好領導出面協調，又有朱總監這樣大手筆的企業領導願意出錢，才幫他們這個貧困縣解決了大問題。
鄭焰紅貌似無意的說道：「哪裡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啊？你們的前任馬總監也很重視這項工作，前些日子還唯恐我太忙耽誤了工作進程，曾經跟高總經理提議讓把這件工程的承辦權全部要到市企劃部，她情願自己辛苦一點承辦到底的。」
誰知這句話說完，總監畢竟有些涵養也就罷了，副總監林曾可是慢慢提上來的，居然毫不隱晦的開口就說到：「啊？企劃部要獨立搞？鄭總經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們縣裡能不能請求跟企業聯合，在市領導小組的監督下自己找建築公司蓋學校啊？我們可以保證每一分錢都不會被某些吸血鬼拿走，都變成磚瓦給孩子們遮風擋雨。」
這些話可就有問題了！按理說作為一個一級部門首腦，林曾也早就過了血氣方剛的年齡了，而且看他說話辦事的樣子，也是頗為穩重的一個領導，怎麼會冒出這樣一嗓子呢？
鄭焰紅完全是一副被震驚了的樣子，但接下來她的表情就有些奇怪了。看她一直沒有說話，彭學智卻並不假借斥責林曾給她解釋，只是意味深長的重重嘆息了一聲，居然陪著鄭焰紅沉默了。
這種僵局還是被朱長山打破了，他呵呵一笑說道：「嗨！這有什麼難理解的？人都不是神仙，利益當前誰都無法免俗，縣裡生怕經手的層次多了建房款遭剋扣也是人之常情，而鄭總經理即便明白其中的玄機，奈何她是副組長，有時候也不能隨便拍板，所以依我說還是縣裡出面跟高總經理建議一下，正好我們的錢還沒有給分公司交，只要領導小組同意，我馬上把全部的款項都直接劃到你們縣裡來。」
朱長山這番話算是把兩個縣領導想說卻沒有說出口的潛台詞全部表達清楚了，卻也同時把鄭焰紅奇怪的沉默也給解釋明白了。
鄭焰紅卻越來越對這個神秘的人物產生了興趣，更加對他超凡的領悟力讚嘆不已，要知道剛剛的局面，也只有他那種跟分公司職場毫無瓜葛的人才能如此明晰的點透徹。
果然在朱長山點透癥結所在之後，瞬間，車裡的氣氛就熱切起來，這幾個都是不小的領導居然有了一種「同謀」樣的親密感。過了一陣子，鄭焰紅帶頭笑了起來，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跟著大笑了起來。
孤獨的坐在後面自己車上的馬慧敏此時此刻的心情也是頗耐人尋味的，因為她明白自己從鳳泉走之前，屁-股上沾的髒東西太多了，而且她也根本沒有去擦的意思，就想著走了走了，一走就了。更加想著這次去分公司是榮升又不是降職，再加上集團的市直單位都是相對獨立的小王國，跟基層可以說關聯極少，那麼她遺留下來的問題就都讓一直跟她明爭暗鬥的彭學智去頭疼吧。
可是她卻忘了，雖然就業務上來說，市直單位的確是獨立的小王國，但是雲都市分公司的職場可是僅此一條的河流，那些水流來流去的，誰知道哪一天哪一滴就會跟哪一滴交匯，如果是朋友或者是陌路人也罷了，如果是仇人的話，那可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