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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庫思老的表現(五)

  與此同時,在第九千人隊駐紮的院子里。

  「兩位千夫長到底有什麼事情,這個時間叫咱們回來?」一名身穿百夫長鎧甲的人從院門走進來,同時說道。

  「我也不知道。我正在巡視寨牆,忽然一名副千夫長的護衛找到我,說總督有緊急命令,要我立刻回來聆聽。」另一個百夫長回答。

  「都已經22點了,這個時間總督會下達什麼命令?秦那人也沒有進攻我軍營寨。」

  「或許是有什麼安排吧。」另一人說了一句,見艾哈邁德走過來問道:「你知道總督下了什麼命令嗎?」

  「不知道。」艾哈邁德搖頭。

  「你過去與兩位千夫長應當比較熟悉吧,你也不知道?」

  「他們沒有告訴我。實際上,我剛才一直在帳篷里休息,五分鐘前才有副千夫長的護衛通知我。」艾哈邁德又道。

  「也是副千夫長的護衛?」最先說話那人注意到這一點,有些疑惑:「怎麼都是副千夫長的護衛通知?」

  「伯哈義,這無關緊要。」另一人擺擺手。「或許是副千夫長接到消息,順便派人通知。而且千夫長的護衛都死在秦那人手上了,現在只有兩個護衛,也不方便派出去傳遞消息。」

  『可就在院子里的艾哈邁德也是副千夫長的護衛通知,這很不正常;如果要告訴咱們所有百夫長,千夫長這時應該也已經知道了。』伯哈義心裡想著,正要說出來,站在議事帳篷前的護衛見十位百夫長都已經趕來,對他們說道:「請幾位百夫長入內。」

  眾人立刻走進去;伯哈義的話也說不出口,只能與眾人一起進去。在進去前他看了幾眼守在帳篷前護衛的面容,也都是副千夫長的人,心裡更加疑惑。

  「見過副千夫長。」十人走進去,對站在裡面的薩費行了一禮,又問道:「請問千夫長在哪裡?」

  「千夫長在後面休息。我們兩個輪流休息,他休息前半夜,我後半夜休息。」薩費回答。

  「既然千夫長在休息,就由副千夫長將總督的命令轉達給我們。」艾哈邁德說道。兩個千夫長輪流休息很正常,他也沒在意。

  就連伯哈義也釋然了。『既然千夫長一直在休息,不是他的護衛通知我們很正常。總督命令中大概沒有傳達需要我們做的事情。』

  但就在此時,忽然從后帳鑽出來二十多人,手持弓箭對準他們;從帳篷門帘又走進來四五個人,也舉起弓箭。

  「嗖」「嗖」「嗖」「嗖」「嗖」的五聲響,艾哈邁德等五人還沒回過神來已經中箭,箭矢精準插在喉管,嘴裡發出「嗬嗬」聲倒在地上。

  剩下的五個百夫長都愣住了,呆了一呆才看向薩費,但仍然無人說話,甚至無人發出任何聲音。

  「副千夫長,這是什麼意思?」過了一會兒? 伯哈義問道。

  「伯哈義? 你現在還不明白嗎?」薩費,啊不? 庫思老說道。說話的時候? 他臉上帶著笑容。

  「你投降了秦那國,這次和其他人一起回來? 就是為了給秦那人做間諜!至於為什麼殺死艾哈邁德五人,是因為他們或者曾被秦那人俘虜過? 或有至親被秦那人殺死? 不可能也投降秦那國!」伯哈義咬牙說道。

  「糾正你一個錯誤:我不是給秦那人做間諜。不過除此之外,你猜的不錯。」庫思老說道。

  「你為什麼要投降秦那國!」伯哈義又說道。

  「這你不要問了。我不會告訴你的。」庫思老心裡有將一切對他們說出的衝動,但還是忍下來,這樣說一句? 又掃視五個百夫長一圈? 繼續說道:「現在我給你們兩個選擇,生或死。想要活下去的,必須向秦那國投降,而且立刻摘下身上的武器,扔到地面? 再單膝跪地;而只要不做出我剛才說的動作,就會被斷定不想活下去。

  我給你們三分鐘時間? 三分鐘內如果做出動作,我就將你們五個人全部射死。」

  五人面面相覷? 不知該怎麼做。他們當然不想死,但也不想投降秦那國。時間很快過去一分鐘。

  五人更加緊張。他們並不能準確判斷時間過去多久? 但因為庫思老只給三分鐘? 他們覺得站在周圍的二十多個人隨時都有可能將箭矢射出? 把五人射成箭垛。五人都感受到極重的壓力。

  「我願投降秦那國!」終於,有一人忍不住這種壓力,解下刀鞘扔在地上,又單膝跪地說道。

  「阿扎木你竟然要投降!」伯哈義悲憤地說道。一邊說著,他又看過另外三人的表情,見他們也都面露遲疑之色,很有可能也投降,心裡更加悲憤。

  『不行,我不能讓他們都投降!』伯哈義心裡想著,忽然向阿扎木撲去,同時張開嘴就要大聲喊出:『有人叛變!』

  但他的喊聲還沒發出,箭矢破空的聲音已經響起。伯哈義投降的可能性極低,這一點在下午庫思老與他接觸時已經斷定。雖然因為出於萬一的希望他沒有在剛才射死伯哈義,但也始終盯著他。

  剛才庫思老見到伯哈義撲向阿扎木,立刻斷定他想驚動外面的人,所以迅速下令向場中射箭。

  「噗!」的聲音連續響起,一連有五支箭矢射中伯哈義,而且其中三支箭矢正中要害。伯哈義口吐鮮血,又看向庫思老,似乎想要對他說什麼。

  但他的話永遠不可能出口了。庫思老不等他發出聲音就走到身旁,用波斯刀切斷他的氣管,讓他氣絕身亡。

  「為了防止你是想大聲叫喊驚動外面的人,我只能這樣殺死你。」庫思老也不知對誰解釋一句,又看著阿扎木死不瞑目的屍體說道:「很抱歉,為了能夠確保殺死伯哈義,只能將你一塊射死!希望你到了天堂或者地獄后不要因此記恨我。

  當然,即使你記恨我我也不怕。我將來死後,不會進入你們伊思蘭的天堂或地獄,而是會進入我們瑣羅亞斯德教的天堂或地獄。」

  說完這幾句並沒有什麼意義、只能讓庫思老自己心安的話,他對護衛吩咐道:「你們將這十具屍體堆在一塊,不要讓血流出帳篷覆蓋的範圍。再派一人將我之前吩咐過的木牌掛在帳篷外面,然後任何人不能離開帳篷。」

  「是。」眾人答應道。

  「快一點。」庫思老又說了一句,向後帳走去。

  庫思老很快進入后帳。他走到床邊,看著正躺在床上睡覺的扎菲爾,臉上露出不忍的神色;右手握住刀柄,也遲遲沒有動靜。

  「薩費?你站在這裡做什麼?已經到了換班的時間?」不知怎麼,扎菲爾被驚醒,睜開惺忪的睡眼,見到站在床邊的人,迷糊糊地問道。

  「沒有,還沒到換班的時間。至於我為什麼站在這裡,就是看一眼你睡覺而已。」庫思老擠出笑容說道。

  「這有什麼好看的。當初咱們兩個做什長的時候,不說天天看到對方睡覺也差不多。」

  「都已經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與現在不一樣了。」

  「睡覺能有什麼差別。咱們當時二十歲,現在也不到三十歲,沒什麼差別。」扎菲爾一邊說著,從床上站起來披上外衣,又叫道:「塔立格,陶菲格,進來一個倒水。」

  「我給你倒。」庫思老一邊說著,一邊給他倒了一杯水。

  「他們兩人這時不在外面,被我派出去傳令了。」他又解釋一句。

  「我的護衛,被你派出去傳令,你怎麼不派自己的護衛。」扎菲爾的語氣似乎在指責,但實際上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又嘀咕道:「你家裡真有勢力,即使很多護衛戰死了,回到軍營一招呼又能擁有二十多個護衛。」

  「這是天生的。」庫思老笑著說了一句。

  「真令人嫉妒。」扎菲爾也笑著回應,低頭喝了一口水。

  「你剛才說將塔立格與陶菲格派出去傳令,傳的是什麼令?」他又想起這件事,問道。

  「總督派人送來了一份書面命令,也不怎麼重要,我就派人告訴百夫長們。」庫思老臉上的表情略微綳起來,說道。

  「具體什麼內容?」扎菲爾追問。

  「是……」庫思老說著,站起來走到扎菲爾身後。

  這時地面忽然傳來震動,似乎有很多馬蹄正在不停地踏向地面。扎菲爾立刻放下水杯,看向震動傳來的方向,又道:「這是怎麼,啊!」

  「薩費,你為什麼要殺我?」回頭看到庫思老雙手仍然緊握著的匕首插在自己身上,扎菲爾甚至都忘了躲閃,雙目圓睜,驚訝到極致地看向他,不可置信地說道。

  「扎菲爾,我不想殺你,但你不可能背叛總督,我只能殺了你。」庫思老臉上再次露出不忍的神色,但語氣堅定地說道。

  「你投降了秦那人!」扎菲爾也立刻想到這個緣故,又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投降秦那國!」

  「你知道我的名字么?」

  「你的名字?你不叫薩費么?」

  「不,薩費只是我面對你們時候的名字。我的真名叫做庫思老·薩珊!」

  「你是薩珊家族的後人!」扎菲爾用更加驚訝的目光看向他。呼羅珊曾是薩珊王朝的一部分,本地凡是有點文化的人都知道這個持續了四百多年的王朝,扎菲爾也不例外。

  「是的,我是薩珊家族的後人,而且是末代國王的直系後人!」庫思老看著扎菲爾說道:「大食人滅亡了我祖上擁有的國家,殺死了我的高祖父,還強迫我們改信伊思蘭教。這些仇,我們家族的人一直記在心裡,而且一直想要報仇。

  可大食國太強大,即使處於內戰時也不是我們家族的力量能夠對付的,所以我們繼續隱忍。

  但並波悉林忽然要進攻秦那國,而且秦那國非常強大,足以幫助我們家族復國。我不瞞你,我是故意被秦那人俘虜的,就是為了與秦那國在安西的最高長官見面,請求他們幫助復國。

  而且秦那國的親王果然也答應了幫助我們家族復國。為了儘快打敗大食人、恢復我們家族的國家,我假裝成沒有投降,來到你們住的帳篷,又提前與秦那親王商量好半夜放火假裝失火,讓我與你們可以名正言順的逃回大食軍營。

  後來我攛掇你向並波悉林請求派第九千人隊駐守寨牆也是為了能夠接應秦那軍隊入營。說實話,並波悉林答應任命我為副千夫長節省了我很多功夫,能夠比較容易的接應秦那軍隊進來;但即使並波悉林不這樣做,我也能夠把秦那人放進軍營。」

  「你就不怕秦那人將來食言?」聽到庫思老說接應秦那軍入營的時候,扎菲爾神色大變,想要叫嚷出來;但他立刻反應過來后帳因為是住人的地方所以帳篷很厚、聲音很難傳出去,他叫喊也無用。所以扎菲爾靜下心來,等他說完后反問道。

  「不會。扎菲爾,你不了解秦那國,這個國家的核心領土距離波斯或呼羅珊太遠了,根本無法管理。他們即使設立什麼波斯都督府之類的機構而不是冊封我為波斯國王,我實際上也會享有國王的地位與權力。大不了對秦那國或中亞各國的外交文件自稱波斯都督,對西方各國的外交文件自稱國王,在國內也以國王自居。」庫思老解釋。

  這時馬蹄聲已經來到這間帳篷附近,周圍馬蹄踏地的隆隆聲幾乎已經響徹雲霄,即使后帳的氈布掛了好幾層,聲音仍然清晰的傳入二人耳朵。

  「你不要再看了,我命人在這間帳篷外掛了牌子,秦那人不會踐踏這間帳篷的。」庫思老又說道。

  「看來你什麼都準備好了。既然你投降秦那國的原因是這個,我似乎沒什麼理由指責你;即使我找到理由指責你,你恐怕也不會在意。

  但,我還是要詛咒你,詛咒你被秦那人背信棄義,最後承受極大的痛苦死去!」扎菲爾用盡自己得力氣對著庫思老大聲叫喊一句,然後倒在桌子上,已經氣絕身亡。

  見到扎菲爾死了,庫思老上前抱住他的屍首,閉上眼睛,流出兩行眼淚。雖然雙方立場不同,但將近十年的友情,豈能輕易忘懷,又豈會輕易忘懷?

  「我還有事情要做!」過了好一會兒,周圍的馬蹄聲與喊殺聲甚至少了許多,庫思老睜開眼睛,自言自語一句,將屍首放到桌上。

  「將他的屍體先收斂起來,按照慕斯林的禮節清洗屍體,待局勢安定后我要以慕斯林的禮節下葬。」他又對護衛吩咐一句,走出后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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