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花痴模樣
穿刺抽取心包積液是一項技術含量很高的操作，這不同於一般的胸腔穿刺和腹腔穿刺，因為其的危險係數更高，在臨床上面，除了心血管科專科醫生，其他醫生在面對心包積液時往往束手無策，無論是患者還是家屬，當然也難接受，作為人體最為重要的器官，在這上面做穿刺，簡直是刀鋒上起舞，光聽著就夠恐懼的了。
但醫學，有時並不是一帆風順，它需要冒險，醫生，可不是每天查查房，開開醫囑，下下命令就能簡單了事，他要做更多如履薄冰的事情才能讓自己成長。
就像現在這個叫胡峰的年輕病人，當劉川趕到床旁的時候，看到他的臉色非常難看，昨天胡峰還能平卧著呼吸，今天完全無法平卧，已經是駭人的端坐位了。
沒等劉川開口，著急的家屬已經迫不及待了：「醫生，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住院以後不但沒好，反而還越來越加重了，是不是你們用的葯有問題。」
劉川沒有說話，現在情況緊急，他立刻開啟了至尊修鍊系統，通過對胡峰的心臟進行彩超掃描，劉川驚異地發現，胡峰的心包積液明顯比昨天多了很多，粗略估計至少增加了一倍，因為大量心包積液，導致嚴重的心臟壓塞。
患者出現了典型的心臟壓塞綜合征，首先心音遙遠，心搏動減弱，其次靜脈壓升高，頸靜脈怒張，最後動脈壓降低，脈壓差減少。
情況緊急，劉川知道，必須儘快進行心包穿刺抽液減壓。
接下來是再次和家屬談話，按說劉川的理論知識非常紮實，一連串的數據擺在桌面上，但是家屬卻是滿臉狐疑：「劉醫生，你……你好像是跟著莫醫生的吧？」
「恩。」劉川點了點頭。
「這個心包穿刺我倒是沒什麼意見，但我要求要莫醫生親自操作。」家屬態度強硬。
劉川一下子感到自尊心受到了強烈的打擊，即便別人都說年輕是資本，但對於醫生卻恰恰相反，要知道，一名年輕醫生的成長是何等艱難，正如現在的劉川。
劉川將穿刺所有的一切用具準備好，莫江南走到他面前，拍了拍劉川的肩膀：「心包穿刺是一項技術活，難度和危險係數都很高，你經驗不足，還是我來吧。」
劉川就只有老實跟在莫江南身後打起醬油。
病房裡，莫江南戴著無菌帽和口罩，心包穿刺雖然技術要求很高，卻可以在床邊就能完成，但是說實話，即便是莫江南，心裡也沒底，如果能夠在b超下引導最好，沒有引導，就有點瞎子摸象，但患者現在嚴重的呼吸困難，已經沒有太多時間給莫江南通知b超室定位。
開始穿刺的時候，董麗主任竟然進來了，跟在身後的是護士文馨，劉川當然知道，一定是文馨和董麗說了，這種場面，有主任鎮守，安全係數自然明顯提高。
雖然劉川是第一次看莫江南操作，但護士文馨可不是第一次了。
莫江南開始時手有點抖，這的確讓劉川很是吃驚，要知道像莫江南這樣已經是心血管主治醫師級別的，應該不會是這樣，難道……難道是有科主任在，所以才有點心裡沒底。
家屬正在緊張地在病房外張望，為了安全操作，也為了減少醫患糾紛，醫生在操作的時候往往會很有禮貌地請家屬先迴避一下。
雖然手抖，但莫江南還是堅持打完了麻醉。
但是按照事先的穿刺點穿刺，竟然沒有抽到積液，相反，病人這時喊痛了。
因為失敗，莫江南一下子變得沒有自信，他緊張到滿頭大汗，此刻，已經整整十五分鐘過去了，本來一項不太複雜的操作，這麼長時間讓本就緊張的家屬都有些著急，看架勢，恨不得立刻推門進來。
莫江南回頭看了一眼董麗，意思是尋求幫助，但董麗卻沒有說話。
看董麗板著一張臉，劉川知道她肯定是不高興了，的確，作為一個專科醫生，莫江南是不應該，少量心包積液也就算了，要知道這可是大量心包積液，穿刺失敗的可能性很小。
見董麗不說話，莫江南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嘗試。
這次劉川再次開啟至尊修鍊系統，通過彩超掃描，劉川發現莫江南刺入的穿刺針離心臟還有一段距離，而且角度也不正確。
看到病人如此難受，劉川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莫老師，你把針頭四十五度向上大約再進3cm看看。」劉川很小心地對莫江南說。
「啊……」莫江南有點難以置信地望著劉川，「可是教科書上不是你這麼說的啊！」
劉川算是服了，要知道，在臨床上，教科書永遠只是輔助，當真正成為一名醫生，就會知道，很多病人的真實表現有時一點都不符合教科書上所描述的，甚至符合個皮毛，甚至有很多，和教科書描述80%驚人類似的，也有可能最終壓根就不是。
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大部分人心臟長在左邊，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劉川實習的時候就親眼看到過心臟長在右邊的，但只有足夠認真細緻，哪怕是通過一張小小的心電圖都可以發現蛛絲馬跡，就像現在的穿刺，莫江南犯的最大錯誤就是，他不應該照搬教科書。
顯然，這名叫胡峰的年輕患者體型偏肥胖，皮下脂肪比較厚，正因如此，穿刺針要通過厚厚的脂肪層，到達心臟的位置自然要長一些，莫江南因為害怕刺破心臟，就不敢繼續進針，在患者身體上左轉右轉，不小心碰到了沒有進行麻醉的地方，患者當然痛了。
「就按劉川說的做。」沉默很久的董麗突然說話了。
莫江南沒辦法，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再說，此刻，他就是全場的焦點，如果還不成功，不光病人家屬會有意見，連他自己都覺得沒臉見人，但現在除了按照劉川說的做，莫江南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四十五度向上進了3cm。
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是，就這麼一個動作，忽然有黃色清亮的心包積液順著穿刺針流了出來，是的，成功了，千真萬確。
「劉川，你真是神了！」文馨忍不住沖劉川豎起了大拇指。
離開病房的時候，文馨跟只小兔子一樣屁顛屁顛追著劉川，劉川停下來問：「文馨，你有什麼事嗎，怎麼老是跟著我？」
「劉川，我現在真的……真的好崇拜你。」文馨露出一副花痴的模樣。
「是嗎？」劉川笑了一笑。
「你是不是有透視眼啊，剛剛提醒的那麼准，就好像你什麼都能看到一樣。」文馨這麼說，劉川一下子緊張起來，透視眼劉川是沒有，但因為有了彩超的引導，簡直就是多了雙眼睛，這正是劉川不為人知的地方。
「你呀，沒事就瞎猜，我要是有特異功能，還在這呆，早就去尋寶去了。」
「那是那是，所以我就覺得你神嘛！」說到這，文馨又小聲對劉川說了一句。
「你可比你老師莫江南厲害多了。」
這話一說完，摘掉了口罩和帽子的莫江南忽然走了出來，他用狐疑的目光望著劉川和文馨，文馨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灰溜溜地走了。
「小劉，剛剛謝謝你提醒啊。」莫江南再次用手拍了拍劉川的肩膀，這一次格外不同，劉川感到莫江南特別用力，好像故意要挑刺一樣。
但莫江南是老師，劉川只能還以微笑：「莫老師，你對我這麼用心，敢言謝的是我啊。」
「那不……那不……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看哪，你早可以出師了。」莫江南話裡帶著一股醋溜溜的味道，劉川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就算剛剛穿刺的時候失敗了，但又董主任在旁邊，自己多什麼嘴呀，現在好了，把莫江南得罪了。
快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莫江南又停下來，望了一眼劉川問：「你好像和文馨走的很近呢，你小子挺有艷福的，文馨呀，我知道她，最喜歡白白嫩嫩的帥哥了。」
莫江南一副陰陽怪腔，劉川聽了很不舒服，而且莫江南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友好。
都說槍打出頭鳥，劉川今天算是見識了。
好在即便科里的男醫生都有點嫉妒醫術超群的劉川，但科主任董麗卻非常欣賞這個年輕人，無論是之前劉川親自動手進行的心血管介入手術，還是今天的心包穿刺抽液，董麗一直在給劉川創造著機會，這是在無形之中進行的。
「劉川，不錯，繼續加油，我看好你。」董麗一番話，讓劉川備受折磨的心終於得到了安慰，但是另一方面，看著莫江南頭也不抬的樣子，劉川又有點倉皇失措……
辛苦忙了一天，劉川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宿舍，小不點搖著尾巴撲上來，圍著劉川轉啊轉，小傢伙一定是餓壞了，劉川弄了些狗糧放在狗盤子里，看小傢伙吃的津津有味，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恰在這時，手機又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