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科內大查房
鈴木摩托在夜色中疾馳，劉川戴著墨鏡，機車皮衣隨風揚起，彷彿一切正如女孩所說，小時候，劉川的夢想並不是做醫生，而是成為一名無所不能的超人，翱翔在這座城市的天空里，除惡揚善，一直到十四五歲，看到身邊的人被病痛折磨的死去活來，當一個又一個江湖醫生束手無策的時候，劉川就下定決心，長大后一定要成為一名出色的醫生，救死扶傷。
現在，劉川實現了自己的夢想，在江城市最好的醫院做著救死扶傷的工作，但蟄伏在內心深處的孩童時代的夢想，卻一直一直沒有消失。
「超人……」劉川在心裡默默念著，雖然戴著墨鏡，但是他的臉上還是出現了笑容。
女孩的家離江城市中心醫院並不遠，那裡是一片私房，摩托穿過鬧市區，拐進一條小路，彷彿一瞬間有了幽徑通幽處，柴房花木深的意境。
穿過一條香樟掩映的馬路，女孩緊急地喊了一聲停。
於是劉川猛的一剎車，因為慣性，車子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女孩哎呦一聲，身子情不自禁往前撲了過去，兩隻手順手抱住了劉川。
莫名的一種感覺，瞬間涌遍了劉川的全身。
曾經……曾經……劉川當然是記得的，韓小玉不也如此擁抱過自己，那時的天是那麼藍，那時的陽光是那麼溫暖，那時的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不……不好意思……啊……」女孩有些羞澀，下了車，不敢抬頭看劉川。
「沒事，沒事，你早該告訴我，我好有準備。」劉川用手摸著後腦。
「恩，不過還是謝謝你，超人，再見。」女孩一邊沖劉川揮手一邊朝院子里跑去。
「哎……」劉川一伸手。
「還有什麼事嗎？」女孩迴轉過身。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方便告訴一下嗎？」說實話，這樣問，劉川說不出的緊張。
「呵呵，這個我都忘記了，當然可以，我叫歐陽雪。」女孩說著沖劉川一笑。
月光下，一縷明媚映著女孩那張白皙的臉，那樣的笑容如同漣漪一樣蕩漾開來。
「好美的名字呵！」劉川忍不住在心裡感慨著。
「那你呢，超人，不會真的叫超人吧。」歐陽雪不但人長得漂亮，沒想到還有幽默細胞。
「我叫劉川。」劉川生怕歐陽雪沒聽到，於是又強調了一遍：「是劉川。」
「恩，再見。」歐陽雪邊笑邊轉身，像個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跑遠了。
只留下那傾城的笑臉和那飄逸的長發，看的劉川已經醉了……
一清早，參加晨交班的時候，一向溫柔的董麗忽然發火了，大家都不知道董麗今天是怎麼了，是不是吃了火藥啊，一個女強人突然發火，可真夠嚇人的。
但有一個男醫生，一直耷拉著腦袋，滿臉通紅，劉川於是心裡大概有底了，看來，一定是哪個醫生工作沒做好，又惹董麗生氣了。
「做醫生不負責任做什麼醫生，檢查結果明明出來了，卻不告知病人，讓病人到處跑著問化驗結果，住院時間超過72小時，病因依舊不清楚，為什麼不向上級醫生彙報，上級醫生呢，有把關嗎，也當做不知道，上下一起瞞是吧……」
晨會交班結束后，有護士交頭接耳：「今天董主任是怎麼了？這麼多年了，還是看她第一次發這麼大火……不會……不會是更年期到了吧。」「小聲點，被董主任聽到了，吃不了兜著走！」很快，大家都像是欺君犯上一樣，趕緊閉嘴做事。
劉川很快知道事情的原委，原來是李青醫生主管的一個病人，急診以胸痛收住院，今天已經是住院第四天了，病因還是不清楚，病人和家屬都意見很大，李青又被向上級醫生尤其是董麗彙報，董麗今天清早查看病歷的時候，發現病歷完善不完整，連化驗單都沒貼，一追問，這才發現，化驗單還躺在醫生的抽屜里睡大覺呢，一問起，李青是三不知。
於是乎，董麗就大發雷霆，雖然沒有直接點名道姓，但也罵的是狗血噴頭。
董麗科主任下了死命令，今天必須要對病人有個答案，科室必須召開疑難病例討論會，所有的醫生無條件參加，而且手機必須開靜音，不能出現會上接手機的情況。
大家都怕的要命，一個個都把手機關機了。
隨即是大查房，由科主任董麗帶著，劉川小心翼翼得跟在後面，俗話說，伴君如伴虎，這點劉川是清楚的，而且這段時間劉川又是忙公司又是忙仁義堂的事情，在病房出現的頻率明顯少了很多，劉川也怕引火上身。
在床旁，李青醫生做著彙報，患者叫張國清，是一名中年男性，因突發胸痛2天入院。
董麗之所以發這麼大的火，劉川也知道，對於中年胸痛的病人，科室一直是小心翼翼，這之前有很多血的教訓，比如有病人突然猝死，有病人突發心梗，甚至是主動脈瘤破裂……數不勝數，這其中有打官司的，也有私了賠錢的。
可以說，心內科幾乎所有的醫患糾紛都和胸痛有關，難怪董麗會神經過敏。
至於主管醫生李青，倒也覺得委屈，因為這幾天來，自己實在是已經為病人安排了很多檢查，不能說從頭到腳，但至少該做的已經做了，這小子還算靈泛，晨交班一結束，立刻快速地把化驗單全部貼好，劉川看了下，檢查的確做了好多，厚厚的有好多頁，這其中，有抽血化驗的，心肌酶、肌鈣蛋白，已經連續查了兩道，都顯示毫無問題，bnp也不高，反應血栓的一些指標也是正常的，胸片正常，心電圖只有輕度的st-t改變，不能完全排除冠狀動脈狹窄或痙攣導致的心肌缺血，心臟彩超只有輕度的二尖瓣反流，心臟射血分數正常。為了怕主動脈瘤漏診，李青甚至安排了主動脈ct成像。
但無論是胸主動脈還是腹主動脈，都只是有點硬化斑塊，並無夾層。
一起的檢查都基本顯示正常，但患者的胸痛卻絲毫沒有緩解，從住院前到現在，算起來差不多有五天了，而且用病人的話說，開始還是陣發性的，現在已經發展為持續性，甚至疼痛劇烈，完全無法忍受，這幾天天天要靠口服安眠藥才能勉強睡一會。
因為疼痛，患者已經變得非常緊張，臉上的表情焦慮，彷彿已經喪失了希望。
身為醫生，劉川更能夠理解，尤其是醫生無法給一個準確的答覆時，病人的緊張是可想而知的，對死亡和疾病的恐懼往往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擊潰病人的心理防線。
詳細地追問病史，詳細地體格檢查，身為科主任，董麗親力親為，在醫學影像和醫學檢驗如此發達的今天，這隻有這些專家和教授還能一如既往地堅守著醫學的嚴謹和按部就班。
回到醫生辦公室后，討論隨即展開，當然，作為醫生，疑難病例討論常是家常便飯，但下級醫生往往說不上什麼話，很多地方，所謂的疑難病例討論其實就是上級醫師指導意見。
但董麗不同，她更願意聽聽下面醫生的想法，畢竟這也是培養醫生的有效途徑。
首先是主管醫生李青的發言，李青對於患者的情況了解的最多，也說了很多，但陳述的非常混亂，而且自己把自己逼近了死胡同，到最後連個推斷的方向都沒有了，李青呢，認錯態度比較好，一直誠懇地說：「實在能力有限，也只能說這麼多了。」
其他的醫生也是各抒己見，但都沒講到點子上。
因為董麗臉上的表情一直很糾結，這一個上午，整個就沒看到她笑。
輪到老師莫江南了，莫江南是主治醫師，這在三甲醫院，也算是上級醫師了，但莫江南自從出了一次醫療事故，每天心不在焉的，用他的話說：「當醫生，不做事才不會出事。」所以一直消極的對待，這次疑難病例討論，不在狀態的莫江南竟然說出了患者可能是心理作用的推斷，實在讓人大吃一驚。
劉川目瞪口呆地望著莫江南，實在難以想象這出自一個主治醫師之口。
董麗一直強忍著，但還是沒有完全放棄，堂堂一個心血管大科，人才濟濟的地方，博士生研究生，師資力量雄厚，竟沒有一個人說到點子上，情何以堪！
「劉川，你好像還沒說自己的觀點呢。」董麗這時將目光移向了劉川。
這麼短的時間內，劉川也沒有完全準備好，說實話，剛剛在患者張國清身旁的時候，劉川瞬間開啟了至尊修鍊系統，劉川抱著僥倖心理，妄圖通過來自2552年先進的醫學檢測系統發現疾病的蛛絲馬跡，但遺憾的是，所有的檢測結果都顯示正常。
但狐狸再狡猾，也比不過一個好獵手，通過對張國清的體格檢查，劉川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患者的胸痛雖然集中在左側，但是不但沒有放射痛，而且疼痛是沿著神經走向的。<